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囚美人心》35 青浦先生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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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半天时间,收拾东西,拿着卖身契,离开。”叶一湄笑着说。
    她笑起来时露出一点牙花花,唇珠翘起,素净的脸无端让人移不开视线。
    花巧也是愣愣看了良久,或是在反应叶一湄说了些什么,不甘心有之……悔恨也有,不过遗憾的是,都晚了。
    她上前一步,眼里带着凄然,本也是还看得过去的脸蛋,只是空对着叶一湄,糟蹋了。
    “嗤,”叶一湄脸色一变,似是不耐烦,“需要我说滚吗?”
    花巧一哆嗦,再不敢装相,赶忙捂着脸惶惶然跑出门去。
    走时不小心撞上门框,给她疼的直蹦,最后不知绊到了什么,滚下了石阶。
    幸好没伤到,不然叶府还要给她请大夫。
    叶一湄自己坐在屋里,静了好久。
    门敞着,有阵阵清风吹拂进屋,划过叶一湄的发丝,无故生出冷意。
    她自己低下头,过了会儿,弯下腰来,缓缓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啧。
    ——也该去看看叶安今日的教学是怎样了。
    叶一湄撑起身子,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抹了把额头,发现上面果真都是冷汗,虚的不行。她草草擦了擦,看看自己的着装,迅速绑了个发,接着出了门。
    去叶安的院子的路上,遇见了不少下人,叶一湄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承受着一声声问候,竟也觉着心情好了不少。
    再看到叶安乖乖的听先生的话,坐在椅子上温习书本,桌上还摊着她写的字,虽说不大好看,但的确是有了进步。
    叶一湄此时才真真切切的笑出来,眼角蜿蜒略微上挑,看着挺讨喜的。青浦最先注意到她,行了个问候礼,叶一湄回了他,两人一同站到叶安身后看她念书。
    “先生辛苦了。”该说的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叶一湄一出声,叶安就认出了她的声音,仰起头,兴高采烈的叫唤道,“大哥!你教我习武如何?”
    青浦对小姑娘跳脱的性子已经很习惯了,也就没去生气叶安把书扔在未干的纸上这种行为。
    倒是叶一湄,原本也没想那么多,只不过在看到青浦那张文弱的面相时,就不知怎的,脑中浮现了叶安强硬的亲上青浦嘴唇的画面。
    “……”叶一湄张开嘴,默默的舔了下嘴唇。
    青浦没察觉到,他拿起被染上墨迹的书,放在一旁等它干。
    接着转向叶安的小脑袋,轻轻敲了下,眼里有了细碎的笑意,“别缠着你大哥了,听先生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一湄也默默的坐在一边,讲故事的话……她也想听。
    “这从前有一座山,名字我记不得了。只知道山间豺狼虎豹忒多,行人大多都避着走。但是奇怪的是,这山中还是住了一户人家,哥儿三个,老大精明能干,老二体弱多病,老三喜爱玩乐。”
    叶安从未听过话本,更何况她心里私以为先生给学生讲故事,是不端正的,眼下激动的不得了,认认真真看着青浦,眼睛里都放着光似的。
    “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了。若是没有外来人的侵犯,大抵这三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着,直到死,都不会出了这个山林。”
    “这三人结果怎么样?”叶安耐不住性子,打断先生,直接问了她最想知道的。
    青浦轻笑,摸摸叶安的头,又继续道,“有天老大跟老三出门砍柴,顺便打些野味回来。可是直到天黑,两人都没有影儿。于是老二坐不住了,他那时身体虽然严重缺损,却还是拼着去找人。只不过,带回来的不是老大和老三,而是一个陌生人。”
    叶一湄听到这儿,颇觉故事进展到这里,定要发生点什么事。
    果然,这个陌生人有问题。
    老二因为体弱被另两人护着,平日里也就是出门晒晒太阳,偶尔擦擦屋子,多余的,都不敢让他做了。
    在这林子里住着,自然也是见不到什么生人。所以,在被陌生人诓骗着说他知道老大和老三在哪儿的时候,很顺从的就跟着走了。
    叶安还小,只顾着好奇老二跟着陌生人走了之后的待遇是怎样,但是叶一湄想的是,那陌生人的身份是什么,又为何非要到这深山里来,遑论这林子这么危险。
    一路上,因为陌生人受了伤,所以老二走的很慢。
    这伤口创面很大,内里像是少了一块肉,老二刚开始只觉得熟悉,后来想起,老大用的臂刃带了凹进去的血槽口,偶尔打猎归来,得到的猎物身上也总是很难看。
    这么一细想,老二的心里总是不安。
    待到见到出现在面前的一大批军队,老二回头看了眼这陌生人。
    作为一个斥候,无疑是出色的,以身诱敌,在这过程中不免受了伤,却成功将人带进包围圈里,绞杀殆尽。
    这老大和老二的尸体便是在这军队驻扎处的一棵大树边。老二见了,再不敢多看一眼。
    论单打独斗,十个斥候都不是老大的对手,然而抵不过人多势众,惨死刀下。
    故事到这里,青浦似是才想起来叶安不过总角,讲这么血腥的事情,有些太早了。
    他眼含歉意的躬身给叶一湄行了个礼,再看叶安,小丫头听得打了个哆嗦,一双杏眼圆溜溜瞪着青浦。
    “安儿吓到了?是先生的不对……”青浦愣了下,才意识到他不该说太多。
    话头就此止住,叶一湄沉默着看青浦,突然来了一句,“先生近日身体还好?”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听人这么问起了,青浦熟练的回复道:“尚无大碍,劳叶公子挂怀了。”
    “……”
    叶安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站起来,丢了笔,扑过去抱住了青浦的腿。
    两人都愣在那里。
    叶安喏喏说道,“先生,这故事一点都不好听,你看你,都快要哭了。”最后是叶一湄把青浦送出门的。亲眼看着人上了马车,衣袖翩翩,回眸看人时,弯弯的眉眼像道月牙,挥手道别的指节枯瘦,青色的血管也能看的分明。
    叶一湄视线被他宽大袖袍吸引住,内里露出一把刀柄,上面绘着古朴的花纹,再往里,就是一道细细的血槽……
    直到青浦走了好久,叶一湄都没回过神来。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恍然发现最关键的地方还没有问到,叶一湄心里像是翻起了巨大的风浪,后来又是如何到今天这般境地,她一概不知。
    然而接下来一连几天再无严府的消息,这倒是确实可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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