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火枪兵》第六十六章 潇洒儒生金瓶梅

    从内城宣武门出去，就是京师外城南城宣南坊。不要看到‘坊’字就联系到青楼歌肆教坊司，在大明朝的京城，外城居民区以坊相称，坊下称铺，或称牌、铺。当然，内城居民区多以胡同相称，如八大胡同等。
    南城宣南坊商贾和士子荟萃云集。朝廷为了管理方便，将京城所有的工商会馆和同乡会馆都集中到这里。因此，宣南坊是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大街两侧店铺林立，马路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虽然鱼龙混杂，嘈杂热闹，却也层次分明。
    走在马路中间的主角，不用抬头，就知道他们或是官身或者身俱功名，见到这些身着儒服长衫的人，一定要远远躲开让道，否则就会招来维持秩序的皂隶的呵斥或者鞭笞，他们所去的地方多是书画刻坊或者同乡会馆。
    比文人差一些的是那些身穿绫罗绸缎，成群奴仆相随的颐指气使的商贾富户。当然，他们虽然阔气，遇到衣衫破旧的秀才举人老爷也要让开道路，表现的恭敬一些。他们所去的地方多是那些酒楼、歌肆、店铺或者工商会馆。
    人流最密集的还是分布在马路两侧的各种临时摊铺，不但短衣短衫的贩夫走卒聚集这里，就是那些走在马路中间的风流儒士和富户商贾往往也被小商贩的叫卖声吸引。
    “炊饼，炊饼，新鲜出炉的武大郎热炊饼三文钱一个。”
    “包子，包子，皮薄馅大的孙二娘肉包子一个五文钱，咬一口不漏肉不流油不要钱。”
    “糖葫芦，又甜又香又脆糖葫芦，一文钱一支，先尝后买不算赖！”
    “膏药，狗皮膏药，治百病的狗膏药，专治跌打损伤、男人肾虚不阳、女人腰腹疼痛，快来买快来看啊！”
    。。。。。。
    潘兴汉一行从内城迤逦来到这繁华热闹的宣南坊大街。一身儒服长衫的袁红嫣，忘记儒生身份，蹦蹦跳跳的挤到满是小孩子围堵的糖葫芦摊贩前，从草秸扎成的靶子上取下五只红艳鲜亮的糖葫芦，掏出一把铜钱递给摊主，复又兴高采烈的返回潘兴汉身边，将刚咬一口的一支糖葫芦递到潘兴汉的嘴边，“吃吧，这老汉做的最好，小时候常来吃。”
    同样儒生打扮的潘兴汉因嫣儿的行为感到难为情，却不过妻子天真的恳求眼神，在周围异样目光的注视下，赶紧咬下一粒，“你留着吃吧。”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看到丈夫咬下自己送的美食，嫣儿甜到心里，反身将剩余几只递给后边跟着的莺儿等几个随从分享。
    糖葫芦引起的难堪只是开始，袁红嫣在琳琅满目的街市面前，每到一处售卖胭脂女红小饰物的摊点，毫不顾忌周围人群诧异的目光，驻足挑选品头论足，俨然一个行家。
    抱着一堆女人饰品的潘兴汉感到怀里的东西无比沉重，额头微微沁出汗滴。嫣儿为了表示对丈夫的体贴，时不时的拿出泛着芳香的手帕贴在潘兴汉身边，翘着脚为其擦拭。弄的潘兴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个酸儒看到此种情景，对身边同伴戏谑的说道：“唉，看到那一对了吗，开眼了吧？哈哈哈！”
    “左丘明公曾在《国语，晋语》中说‘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后汉书.刘陶传》也曾说‘所与交友，必也同志。’下次会试若遇此题，吾必高中！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也。哈哈哈！”另一个儒生如同读到了一本高深儒学，茅塞顿开，摇头晃脑乐不可支。
    汗颜无比的潘兴汉终于陪着嫣儿和旁边怂恿不止的莺儿走出胭脂女人摊贩区域，不由长嘘口气。
    陪小姐走路的莺儿如同看到蛇蝎一般，突然躲到袁红嫣的背后，忐忑不安的偷眼打量跟在后边的潘兴汉。
    顺着莺儿的目光望去，只见贩卖蔬菜的地摊上不时有一堆堆红艳的干辣椒。潘兴汉顿时明白莺儿害怕的缘由，将抱在怀里的物品塞给后边的袁福，故意走到近前，弯腰与贩卖干椒的老农搭讪。
    辣椒、烟草与玉米、马铃薯几乎同时由葡萄牙、荷兰人传入大明朝，辣椒是一种出sè的调味品，烟草又是一种喜欢摆谱的官宦的奢侈品，在那些喜欢奢华生活的读书人的推广下，这两种作物迅速传到各地种植，而作为重要粮食作物的玉米和马铃薯却很少有读书人进行推广。所以，现在这两种作物还没有推广到北方种植。
    看到辣椒，潘兴汉顿时失去了逛街的兴致，站起身，yīn沉着脸不容质疑的说道：“别逛了，赶紧的找家刻坊商议刻印书籍的事情。”
    “不用找，咱爹每次都到‘石砚斋’书坊刻印书籍，去那里就成。”袁红嫣看到丈夫有些急切，赶忙收起玩心。
    刻坊也叫书坊，是大明朝刻书印书的专门场所。和大多数作坊一样，书坊也是前店后坊。
    潘兴汉一行在嫣儿的引导下来到‘石砚斋’书坊。既然是书坊，店铺为了招揽顾客，雇佣的伙计都是读过几年书的，其中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秀才。
    一个身着童生服饰的小伙计，看到潘兴汉一行进了店铺，赶忙笑脸相迎，“各位客官请进，小店各类书籍齐全，刻印清晰，纸张jīng细耐用，一看你们就是行家，到鄙店算是来对了。”边说边将几人领到读书人经常光顾的书架前，“各位客官随便挑随便选，只要想读的，小店都有，包管各位满意。”
    书坊的店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边摆放着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笔墨纸砚，不用说，这是专门为那些准备考取功名的秀才举子准备的必读书籍；另一边摆放着‘拟话本’的各种小说，这些白话小说主要是为那些居住京师的普通市民准备的。阳chūn白雪与下里巴人共聚一室，各选所爱各取所需。
    袁黄留下的读取功名的书籍足以够用，一行人自然不会再购买新瓶装旧酒的道学经典，反而对普通百姓喜爱的‘拟话本’小说情有独钟，全都走到另一边的书架尽情浏览。
    这里既有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庸俗小说，又有传诵后世的名著。《三国志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封神演义》等后世妇孺皆知耳熟能详的经典，每部才半两银子。
    潘兴汉经过挑选，选中一部全套的《金瓶梅》，“伙计，我要这套书籍。”这可不是后世经过大量删减紧缩的简装本，而是实打实的原装货，要是放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仅凭这本书，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
    陪在旁边的小伙计，仔细打量一遍选中书籍的潘兴汉，再三确认是个有钱的主后，笑着说道：“这书是卖给那些市井小人闲看的，哪配的上公子爷您浏览，小的给您推介jīng刻本。”
    伙计将潘兴汉领回读书人光顾的那面书架，从最底层取出两本厚厚的套装书，“这套《金瓶梅》jīng刻本，雕版是由一流雕匠用金丝软木jīng雕细琢刻印出来的，没有一丝跑墨走样，插图更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包您看了放置床头爱不释手。”
    莺儿听到伙计和潘兴汉小声嘀咕，不由好奇，走过来躲在后边探头观看缘由，当透过臂膀看到一幅幅活chūn宫插图时，“呸！”啐了潘兴汉一口，面红耳赤跑回袁红嫣身边。
    唉，读书人和普通百姓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潘兴汉虽然感慨，还是多花三两银子忍痛买下这部经典。
    各自买好喜爱的小说，袁红嫣领着潘兴汉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与‘石砚斋’书坊主洽谈刻印书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