《听声木叶河》第三十五章、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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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年没菜吃,靠喝盐水汤的知青们,平日村里偷葱抠蒜,趁赶集,沿途撸把豆角、揣个茄子,其举止都算再正常不过。一!品¥侠但小张集上行窃被捆吊着示众,无形中把知青都归入盗贼嫌疑,让我们也蒙羞。
    近来,我更发现他行为诡异:那么壮实,怎老见着往公社卫生所里钻?
    前不久他又出奇闻。一圆圆脸身材丰盈的女知青,千里找来,说是他亲妹。咦,他竟有个下放别处的妹妹?自以为跟他已是无所不谈的伙伴,我真糊涂了:他自小没娘,残腿的父亲拄个小凳,移步挪行。靠着街边卖冰棍、吃救济吊命,三两下就给捣鼓出个亲妹,以前怎从没听他提起,莫非他毫不起眼的父辈,过去还有段绯色秘闻?世间有些事,还真就不能按常规推论。不见现今才搞清,小鸟的祖先竟然是恐龙?真人不露相。他队里人都说,兄妹俩眉额像,说话像,绝像。兄妹相见泪直流,旁人都看得眼湿。而共同的认知,三天后,却让清晨搬梯子,爬阁楼上晾青菜的东家婆婆,差点掉下来——夜里竟“兄妹”同床。
    不知怎的,这时代人们,都拿我们这些20来岁知青,与社会主义江山永不变色紧绑一块,纯粹当在校学生看。
    按理说,露馅了就自认倒霉吧,他却鸭子死了嘴硬。无良人,不惜拉着所有同仁背黑锅。他故作惊讶:我们城里都这样,有啥奇怪嘛?都这样!你们这儿大人、小伢,哪怕屁股露外面,头上都裹一层又一层;死了家人,几十里都来又唱又跳,大联欢。一!品¥侠一样的嘛,风俗。懂不懂:风——俗?
    这忽悠,发挥到了何等境界。雷劈的!
    他压根就低估了乡亲们的智商。却反倒似往翻滚的沸油锅,掺下瓢冷水,骤然爆炸。震晕了。连我村父老,都冲我直晃脑:风俗,你们大城市时兴这样?说说看,喂,对自己亲妹子也——也下手哇?像发现座金矿,死命地穷挖穷掏。
    放他妈的狗屁!当了冤大头,我百口莫辩。我看出,身边的热心者,都不说话光笑,一脸黄鼠狼相。
    几时起,知青都信算命了。纯一代唯物者,昔日的热血青年们,经下放三两年打磨,竟然全都改了姓。小张扒窃又加“作风问题”,前程尽毁。可他还心存侥幸,约我去算命。
    是的,人都靠着希望支撑。不见西方人在上绞刑架前,也来个牧师半天絮叨?不见现今彩票小店,无不是生意红火,谁都花两块钱,揣着梦满面红光,更何况沦落天涯的一帮潦倒年少?我去作陪。
    他一路愁苦哀叹,整年全公社“老三届”没走几个,“新三届”又一批批来。问我,赶集看见没,有个女知青,哪大队的,总穿着那花格衣服。一脸皱纹,抱孙子的相了,再等调出去,嫁人还哪个要?
    “知识青年”,多有内涵的称谓。都知道,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听去似接受高等教育后,锦上添花。连初级“教育”都免了,还费心啥“再教育”?
    看我们这些剩下的,每天的日晒雨淋,即课本;无头的孤独煎熬,即作业;一群不伦不类的风流侃家,即老师。一!品¥侠下放时千军万马一条路,返城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出身好、有关系才能捷足先登。仅此而已。再与个人表现好坏无关,与光辉的革命理想无关,与一切的一切,均无关!这…这分明……——完了,这下完了。
    真的,虽不敢把忧虑说出口,但我陡然有了狐狸掉陷阱里的感觉。
    小张叹息:“妈х也不打仗。打场世界大战,打它个血流成河!老子不怕死。上前线哪里枪响往哪冲,炮弹炸在身边,保证眼都不眨。打不死打残也好啊,回来,一辈子吃喝不就有着落了?”
    并非大话。和他同去赶集的路上,就曾见过他的过激反应:好好的,就突然愣杵着,不同常人地张耳搜索;哪有点异常声响,随时准备冲上去。有次刚上集,他就肾上腺素狂飙,奋不顾身,攀上了街边烟子滚滚的瓦房顶。他自带光芒,似有些悲壮。
    别人都朝他大喊:“下来,下来!瓦踩烂了!那是人家熏蚊子。”上去两人给强行带下。
    他就跟中蛊样的露脸“抢镜”行为,可能是初来时的“粮站事件”,红火过一回所致。
    排队领供应粮,发现排他前头的个农民,鬼鬼祟祟在手里弄啥。哈,有胆吧?捏个笔头,把“兽皮奖售粮”领粮凭条斤额“5”的前头,添上个“2”。可别小瞧这数量不大的未遂盗案,粮站择赶集日,镇上特地举办了场声势不小的专题“教育会”。“这样爱憎分明,勇于保卫国家财产的好知青,我要向区上推荐,有招工第一个走……”领导讲话后,作为先进人物,大众前,小张手执麦克风:“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可能捡来的词,就此告罄)我们知识青年,可是……反正都……,但是……可是呢……”似只瘪皮囊似的晃晃着,他脸通红。魔性发言,谁听得出讲的什么。冷场几分钟。想当“先进”,不过冀望早点被招工出去。事后,我曾问他咋那风格。他一笑:“那大场合,讲话总得点……那…不是……套…套头。”哦,讲不出内容,他拿着“可是、但是”一顿猛砸。当洋派唬人。
    粮站站长到底向上推荐没推荐,无可考,这运动接运动的时代,哪单位头头没张好嘴,发福利?不想却给当事人,留下后遗症。
    独特的招式,却从未给他带来希望。
    他懊丧地拳砸肩臂,哀叹自己命轻命贱,别处称过,就一两二钱。哀叹一身配件,怎就生得那结实。
    还喜欢病病癆癆,就跟林黛玉似的?看他眉头紧锁,我笑了。他信命,信得真。继而我又忧郁地想:你还好啊,有大战可盼。若打起仗来,参军,我这成分,“政审表”都不敢填。更不敢再往下想:政审?当所有招工单位,都不约而同达成一个默契,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这是我背负的最大痛点。
    但他满脸阴霾,很快消散了:小声问起我可有过女朋友,动过女人没,怎从没见过跟哪女知青来往。问,从来女人嘴也没亲过?我红着脸摇头。但我不好意思说,曾经和小媳妇野外暧昧,说喜欢幺妹的事。“那,连手都没摸,摸手?”事态严重地,他站住了——惊嚷,“简直,简直完全是‘哈’(傻)。”哪找得到你这样的?几个月大的猪崽狗崽,都晓得爬背,这还要教?”
    很高端的样子。他怀疑的望着我,像发现个自阉太监。
    我有点委屈。我保证绝没有任何生理缺陷,荷尔蒙分泌正常。也没心理疾病,更非什么柏拉图式的精神交流传承。况且,如今的我,乡亲们哪怕拿出“奥数”般难度的荤谜方程式,我只消往“性”的解题思路求解,就神助般无往不胜。技艺精进,自忖已是半个专家。
    阳光照在他脸上。仿佛开展性知识普及,他开始谈女人。谈再漂亮的女人,也想男人。谈女人初夜,处女必有的表情、动作;谈人乳是甜的(甜的?没放糖怎会甜的。如此凿凿认知?)。谈怀过娃的,小腹上有几条若隐若现的灰色妊娠纹,俗话说的花肚皮……像个专家。我却越听越玄幻。
    对异性的不敬,和纯粹无耻的饶有兴趣。他还试探的抛来些我怎也听不懂的话,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改往日对我的敬重,像在渡化个蒙昧生灵。我听得惊羞交加。不可否认,这都是深入我们骨髓的天性。
    他啥都懂,我哪能比。而且近天,他队里情感世界,更像是遭遇千年不遇的龙卷风,天昏地暗,瓦片漫天飞——哪家舀粪,粪坑里竟然捞出个死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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