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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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河边，在堤坝上来回走着，不时回头看看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串串脚印，脚印歪歪扭扭，凌乱不堪，似一个慌乱的人逃跑留下的。我张开嘴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期盼着它能够净化我浑浊的心灵。还有半个月就到春节了，我反思一下这快过去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到头来还是感觉生活平淡无奇，多了几个人，少了几个人，我还是我，我还在这个城市里，在我的生活里，一切未曾改变，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在春节前两天，我来到温柔家，带着几条鱼和一些礼品，温存一再留我一起吃饭，陪他喝几杯酒，我只好答应。我俩吃着喝着聊着，说到有趣的事就一起哈哈大笑，说到可恨的事就一起去骂，互相拍打着，如一对亲密兄弟，这样的场景在他家应该第一次出现。受到感染，温柔也会偶尔抽空陪我俩喝一杯，大部分时间她都不知疲倦的给我俩填补着下酒菜，看着她进进出出忙碌不停的身影，我的眼角一片湿润，这不就是家的感觉吗？
    从温柔家离开，温存已经醉的躺在沙发上，温柔送我出来，她对我说：“谢谢你。”
    我说：“温存是个好男人，即使他做错过事，他还是个好男人，谁又没做错过事呢？”
    温柔笑着，“他说过他要是个女人就会嫁给你。”
    “那你呢？”我问。
    温柔低下头没说话，我借着酒劲说：“我想吻你一下。”
    温柔点点头，我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有点湿润、柔软，那种淡若幽兰的香气如条毛毛虫从我的鼻子里钻入我的体内，使我瘙痒难耐，几个月以后，当我再次伏在她身上，贪婪的呼吸这种让我沉醉不已的香味时，香味已经变了，浓烈、热情、像廉价的香水俗不可耐，那时的我心碎欲裂。
    刚过了春节，在大年初一，蔡沁就去买了一本黑色外壳的日记本，她在日记本写下了第一条愿望，“我只想和你手牵手走在众人面前”。
    大年初三我就把店门打开了，我厌恶过节，每年过完春节，我的身体和精神都会感到疲惫不堪。初三开门营业不过是逃避春节这个漫长周期的一个借口。根本没有顾客上门，我也乐于图个清静，在网上找出喜爱的影片，又一部一部静静的欣赏了一遍。
    1900坐在钢琴前，十指在琴键上翻滚跳跃，天籁般的琴声从他的指尖下流出，时而平静舒缓，时而激情澎湃。突然琴声变的凌乱，像极了他当时的心脏跳动，他的心乱了，是下船去追随那个他深爱的女孩，还是留在船上，这个滋养他生命和精神的地方。。。。。。
    “咚咚咚”响起来敲门声，我看到黄警官站在门外正在往里张望，我把《海上钢琴师》暂停下来，起身去打开门，“黄警官，新年好。”我说。
    “新年好，”黄警官走进来，“我路过这里，看见你的店门开着，就过来看看，真是个生意人啊，这么早就忙着开门挣钱了。”
    我笑了笑，“我不大习惯应酬，春节期间这种场合太多了，我就找个借口躲到这里。”
    “哦，”黄警官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确实难以招架，这段时间连续喝酒，我的胃已经疼了几天了。”
    “胃疼的确难受，我也有胃病，犯病的时候我恨不得把胃切掉，坐下来喝杯热水暖暖吧。”我请黄警官坐下，然后去给他倒杯白开水，“我就不给你放茶叶了，茶水有刺激性，胃疼喝了会加重的。”
    “谢谢。”
    黄警官没有立即坐下来，他站在店里四处望着，他拿起一根鱼竿放在手里把玩，“等我退休了，我也要去钓鱼，享受一下悠闲自在的生活。”
    “好啊，到时你告诉我，我会帮你配一套适合你的渔具。”
    “到时你得教教我，还是小时候钓过几次，那时哪里懂的技术，只是玩玩而已，钓没钓到鱼我都忘记了。”
    “钓鱼看重的是心境，技术倒是次要的，到时我会给你介绍几个老师的。”
    “好，你会下象棋？”黄警官注视着一个放在角落里的棋盘。
    “偶尔会下着玩。”
    “你现在没有什么事吧？要不我俩来下一盘。”
    “你在工作，可以吗？”
    “没有，我的假期还没结束，我和你一样，出来躲避一下。”
    “那行。”
    我搬个小桌子放在店中间，然后把棋盘放在上面，又从抽屉里找出棋子在棋盘上摆好，黄警官那边是红色棋子，我的这边是黑色，我请黄警官先走棋。
    黄警官略加思索一下，他拿起卒子往前走了一步，这种走法是象棋的入门级别，是为了方便他的马跳出来，还好我的棋技也只能达到入门，我不愿在这上面深究。我也往前走了一步卒子，果然黄警官第二步把马跳了出来，我把炮放到了中间用来挟制他的马继续往前跳。
    黄警官低着头看着棋子沉思起来，过了一会，他拿起边卒往前走了一步，这步棋毫无章法，我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在这棋盘上。
    “这个案子还没有进展吗？”我问。
    “嗯。”黄警官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棋盘。
    我看他杯里水应该凉了，就起身给他杯里添点热水，等我回来坐下发现他已经走完一步棋，他把车跟门前卒放在一条直线，用来保护门前卒。
    我刚才跳了一步马，现在我把马继续往前跳，准备攻入他的阵地。
    黄警官沉思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一两分钟延续到五六分钟，我没有催促他，他想他的，我想我的，中间就会发生跟突然梦醒一样，“哦，该谁走了？”“我也忘记了，好像应该是你。”，我俩相视一笑，黄警官随手拿出炮放到我马嘴里，我吃掉他的炮，然后呢。。。我俩又双双陷入了沉思，不明白的人看到这种情景肯定会以为是两个高手在对弈。
    “我就知道你会在店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我俩的沉思，我抬头看，是贾慧站在门口，贾慧继续说：“这么多年，你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黄警官看看贾慧又看看我，我忙的跟他介绍贾慧是我同学，我又向贾慧介绍了黄警官，我特意点出黄警官是负责侦查我家楼下那个案子的警官。
    “我知道这个案子。”贾慧说。这不足为奇，这个城市很小，更何况这个案子早已传出了这个城市。
    “进来坐吧。”我说。
    “不，我站一会就走了。”贾慧说。
    “外面还是很冷的。”
    “今天不冷，好久没见过这么暖的阳光了，我就在外面晒晒太阳。”
    我拿出一个凳子放在门外给贾慧做，然后我和黄警官继续下着棋。
    “你还记得张超吗？”坐了一会，贾慧突然问起我。
    我在脑子里搜索一下就想起来了，“记得，我们班个子最矮的那个男孩。”
    “对，就是他，”贾慧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自顾自笑了几声，“以前我认为他还没发育好，以后会长高的，昨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他...”
    “还和以前一样没变是吗？”我接过话。
    “变了，我都没认出来他，他变圆了，圆圆头，圆圆的身体，圆圆的肚子，他站在我面前就是个圆圆的球体，我愣是半天没认出他是谁。”贾慧描述的很有趣，我听着也不由自主的笑了，“他有一米七二”贾慧接着说：“这个身高其实不算矮，只是那时班里其他的男生都比较高，就显得他又矮又瘦。”
    “是啊，那时就他比较机灵，还会讨女孩子喜欢，你俩能在大街上遇见，还真是缘分啊。”
    “就是，在那么多人里他居然能把我认出来，不过，他还真的找我有事，他说他们几个同学商议了要在清明节左右搞个聚会，正愁联系不到我呢，这不就遇到了，他还说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托我带个信给你。看来他们是知道我俩以前的关系的。”
    “这就太扯了，这个店我开了好多年了，期间就有好几个同学来我店里买过东西，怎么转眼就给忘了，要我的联系方式，你看，”我用手指了指门头，“门匾上那么大的字难道不比名片上清晰。”
    贾慧专注的看着门匾，嘴里喃喃自语，像在默念上面的电话号码，“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聚会，所以我就提前跟张超说了，我说我负责通知到，但是你却不一定有时间参加。”
    “谢谢你，是的，我不喜欢这样的聚会，累，这不估计又有谁衣锦还乡了，要不是谁高升，奉承的话我不会说，即使坐在一旁听着也会觉得很累，这群人应该早就把我从聚会名单里剔除了，也就是遇到了你客气一下，我可没有当真。”
    “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是否都变了样。”贾慧语气里透露出一丝对我评价聚会的不满。
    “也是，就当是对生活的一个小结。”
    “我现在已经够糟糕了，总不会比这个更糟糕吧。”
    “不会，看你抱着什么心态和目的去的，最多也就是失望。”
    “我很讨厌失望，明明知道失望，为什么还要抱着期待。”
    我感觉话题渐渐偏了，就没再接话，我低下头看了一下整个棋局，非常乱，比1900的琴声还要乱，黄警官把他的兵马全部推到我的战区来，对我形成了围攻，我在思考着怎么防守。
    “黄警官，这个案子快破了吗？”过了一会贾慧问。
    黄警官似乎没有听见贾慧的问话，他手里拿着炮在沉思着，他应该想用炮吃掉我的门前卒，还可以来一次直接将军，可是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进攻，因为我的车和卒在一条直线上，他吃掉我的卒，我的车立即就会吃掉他的炮，拿炮换个小卒，值不值得，黄警官在犹豫不决。
    “黄警官。”贾慧提高了声音，黄警官依然没有回应，他把炮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这样反复几次，还是没有下了决定。。
    我看到贾慧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只好无奈的接过她的话，“还没有，”我看了黄警官一眼，“他们也被这个案子弄得精疲力尽。”
    “是啊，如果破案那么容易，就不会遗留了很多案子到现在还没侦破，大家都在议论。。。。。。”
    “哦，议论什么？”
    “议论。。。也没什么，不外是都是些闲话，特别还有一个警官因为这个案子自杀，更是引起大家的好奇。”
    “也是，对于案子本身，大家更感兴趣的是关于案子边边角角的一些八卦的事情。”
    “我想啊，一个人自杀，不外是两点，一是这个做了什么愧疚的事情，而这份愧疚就像是枷锁一样锁住了他，只有一死才能够解脱，二是想保护他最爱的人，拿自己的命保护他所爱的人一条命。。。。。。”
    黄警官的手拿着棋子僵在半空，我知道他在听，就急忙打断贾慧的话：“就别乱分析了，再分析下去你就可以去警局工作了。”
    贾慧说：“我也不是乱说，自杀的人十个中有十个是因为感情，人的一生啊从你出世起就背负着各种各样感情的债，根本无法偿还，即使死了也偿还不干净。主要是政府也没告知自杀的真正原因，大家就只能各种推测，这就造成了谣言四起，加上最近听说有个反贪□□的工作组来到我们市，相对于他们的胡乱推测，我的分析还算是正面的。”
    “啪。”黄警官把手里的炮狠狠地砸在我的卒上，“我输了，下次再下。”黄警官站起来就走，我赶忙说：“都是些乱嚼舌根的人，我根本不信蔡警官是那种人，你不要生气。”
    黄警官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他转身就走。
    “我说错什么了吗？”贾慧怯怯的问。
    我摇摇头，“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