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谢后》162 跪下

    “苏蓁毕竟已经嫁到东宛来了,怎可让苏乾再将她带回新月?这件事情毕竟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的。 ”叶靖山看着跪在地上的叶北轩,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便知他现在究竟会有怎样的情绪。
    因为这种感觉他也曾体会过。
    就好似本是明媚的天空立即就阴沉了下来,就连上一瞬间还依偎在一起的片片云彩突然就寻不到踪影了。
    这便是天崩地裂,一切都没有了盼头的感觉吧。
    “此事皇上应该去问苏乾才是,臣妾哪里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时苏蓁便在你的殿中,若是苏乾将她接走了,那必定是与你见了面。”叶靖山说的极为笃定,那是因为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夏子绡都并不可信。
    他怎么敢再次相信她?他可没有那么傻了。
    “他是与臣妾见了面,可这又能怎样呢?这能证明些什么呢?”
    夏子绡只是觉得好笑的很。
    从前便是有再多她犯了错的证据,他都依旧愿意为自己开脱,可是如今便是再影影绰绰的证据,他都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果真是世事流转,徒增悲伤。
    夏子绡抬起了眸,一双淡漠的凤眸瞥了叶靖山一眼。
    叶北轩听着父皇的质问,心里不禁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他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母后,只是他实在是不敢去相信。
    因为此事有苏蓁有关,叶北轩不得不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母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儿臣求母后告知。苏蓁到底去了哪里?”叶北轩又向前跌跌撞撞地佝偻着身子行了几步。
    夏子绡看着叶北轩那满面的悲伤与乞求的表情,一直抑着的心突然就生起了丝痛快。
    如此看来便愈发的像是那人再向自己讨饶了。
    二十年来她一直期盼着的画面终于在她的眸前浮现了。胸膛内的一颗心像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一般,炽烈地跳动着。
    夏子绡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也管不上叶靖山会怎样想了。她踏着步子缓缓地行到了叶北轩的面前,微倾着身子浅笑着轻启了朱唇。
    温润的唇瓣中淌出的却是极其残忍的话语。
    “既是如此,你跪下,我便说与你听。”
    叶北轩听过这话后,脑中浮现的便一直都是夏子绡刚才那副可惧的样子。叶北轩现在的耳朵都染上了凉意。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本就是苍白的面色这下再也寻不到一分生机了。
    叶靖山瞬时间便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就将夏子绡拽了过来,“夏子绡,你在说些什么?”
    叶靖山手上的力气极大,夏子绡踉踉跄跄地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只是她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一双宽厚温润的手扶住自己了。
    “夏子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叶靖山脸上的怒气愈发深重。
    待夏子绡站定之后,她才淡淡道:“我并没有逼他说,他可以选择不说的。”
    叶靖山终于是忍受不了夏子绡的放肆了,为什么他先前竟一丝一毫也未察觉呢?究竟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了一些,还是自己太迟钝了一些?
    叶靖山此时才明白,为何世人皆说,爱情会蒙蔽人的双眼,使人变得愚蠢。
    他自己不就是中了爱情的计吗?
    叶靖山也没有想太多,那只他一直暗暗握紧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就扬了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就和着猛烈的风就碰触到了夏子绡那白若羊脂的半边脸颊上。
    很是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寂静凄清的清荷殿响了起来。
    别说是叶靖山这个当事人了,便是一旁的叶北轩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这么多年了,叶北轩都未见到一次父皇与母后吵架的样子。
    就更别提父皇会动起手来。
    细细想来,父皇是应该把一辈子所有的柔情与好脾气都赠予了母后了。
    叶靖山满面惊愕地看着自己那只落下的手,他不敢望向自己面前的夏子绡。
    他清楚地绝望地晓得了,若是说之前他们两人还有回到从前的可能,那么就在这一刻——他的手落到她的脸上的那一刻,他们便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们两个人互相相害的太深了。
    夏子绡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这更像是屈辱的印记。夏子绡那的僵硬许久的手终于开始有了知觉,但她的手指只是微微地动了动。
    终究还是没有靠近自己那散着热意的脸。
    叶靖山再抬眸的时候,夏子绡的半边脸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两面极为地不对称。一张脸早已经失去最初的绝代风华,而是变得可怖起来。
    而夏子绡便那样呆呆地立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叶靖山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呢喃出了“子绡”二字。
    夏子绡也听见了那声呢喃,眼睛轻轻地眨了眨,望向了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叶靖山。
    突然,她的嘴角就逸出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
    但叶靖山怎么看,都觉得夏子绡的周身笼满了荒凉的破败之感。更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面无表情的玩偶,一丝生机也感受不到。
    “皇上,臣妾变得丑了……”夏子绡一字一句道。
    叶靖山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问,因为他知道夏子绡并不是那般注重容颜之人。他不知道自己该答些什么。
    也许,沉默以对才是最好地选择。
    久久未得到叶靖山的回复,夏子绡嘴边的笑容又大了些,“皇上从前爱的是臣妾什么?是这副皮囊还是什么?”
    “朕,朕……”叶靖山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竟什么声音也都发不出。
    夏子绡已经轻笑出了声。
    是啊,这有多么的好笑啊!
    一直说爱着自己的男人,爱了自己二十年来的男人,竟然说不出究竟恋上的是自己哪一点。
    对啊,自己究竟爱着她哪一点呢?是那个在四月天下和着花瓣悠然弹着古琴的背影,还是那一句携着高冷且不可接近气息的话?
    还是他仅仅就只是迷恋着她那姣好的面容?
    叶靖山突然就看得不清了,他只觉得夏子绡好似站在河的彼岸,而自己站在这岸,中间满是迷迷蒙蒙的雾气。他看不清楚她的一切。
    而且他们中间隔得还是一条湍流不息的,永不会干涸的急流。
    这已经足够令叶靖山觉得失望。
    “朕爱的总不会是你现在的模样,满心只想着算计,阴狠的模样朕实在是厌弃的很。”叶靖山淡淡道,脸上恰好也有了厌烦的神色。
    “皇上,这样委实好的很。”
    好得很?究竟哪里好了?
    当然这些话叶靖山是不会问出来的,也委实没有了问的必要。
    “叶北轩,你究竟是跪还是不跪?”夏子绡又将视线转回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北轩。她能出气的便只有叶北轩这一个人了。
    叶北轩的身子愣了愣,“若是母后告诉儿臣苏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儿臣便没有什么异议。”
    当说出来之后,叶北轩才发觉这个决定做的并没有那么艰难。
    这个与苏蓁相较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的。
    “那你便跪吧。”夏子绡说的极其云淡风轻。
    叶北轩刚想低下头的的时候,一只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很轻易地就将他给提了起来,那力气实在大得很。
    “叶北轩,你便为了苏蓁而甘愿如此吗?你记住,你是东宛的皇子。”叶靖山真的是被叶北轩的执着固执给气到了。
    但他却忘记了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他自己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又何必如此要求同样痴情的叶北轩呢?
    “北轩,这样不值得,她不值得的。”叶靖山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父皇,儿臣只是想见到苏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子绡,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别为难北轩成不成,他是你的孩子!”叶靖山怒喊道。
    夏子绡知道这样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便是臣妾说的那样,臣妾不知道苏乾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臣妾也拦不住他。便是如此,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知道的便是这样了。”她突然就松了口。
    却依旧是那样的说辞。
    “夏子绡,你……”
    突然,清荷殿的门外有了不一样的动静,“皇上,皇上,微臣陈晟求见。”
    叶靖山在里面听得极为清楚,他知道陈晟此时正应该是养伤的时候,若不是有了大事的话,他又怎么会来到清荷殿来寻自己呢?
    夏子绡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又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大约是应该与金影的事情有关。
    这样也好,便让事情都齐齐地发生了罢,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也好过她看着叶靖山脸上的表情愈来愈失望。
    倒不如最开始便失望透顶。
    “进来吧。”
    叶靖山一路注视着陈晟行了进来,他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哭过的样子。
    “陈晟,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与朕听?”
    陈晟抬起了头,一眼便望见了旁边的夏子绡,他的眸子微微地动了动,拳头也霎时间紧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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