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喰夜物语》11.残痕

    浅墨色钟环下面的时刻还显示AM的字样，时针与分针构成水平面后铃声响起，那时训练场里已经站满了人。蓝色的男生服与红色的女生服毫无规律的混杂在一起，50米开外是经过特制用来测量鬼道威力的靶子。
    天空还是高深莫测一尘不变的黑，即使在下一刻被赤火炮的光穿破很快就会自动愈合显得更加深沉，伴随一边监考老师的评分声。
    “佐佐木琲世，鬼道满分。”
    斩瞬白鬼，六年来的毕业考第四场就这样结束掉了。接下来似乎只要在模拟训练中杀掉一定数量的虚就算毕业，在典礼上写下以后的志愿后正式成为死神告别这段学生时光了。
    鱼肚白的色彩渐渐从天际蔓延过来，静灵庭的道路人流也越来越多，死神训练时喊出的口号声很响却并不嘈杂，它与周围的环境很恰当的融在一起。啊对了，蓝染先生也说过，成为死神之后就会有很多危险任务要去做，所以要想不受苦的话就只有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强。公平的待遇只适用于强者，那也是贵族理所当然鄙视平民的理由吧。想到贵族，琲世的目光又微微黯淡，虽然很快被掩藏在眼眸深处但是那份表露却是因为面对的遭遇超出了本人的承受极限。
    已经过去6年了，那件事之后也莫名的没有了消息，但是心中的那股负罪感还未消失，甚至一度消沉。其实相同的事例琲世在虚圈也有过，只是自从到了这里开始学习后就对捕食渐渐出现了抵触...现在也只是靠蓝染先生调制出来的药物来度过饥饿。
    琲世熟门熟路地朝三番队走着。旁边六番队的庭院里都是人工种植的绿化带，栖息在柿子树上的黑色蝴蝶忽然乘风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树叶的遮掩下有模糊的人影在活动着，他以很小的幅度用刀柄敲下熟得泛红的柿子并把它们都装在一个**袋里，而后拿出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颜料把还是青色的柿子涂红，确认没有后患后才一副满意地跳了下来。
    较好的发质反射微弱银光，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眯起的双眼又向内挤了一份，嘴里发出消音的语气词，转头看了下依旧沉寂的六番队队舍，很放心地扛起沉甸甸的麻袋叫上琲世一起离开了。
    “市丸银队长...您又去偷柿子了...”而且还恶作剧地把叶绿素还未退去的柿子伪装成熟的...琲世嘴角向上翘起了无奈的弧度，对方脸上一直在笑，但不同的场合下又会有稍有的不同，说不清道不明，至少在琲世眼中是...怎么说呢，其实也是一个很和蔼的队长。
    “呐小琲世，是要先来三番队看一看吗？”他从布袋里拿出两个柿子，对着其中一个皮都没剥就大口的咬下，皱在一起的细眉舒展开了，好似在品味果肉的甘甜。随后他把另一个递到琲世面前，“要一个吗...？”
    “不，我就不必...”
    “那么我就帮你吃了喽。”
    就像是存心恶作剧一样，总之在琲世刚作出回答时对方就一副早就预料的表情把柿子一口全吞到嘴里。
    市丸银队长...在真央灵书院上学的时候就被称为是天才，仅用一年的时间结束了6年的课程，现在更是达到了被老师评为传说的队长级别...他也是为了什么在很努力地修炼吧，再天才的人若是不刻苦的话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蓝染先生将他评为是如毒蛇般危险的人，其实这么评价应该有些瑕疵...琲世能很明显得感觉到一些，他想起了那本被踩烂的书中的一句描写，——对敌人露出残酷的一面...但是回到生活当中时又恢复了原先的温和。前半句与市丸银队长倒是十分的相似呢，后半句呢...也不会差得太远吧，不可能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所以是在伪装，就像镜子的两面是相同的画面然而无论哪一面都不是真实的...把感情都封印起来，这样才能毫不犹豫地做出满是污名的举动。那个主角就是这样的。
    “小琲世很勤奋呢，竟然从垫底的位置爬到了班级靠前的位置呢。”他百无聊赖地扯出了话题，嘴里还是未咽下的橘色果肉。
    “呵...呵呵...但是跟市丸银队长相比的话还差得很远啊...”而且现在的自己恐怕根本帮不上赫利贝尔姐姐什么忙吧...气氛刚要沉默琲世又马上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市丸银队长...是为了什么变强的呢？”
    市丸银拿着柿子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但是被他以极好的姿势掩盖住了，他把最后一口吞下肚，快速编辑好话语之后语气满是玩味，“理由很简单哦，当然是为了偷吃六番队里的柿子啦...要是想要的东西无法拿到就会很郁闷的，偷的时候一定要极好地掩藏住自己才行，不能被抓到，然后用尽各种手段把鲜红的柿子拿在手里，最后呢，再把它做成心爱的东西...就是干柿饼哦...”橙色的果汁在某个角度下看像极了嘴角边的阴影，鲜艳的色彩就这样被抹去了，就像他做任何事都无法光明磊落。
    琲世不由想起了前几天的对话，那是在蓝染先生认为自己鬼道不需要再指导后，突然问起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你是打算来五番队吗...’食指随意点入虚空，透明的巨大墙壁迅速竖立阻挡住打来的鬼道，即使是在训练，他的神色也没有半点吃力反而游刃有余的样子，目光却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戒备并且从未疏忽。蓝染手掌摊开粗壮的雷吼炮势不可挡地打出。‘为什么呢？’他扶了扶反光的眼睛，下一刻转身抽出镜花水月很轻易地挡住了琲世的偷袭。
    浅打被对方巨大的力道震飞，琲世后退几步同样发出雷吼炮但依旧被断空挡了下来。蓝染先生真的很强啊，明明是让自己束手无策的战斗，他却每次看上去都非常轻松地抵挡。“破道之九十...”
    ‘为什么呢？’
    看不清身影闪来的那一刻，同样的声音响在身后，来不及回神锋利的刀身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琲世，我希望...你能进入三番队。’他把刀收了回来，这回脸色的笑容有些凝固，他严肃地酝酿着以后的安排，而后重新让笑容升起温度，“你的鬼道差不多合格了，斩击的话银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可以吧...”明明是疑问句，话语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成分。
    ‘我...知道了...’
    虽然不清楚这样的安排究竟是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蓝染先生之后的打算，他一直认为时候未到而没有告诉自己，或者说已经说出来了却因为言语的深奥导致自己无法理解其中的精髓。现在只是在尽可能的变强，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市丸银队长...似乎对自己很戒备啊。
    ……
    人声鼎沸的真央灵术院操场，第二天上午8时。传送门前站满了学生，三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到指定的训练场去相互配合和模拟虚战斗，只要杀掉一定的数量就算是合格，其实就相当于成为死神之前的演习。
    琲世的队伍被排在了最后，他的搭档一个是平民另一个却是贵族。学校本来是打算把贵族和平民彻底分开来避免矛盾冲突，所以分班上也会保证好数量上的配对，却因为6年前平民学员少了一位造成了不平衡，现在也只好把跳级上来的贵族加入进去。
    “琲世？最后一个原来是你啊，等了好久了。”正在擦拭斩魄刀的平民死神略带疑惑地抬起头喊出琲世的名字，直到对方没有曲度地朝这边走才作出判断。“就算是模拟训练也不要放水了，不然对抗真正的虚的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手中的斩魄刀紧紧握紧，眼里的杀气毫不遮掩地表露出来。
    琲世只是迁就地笑了一下，“我不会那么做的...”对方似乎对虚有很大的恨意...
    旁边的贵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只是微微扶正了下些微下滑的眼镜。
    操场上的人流越来越少很快轮到了他们，三人拿着手中的武器很快穿过了漆黑幽深的通道，在一条林荫道间落了下来。
    琲世环顾了下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大家都被分散开来了吗...下一刻耳边很快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声，但是看到的却是一排与音量完全相反的蜥蜴大小的虚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面前爬过。
    琲世迅速追上了，他把浅打狠狠贯穿小虚的胸口睁大眼睛地看着它化为绿色的灵子消散掉，即使如此内心的压抑依旧没有得到缓解，在其余的小虚被身后的两人消灭时依旧。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灵子的**感，隐隐感觉到的压抑，如同陷入黑夜里周围是无法刺破的黑，让不明真相的东西得到了更好的掩饰。
    轻柔的晚风下一刻忽然逆转，不远处的空间开始扭曲出了畸形的轮廓与曲线，如同野猪一样的怪物狰狞地笑着，面具背后的双眼闪烁嗜血的红光。
    “虚，为什么这里会有虚，这里不是尸魂界吗，死神的管辖里应该都是模拟虚才对啊！！？”那名贵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和对方的目光对视的下一秒他就心虚地低头移开视线。
    琲世微微一愣，在这个间隙身边的一道身影已经跃过他，锋利的刀锋在竭斯底里的吼声里发疯似地朝虚砍去。是那个平民死神。但是实力和经验上对比悬殊，他被虚的全力一拍重重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琲世手掌已经对准了虚，根据它刚刚的速度，在这个方位咏唱的话应该不会被打断。他刚想脱口而出的言灵被重新站起的死神止住了。
    “不要插手，让我自己来...”
    “可是仅靠你一人是无法打败它的！”
    刘海后的双眼布满阴霾，被液体糊住的角膜扭曲了景象，他好像在哭，“呐，琲世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我爸爸回来哦，他走之前明明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可是，他却不守信用地在远征军的时候被虚杀掉了...妈妈也在之后生了重病，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是爸爸还能回来的话这种状况就肯定不会发生，但他现在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啊！！他是被虚杀掉的，这群怪物，我绝对饶不了它们！！
    我一定要杀了它，然后加入十一番队杀掉更多的虚才行！！！”他再次冲了上去，每一招都用尽了十足的力道，就如同发狂的野兽。
    虚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是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很难保证胜利，琲世不由集中了精神，以防万一作好出手的打算。余光留意到身后还在发抖的人，琲世下意识地把他挡在身后。“不用担心，我们会把它解决掉的...”
    莫名的羞耻感顿时油然而生，琲世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名贵族忽然咬紧了牙，抽出了身后的斩魄刀上前悄悄接近而后狠狠砍掉他的右腿。
    “呜啊啊！！”身体失去平衡的坠落，触地之际又被对方一脚踹飞。
    “被你们保护，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些平民把自己当成什么货色了，我成为死神可不是为了对抗这种怪物，你们干脆就在这里成为虚的食物吧！”他很快发出赤火炮精确地打向琲世另一条腿，之后也没来得及回顾便匆匆朝相反的方向开始跑。
    砍出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长出新肉，但是没等痊愈耳边就传来惊悚的骨头断裂声，待赤火炮造成的烟雾散开，琲世看到之前说要复仇的平民死神，他的肢体已被虚掏出巨大的伤，混杂胃液和唾沫的液体正从溃烂的口子里留下，灰白的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和恐惧，鲜血和碎肉残末大范围散落至地一片猩红。
    “呜啊啊！！！”
    那名死神还没有死透，他仍在抵抗着，双手伸出想要从满是臭味的口中脱身，下一刻锋利的獠牙紧紧合闭不断摩擦把他绞成烂肉。
    虚进食完了，可怖的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接着扭头朝这边投来意犹未尽的目光。
    琲世有些反映不过来，他忽然明白了虚遭人痛恨的含义。因为制造了牺牲，制造出了仇恨，所以就算再怎么可怜也要被死神除掉。杀与被杀，这些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自己以前的那种想法才是错误的，太过天真了，其实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只是在主观臆断而已。
    “破道之九十，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