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木叶河》第十六章、传言有点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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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天，懒搞得连个影儿都不见。一！品￥侠被二队同姓二嫂，叫去帮忙了。曾见回来一趟，喜得屁颠颠的，全变了个人。
    在二嫂连生四闺女的近十年间，二嫂丈夫从未懈怠：先是换上讲究的酸枣子（找子）床，子没找上。再多年潜心做善事，也不见神佛心软。他又专程请来个“蛊婆”。这如今，在土家也不多见。她捧个罐，放出条花蜈蚣，窥爬向。而后手提砧板、菜刀，“铛铛铛”围屋转。再烧纸，朝屋四角撒米。最炫在最后，蛊婆骑上屋脊，拿瓦片堆出个多孔的玩意。此刻屋下，十几条汉子，在各柱根应声发力，声势不小地给房屋矫向。然而，这套复杂的定位系统，最终也未能锁定目标——老四落地，仍个闺女。
    记起了，记起了。我也这才把人对上了号：不就两月前，大早敲门，邀我哥俩前去看风水的？多次听过他队落户知青小张钦叹，见他冒雨在黄桷树崖口垫石阶，随处扛棕树搭渠桥，赶集路上补土填坑，满世界做好事。好猫管千家，好人为大家。当今打起灯笼难找的大好人！
    老四落地，他算彻底认命了。停止了所有的畸形冲动，却无缘无故就铁青着脸砸碗，抹泪。一！品￥侠后来就成天躺着叹气，再不睁眼。“活来没意思哟，白辛苦一场。老了，天黑回屋连个开门的都没有。没意思。”——原来他并非可悲可怜的延续香火的信徒，不过是追求老有所养，最现实的普通人？搞得家徒四壁，人也垮了。怕他寻死，老婆孩子白日黑夜床前守着，大气不敢出。他一病半年不起，连菜园也荒了。
    就屁股大点菜园，犯得上懒搞得总往那跑？八辈子不沾亲，又怎会被当作救星似的邀去，就像久经失散的骨肉，一住几天？莫不这男人病得不轻，一家之主，如国君驾崩前，急召太子授以大业，才肯闭眼？
    懒搞得在那，也全没拿自己当外人。再没“不给别个养伢”的牢骚，自来熟。忙完园子忙熏苕窖，熏完苕窖理檐沟。天天风雨无阻，顶那男人出工，挣工分。兴许多年来半死不活的“休眠”，并不好过，兴许岁岁孤灯，编外和尚打熬筋骨的滋味，难忍难耐，他有使不完的劲。瞧他扛回的大捆柴禾，瞧他腰间那特大号杉刀。多少人点赞：啧啧，这才叫汉子。圈粉无数。
    罗嗦两句：懒搞得不单使的大杉刀，锄头、镰刀、粪桶、蓑衣……也几乎无不是特大号。因为与他打得死牛的魁梧身材，普通农具都成了小玩意，没劲。
    有人帮衬，病人病情立时大有好转，很快能下床。也再不见在家摆脸子。于是坡上有人挣工分，园子有人浇菜，屋里有人看伢弄饭，热乎乎一家子。
    照理说，丧事未现，接班人资格就自动失效，哪来的哪回。可他，却似有了以此为家的执着和担当。
    也许是人红是非多，对这新型家庭，村里人似乎也觉着哪有些不对劲，少不了些叽咕。说，那二嫂人前人后“兄弟、兄弟”的喊，尤其早晚的，她朝着对面菜园：“兄弟哎——，饭熟了呢——”那调调，亲热得不得了。说，俩男女，屋里屋外劈柴、浇园、抱孩子，就像夫妻。更有人抖出漏兜戏：上他家借筛子，堂屋里撞见，懒搞得拉着草绳，一张张编晒烟叶，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二嫂聊着。二嫂坐着矮凳择豆，满面妩媚，似乎全不觉，拉绳人居高临下，正对她刚奶过伢，微敞的衣襟下的玉峰春光，看得乌珠都快掉下来。莫不晕奶？
    而借筛人的出现，似让她立时恢复感官，绯红着脸，赶紧起身扣襟。传言有点风流。（也有人出来洗地——撞见，你再撞下看？这般微妙的时机，这般精准的切入，随手一枪即命中10环？太狗血）
    说那汉子，怎总把老婆和懒搞得留屋里，带闺女们往邻里去，栀子花、海棠花一扯半宿。多少人在着急：老实人哟，就嫡亲兄弟，也不该放心到这一步呀。（听就心术不正的捕风捉影。腹黑）
    你说，按常情，同檐下两男一女，两男人还不血脉喷张，恨不能把对方活活掐死完事？但往二队打听过的，都坚称：正常，绝对正常。饭桌上端茶递筷都站起身，举双手，彼此相当尊重。哪装得出来？
    事实更让人信服。说他跟二嫂，一笔难写两个“冉”字，不就二嫂男人亲亲的舅佬？同气连枝。见着懒搞得一身新衣了，怎样？二嫂做的。人呐，也莫把头都勾裤裆里，光拿人往坏处想。互相帮衬，真心换真心。
    就像“牛市”来了，闭着眼买啥股都涨，都说，帮忙肯真心出力，村里就数懒搞得。你看，上回老会计家起猪圈，那大块石板，四汉子左捆右捆半天，他蹲下来背起就走。耿直。
    都看见，成功转型的懒搞得，再不睡了。不时回队一趟，在自己屋后那点菜地里忙着。就屋边那角快塌的猪舍，也被他噼噼砰砰修整好，派用场。屋前屋后扫得干干净净。他还上房拾瓦，扫下百年枯叶残藓。可怜，连门口屋基缝里惊奇探头的几根小草，都罹难。
    我却看出，历来是翻眉绿眼的懒搞得，明显懂礼数了。
    传言，援外顶二嫂男人上坡干活的临时工，却不乏主人意识。架起拔山步，凭着一身的好力气，一锄下去拉出八尺长。那威风！俗话说，看子先看娘，看兵先看将。有这实力派领军，外加他“死卵”不离口，把人往死里掐，哪还见偷懒的。神技，叫今年队里活，就出奇的赶在了农时前。更有知情人透露，眼下威镇一方的齐巴子，也不过是这当年叫响全乡的“模范互助组组长”兄长的关门弟子，而今真人出山，相当火爆。
    尤其二队那队长，可是个识货人，乐坏了。几乎往大队、公社跑断了腿，万千心血，急着给他办转队手续，自己准备让贤。二队里，破例一致欢迎这实力派新当家，只等我队松口，舍得人才外流了。
    眼下谁还认得，在别队搞得风生水起的，就是本村往日睡得瞳孔放大的王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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