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弦》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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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从上校的回答里宋嘉已能依稀感觉到那种超越性的绝对力量，可通过目前这种问法，似乎还是很难抵近这种前所未有的未知。一！品￥侠
    心思转动，宋嘉换了个方向，“你刚才说有什么亮了，那是怎么回事？”
    上校瞳孔一缩，张了张嘴，却一下没发出声音，又试了一次，才出口道，“很小的一团火光，就在我面前...”起初声音很小，到了这儿才慢慢成形，“很微弱，就像随时都会熄灭...然后，一切都亮了。”说到这儿，上校的眼神仿佛在变得越来越通透、越来越没有尽头，就好像那团微弱而奇异的火苗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近乎语无伦次的话，却具有某种任何正常话语都没有的、超越一般维度的清晰，不是普通逻辑和意义上的清晰，而是直指某种人的意识无法感知却更深、更绝对的存在。
    滕济慈看到周围某些工作人员看着大屏幕上的此情此景已经忘记了手上的工作，几位女工作人员更是不自觉地把手抬到耳边，准备随时捂上耳朵，就好像在害怕什么。一！品￥侠航天指挥中心里的情况也差不多。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悄悄把天宫画面从主屏幕上撤下，只对宋嘉、盛中华少将、航天指挥中心主官和他自己等几位核心相关人员显示，其他人只闻其声而不再看到画面，以减小对他们感官和意识的冲击。
    “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尽管还在问下去，但宋嘉自己对此都已经没有多少把握。
    听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何，上校竟一阵茫然，就好像语言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完全失效，他努力了几次，终于找到一些勉强可用的语汇，这才喃喃答道，“那好像就是...一切...”说到这个词，他不自禁地往后一缩身，“不，不是一切...是一切的一切。”
    话未说完，他眼里似乎泛起了泪光，与悲伤无关，而像是一颗本由人间塑造的灵魂被一种造就人间乃至一切万物的力量彻底洞穿。一！品￥侠
    宋嘉的脑子一下空了，之前想好的各种后续问题、应对话语瞬间全都失去了成立的前提，所有成型的思维在上校这个回答面前开始分崩离析。可宋嘉却似乎无动于衷，因为当这些有形意识溃散退去，从底下渐渐显露出另一种意念——那道直觉，它的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直觉仿佛直通上校所说之地...
    而且宋嘉忽然发现，上校此时那种神情好像似曾相识。
    回想间，一个记忆的片段倏然浮现，就是洱海边的那个星月夜，小伟被从湖里救上来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神色。在那之前，宋嘉从未在任何人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之后，他也不曾相信这种神情会再次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更无法理解它。
    但此刻，籍着那道直觉和上校脸上那似曾相识的重现，宋嘉开始有点理解到了什么：那就像是灵魂从困住他的肉体乃至这整个有形世界中解脱出来，回到了他的所来之处——那无所从来的万物之源...
    “灵魂”，这本不该是一个科学工作者会当真想到的词，但此刻，除了这个词，已经没有别的概念可以对应那种存在...
    “一切法即非一切法是名一切法...”宋嘉的记忆中又浮现出新的一幕，这是当时他不曾在意的一个细节：小伟失踪后整理他的文稿时，在那张初次推演出“全维度微弦方程组”的稿纸上，满目的数学符号和表达式中，有那么一行仅有的小字，写的就是这句话，而它就在可理解为揭示“心物二象性”的表达式之下...
    第一次，宋嘉发现自己过去从未真正理解“微弦论”；第一次，宋嘉隐隐看到了“微弦论”背后通往的地方，而且那里似与此刻那道直觉所指和上校说到的“神”冥冥相接...
    “罗中校。”
    “107请讲。”虽然回答着宋嘉，但中校的主要注意力仍在状态诡异的黄上校和那个圆盘上。
    “带黄上校去休息一下。”
    虽然宋嘉的话听上去很正常，但滕济慈还是能感觉到他心里似乎发生了什么，而且是在最深处...
    “是。”
    中校刚刚领命，就听黄上校轻轻说道：“107，我没事。”没等宋嘉回应，他又看似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你知道的。”
    可宋嘉却一愣，就好像对方直接感知到了自己心里的感知。
    “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略一停顿，“就算你没事，不代表别人没事。”
    也许旁人不太明白这后半句话，但宋嘉知道，黄上校是明白的。
    上校不再说话。
    “上校，把它交给我吧。”
    这时罗中校想把上校手中的圆盘接过去，毕竟就这样把一个外部不明物体未做任何处理就带入天宫舱内已经违反了相关规程，中校想把它接手过来采取一些补救措施并加以初步检测研究，可黄上校抓着它的手却如此之紧，中校拔了几下，圆盘丝毫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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