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语》40.虚白

    残火太刀苍生湮，全知全能梦千年。
    森罗万象灰烟灭，九轮昼夜绽红莲。
    写给即将开始的血战篇。
    空旷无人的尸魂界静灵庭影之领域，不时传来脚步声，喘息声，还有东西掉落的杂乱音。
    白发男人终于放弃似地停下步伐，双手按着运动太久而累得发软的膝盖支撑着身体，双眼不安地扫视四周。
    虽然难以想象，但前几天还到处护卫的无形帝国现已人去楼空。
    那群灭却师在死神眼皮底下筑巢就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现在竟然敢全军迁移。
    狩矢很快想到了目前的局势，因为灵骸的暴乱还有因幡影狼佐与漩涡研闹出的动静，浦原喜助被捕，队长全被冒牌货缠住，十二番队近乎瘫痪，静灵庭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灵骸断界以外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灭却师们也没有那种胆量才对。这么长时间一直像虫子一样藏匿在阴暗处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是说，有谁下了命令。而且那个人有着令所有灭却师臣服、能关键时刻带领全族对抗静灵庭的实力！？
    但，他们是怎么发现的！？狩矢和市丸银当时是秘密潜入了无形帝国，带走的灭却师守卫也是最不被注视的，他甚至十分确定没人看见两人的脸。
    可恶，原本还打算之后继续调查，现在情势全乱了。那群灭却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在加速流动的云层之间，黑崎一护正与由嶌欧许激烈交锋。
    魂成功潜入了十二番队盗取了因幡影狼佐利用一护的灵子做出的义骸丸并将其交给了一护，让原本失去灵力的他再一次成为了死神并使用了卍解。
    即便集合了露琪亚几人的力量，众人依旧不被灵魂彻底融合的由嶌欧许放在眼里。
    绿色男人微微扬起的嘴角似笑非笑，瞳孔闪过戏谑的光泽。
    所以才说要感谢漩涡研队长啊。没想到他对于灵魂分裂与融合的见解竟然如此全面，不少细节甚至连研究数年的因幡影狼佐都没有注意到过。
    利用他的理论改进灵魂融合装置，以至于现在，九条望实与因幡影狼佐的融合程度近乎完美。
    “死神代理黑崎一护，就算你重新得到了力量，也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由嶌欧许能清楚地感受到灵魂最深处九条望实的情绪波动，伴随那些所谓的‘朋友们’每一次的呼唤，总会泛起那么一丝涟漪，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过是大海里溅起的水花，无须在意因为毫无影响！
    露琪亚阿撒井恋次的绝招对于墨月晕来说不过是开胃的前菜，复制他们的攻击在照本还原，战斗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冰冷的湛蓝色多晶体配上地面千篇一律的黄沙偏折了阳光传播的直线轨道，飞扬的尘土下是石田雨龙的‘灵魂切割之物’。
    抓住由嶌欧许大意的须臾，之前装作受伤倒地的露琪亚、恋次，以及在一旁待命的井上织姬与茶渡全都看到了石田背对着身子打出的手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嵌入地中的切割之物旁边向其内部注入了灵子。
    “破芒阵，若是没有可靠的同伴，是无法发动的哦。”
    石田雨龙的语气里满是对由嶌欧许的嘲讽。先前对方一直对‘同伴’的含义随意批判随意否定地简直吵死了，让这种人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向他展示这边羁绊的力量。
    “不过，虽然有一个热血笨蛋我很不想承认他是我同伴就对了。”
    “混蛋石田，你是在我说吧！”
    “对号入座的笨蛋给我闭嘴！”
    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在石田雨龙看来，黑崎一护根本就不应该参与最后这场战斗。
    对于几乎失去死神力量的他来说，继续战斗的危险连想都不必去想吧，但是那个家伙却依然奋不顾身地从现世跑了过来。方才灵力用尽，如果不是魂及时赶到只怕他们看到的就是橘子蠢货的尸体。所以这脑子跟个热血笨蛋有什么区别！？
    石田雨龙扶了扶反光的眼睛，下弯的嘴角又不自觉的翘起。
    说起来，一直跟在他旁边的他们不也是群笨蛋吗，明知道有危险明知道要帮助的是最烦的死神明知道尸魂界跟他们并非情深谊久肝胆相照，他们也依然敢舍弃普通的日常拼上性命跑到这里，只因为交了个心思单纯老实过分的损友。
    凭心而论，石田雨龙并不反感这个白痴。
    只要和他交上朋友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在坏事来临的时候却大可安心因为对方绝对会出手相助。
    黑崎一护这个人不是那种慈悲到对任何不幸都豁出一切，但如果是身边在意的人，绝对是赴汤蹈火的。所以经常不知不觉干出了救世主该做的事情。
    营救露琪亚那次也是，前往虚圈那次也是，虚化暴走那次也是。
    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是想要背负什么呢？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觉得自己是死神学会了卍解成为最强就应该理所应当揽下全部吗？我们是朋友吧。
    闪烁青蓝色光芒的五边形阵压缩着肆无忌惮的灵子，灭却师引以为傲的破芒阵释放毁灭性的冲击连同天空的流动云层都一起撕裂。
    仿佛野兽哀恸的嘶鸣，刺耳的声音让周围的几人不由地捂着双耳屏蔽传播。
    在空虚的爆炸位置中央，由嶌欧许的袖管已被冲击波撕碎，苍白的手臂上是暴起的青筋还有浓稠的血液。
    ‘竟然，竟然连破芒阵都对付不了！！！’
    在石田雨龙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绿发男子咬牙切齿地迈步走出巨坑。
    “区区几个弱小同伴的力量还不足以打败我！”
    旋转着手中与身体等高的墨月晕，被彻底激怒的由嶌欧许打算用最强的招数解决这个一次又一次刺激他底线的灭却师。
    “什么同伴什么友情，啊啊，确实听上去很美好很不错不过又有什么用呢？精神上的支持说到底是虚无的是低级的自我欺骗。人啊，面对弱小卑贱之人就会不屑一顾，面对强大之人又唯恐其无法控制而产生威胁。很矛盾对吧，现实就是各种矛盾的集合与碰撞，世上的所有事物并非皆如所愿。既想获得能减少伤亡的强大武器又害怕其对静灵庭造成威胁，用现世的话说就是...这跟开大火炒菜还怕火焰烧到自己有什么区别？”
    “看来你对静灵庭的怨恨蛮大的。”
    “你错了，石田雨龙，我所怨恨的……是幼稚的四十六室才对。”
    瞬步闪现到石田雨龙的正上发，聚力完毕的斩魄刀就将落下，那时黑色的刀刃阻挡了它。
    戴着虚之面具的黑崎一护反手持刀凝聚黑色灵子，空出的手上前抓住了虚空中的墨月晕。
    “一护！”
    “我知道。”
    在狮子布偶，身为本该被销毁的尸魂界失败产品，改造魂魄魂的呼喊中，天锁斩月砍进了由嶌欧许的肩膀，控制好力道的月牙天冲零距离释放。
    黑色灵子形成巨大的刀刃直冲天际，原本就被破芒阵的爆破破防，来不及疗伤的由嶌欧许在吃了这一击零距离虚化月牙天冲之后险些意识模糊。
    但他很快从疼痛中回过神，手中的墨月晕吸收周围的灵子同样砍进一护的腰部零距离爆破。
    “切，可惜了，本打算把你腰斩的。”
    没有给一护留下喘息的机会，他右掌对准十几米外捂着大量出血的腰部、像畜生一样惨叫呻.吟的少年，舍弃咏唱的雷吼炮威力不减地打了过去。
    “啊啊啊！！！”
    “一护！”“黑崎君！”“黑崎一护！！！”
    大股腥甜迅速涌过咽喉弥漫口腔，带着粘稠唾液大口喷出放射状染红地面。死霸装因为灵力的流失而残破不堪迟迟不见恢复，同伴们焦急放大的声音传达到耳内却是异常的模糊与微弱。
    ……
    ——好弱啊，一护。
    森罗万象化为纯白，继而遍布蛛网状地裂缝瞬间塌陷涌进冰凉刺骨的黑暗。
    ——哈哈哈哈！！
    熟悉的刺耳笑声。待黑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淹过了脑袋，整个身体都沦陷进去的时候，脚下的更深处出现了与自己外面一致的人。
    对方的视线给一护的感觉如同被俯视一般。好像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完全颠倒的世界，他站在万丈深渊，对方站在天之彼端。
    琥珀色瞳孔轻蔑地俯瞰身下世界。
    一如暴虐的白色凯撒。
    “怎么是你！？斩月大叔呢！？”
    ——到现在还只在意那家伙啊。他啊，早就消失了哦！
    “什么！？”
    ——哼哼哼，哈哈哈哈，一护，这不都是你的杰作吗！不惜舍弃力量也要保护那群跟废物没什么两样的软.蛋，现在跟个畜生一样的你又能做什么，摇尾乞怜吗？自舔伤口吗！？回答我啊！
    “你给我闭嘴！”
    非常愤怒地反击回去。然而下一刻他的胸膛就被白色刀刃一下贯穿。
    ——除了会耍耍嘴皮子你还能干什么，求要力量保护同伴？哈？！你是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小屁孩吗！？省点心吧！王，那位大叔的意识早就不在了，给予你的最后力量也在刚才彻底消失了！哈哈哈哈，你现在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一护刚想说话，但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欲言又止。
    ——感觉到了吗，虽然你出现在这里，但在外界可是正被打得很惨很狼狈哦！
    它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小到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音量。
    ——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尽管已经说得很轻了，黑崎一护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你什么意思？”
    ——呐，一护，你是在为什么战斗？
    虚白的右手食指嵌入天锁斩月的锁链内，将其从一护体内取出，百无聊赖地使其高速旋转。
    “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守护同伴啊！”
    ——这样啊……那和老子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语气突然疯狂了起来吓了一护一大跳。
    ——他们对我来说都是碍事的无关者，对你来说也一样！被母亲庇护的时候，失去母亲的时候，想一想那个女人死去时的样子吧！那时候你的痛苦你的空虚你的绝望，再看看现在的你，滑稽地令我想吐！
    “少罗嗦！”一护被虚白的话深深刺激到了。那段一直被他掩藏在海马体内最深处的记忆，就这样一点一点，温柔又残酷地揭开。“我就是，就是不想再次感受到那时的痛苦才会……”
    ——给我闭嘴！你所谓的不想，归根到底一直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同伴？你是扮家家酒的娘们吗哈哈，我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哦，你为尸魂界遍体鳞伤，反观尸魂界根本就没为你做出什么！救井上的请求直接被拒，死神力量失去也没人想帮你找回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因为你TM就是一个不求回报的蠢货啊！！！
    黑崎一护抬起头，双眼复杂地看了过去。那里面并不只是愤怒，还有别的感情存在。
    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愣头青年，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心智也已经成熟。丰厚的文科底子让他渐渐捕捉到了虚白话深处的感情。
    那并非是嘲讽也不是看不惯，反而负负得正，表现出那么恶毒的样子却说着表里不一的话。
    那句‘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等一等，既然斩月大叔的意识和最后的力量都已经消失，那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还在！？它不是虚吗，手里却拿着死神时期的天锁斩月。
    冷静下来。如果斩月大叔代表的是死神的力量，那么我现在的这副样子确实可以说明斩月大叔已经消失。可是，天锁斩月还在，难不成……这个家伙既是虚，也是我死神力量的一部分吗！？
    这么一回想，之前所有的嘲讽实质上都是在激励我变强。对抗白哉，打巴温特，每一个的出现也都是在我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掌握虚化，掌握无月也都有它的参与。更主要的是，在我学会卍解的时候，那家伙也同样掌握了卍解！
    听木屐帽子说过，斩魄刀是死神灵魂的精髓，换言之也就是，两者的灵魂是联系在一起的，主人变强，刀也会变强。并且，刀会拥有主人全部的记忆。
    这么一来，它当初称呼我为王也就说得通了。
    这家伙，是我的另一面！
    先前将刀刺入我体内其实是为了将自己的力量传给我以此抵挡住由嶌欧许的攻击吧。
    想通之后，一护不由地笑了，很无奈地笑容。
    他已经看透了面前的虚白。
    真是一个……不懂得如何表达的家伙。
    “好吧，我知道了。我就再一次地打败你夺回王的力量吧！”
    黑崎一护的声音重新唤回了自信，挑衅般地向虚白勾了勾手指。
    ——就凭现在的你，这样的你（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身躯却气得发抖）谁给你的勇气啊王！这么想死的话那我就收下王位，让你变成卑贱的坐骑吧！！！
    瞬步，闪现，利刃就要刺入。
    黑崎一护却投降般地舒展开了双臂。
    虚白没有预料到。以为对方想耍什么诡计的它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却在意识到这不过是空城计是恼羞成怒地望了过去。
    ——这种无聊的计谋，你脑子也坏掉了吗！？
    “啊，是坏掉了。”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家伙话里的内容。他带着自信地笑容尽情挑衅：“怎么了，不是说要杀死我吗？现在我没有力量，要打败我应该轻而易举的吧？”
    虚白微微一愣，而后停下了进攻，旋转着手中的白刃。此刻的它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往猖狂的笑意，细眉紧皱和面前的人对视。
    ——一护，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保护同伴啊！确实在你看来我是个不求回报的笨蛋，石田那家伙也这样认为。但是，同伴帮助同伴需要什么理由吗。”他的右手因为感情波动而握成了拳头，紧贴着因为那个雨夜的回忆而发疼的心口。“失去的时候很痛苦，所有才要想尽办法避免再次感受到这份空虚。”
    ——……一护，那种想法完全是多余的。有形之物终会凋零，拥有始终伴随着失去。你仍旧是那个在湖水边思念母亲顾影自怜的可怜虫。
    “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死神。”
    他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仰望着黑暗退散逐渐明朗的天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哭着向我道歉。但后来我们聊了很多。
    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记忆，连同名字，全都不记得。
    看到母亲为了保护我被虚杀掉时，他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模糊的身影，那应该是他的母亲吧。
    ‘虽然记不清了，不过母亲她好像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即便对生活的地方再怎么讨厌，即便对充满黑暗的生活再怎么难以接受，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朋友在这里，喜欢的人也在这里，所以要守护住有他们的地方才行’（选自火影卷萤之光番外）
    那个人当时是这么说的。因为有了羁绊，所以再怎么丑陋的地狱都会变成美好的天堂。羁绊之间的帮助不需要什么理由，即使遍体鳞伤我也心甘情愿地尽情奉献。
    所以，我很庆幸啊，能在那时遇到那样一个人！！”
    虚白手中转动的天锁斩月停下了，他咬着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捕捉到一户瞳孔里的认真时，欲言又止。
    “我也要坚强起来。”
    即便前方被光影掩藏，这份守护也是不变初心。
    “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拜托了！”
    小的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走在去学空手道的路上。橘色乱发与夕阳余辉是同一色彩。
    回家的路上，经常碰到以低级的伪装埋伏在花丛里的臭老爸，还有一旁笑得很开心的游子夏梨。
    以空气为媒介，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就像四月的钢琴演奏。
    这段璀璨时光已经不可能再现，现在所能做的，还能做的，就是好好珍视现有之物。
    他，刀光乱舞，月牙天冲。
    卍愿相随，只为初衷。
    幼年丧亲，悲哀无穷。
    斩空虚绝望，锁亲友佳人。
    一生一世，护心永恒。
    白色的虚之灵子与黑色的死神灵子混合形成难以估计的深红色能量，从虚白身上如同瀑布般，大量涌进黑崎一护的体内。
    ——一护，我想守护的只有你，其他人怎样我都无所谓。
    在虚白的身影化成灵子消散的最后，它留下梦话般轻飘飘的话语。
    ——但是，如果是你的决定，那就另当别论。我会……立誓今生尊你为王，以我之血为你封疆！
    在由嶌欧许终于解决了面前虚化暴走的一护以及石田雨龙几人后，打算前往双极彻底摧毁静灵庭。
    那个时候本该被打成灵子魂飞魄散的橘发少年再度站了起来，掌间迅速凝聚出黑色巨大的斩魄刀，却和之前有所不同。
    那并非是曾经的第一把斩月，而是以虚白力量为主体的第二把斩魄刀。
    “不可能，我明明把你……那是，超速再生！！”
    由嶌欧许的瞳孔不禁放到最大。
    面前的人有着过腰的长发，头部长出两支尖角，除了胸口没有虚洞之外，各个地方与虚圈虐杀乌尔奇奥拉时的样子完全一致。
    “卍解，天锁斩月·虚化完全体！”
    与此同时，静灵庭，忏罪宫。
    “好久不见了，浦原先生，诶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得不太好，瘦了好多啊。”面对着对面警惕得目光，漩涡研温文尔雅地笑着：“感觉怎么样呢，被四十六室当罪人关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