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术典》270 贫贱不能移

    第二天上午九点，艾伯特提着华尔斯送来的一件皮包准时来到事务所的门前，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那是因为事务所除了苍崎橙子之外，其余两人并不一定会一直待在事务所之中，尤其是两仪式，她属于那种早上报个到，转头就‘下班’的类型，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会来报道。
    但黑桐干也不一样，即便知道今天事务所没有工作，他也会每天早上到事务所来，那么为了保证今天的事情能够顺利进展，抓住黑桐干也在事务所的时间段，就成为了一种必需的前提条件。
    叮铃铃～
    推开事务所大门的同时，房门内侧联动的铃铛也在提醒着屋内的众人，有客人来访。
    “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总算是有傻蛋上门送钱来了。”
    见到来人是艾伯特，坐在堆积着成片‘垃圾’的办公桌后面的苍崎橙子当即就撤下了脸上专业的微笑，拉着一张脸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对艾伯特甩去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都说了人偶的融合还在进行，你在家等着就是了，没事你就跑过来一趟，你不觉得麻烦，我还看着都觉得烦。”
    在苍崎橙子的恶言恶语中，艾伯特走进了事务所之中，让他感到有些惊奇的是，以往很少会在事务所碰到的两仪式居然也在场。
    “早上好，要来点咖啡吗？”
    黑桐干也举了举手中冒着热腾腾水汽咖啡壶，向艾伯特友好地招呼着。
    “当然，能有一杯热咖啡招待，我是不会错过的。”
    艾伯特受限于自身的问题，脸上牵扯的肌肉群拉扯出来的笑容多少有些假，但与艾伯特还算熟识的黑桐干也并没有在乎艾伯特脸上的表情问题，尽管艾伯特从未告诉他具体的缘由，可黑桐干也知道艾伯特的举动并没有任何的不耐。
    “早上好，有段时间没见了。”
    放下手里的皮包，艾伯特向靠在墙边的两仪式问好。同时也产生了事务所的墙边究竟有什么能够吸引两仪式的疑问，毕竟艾伯特每次在事务所见到两仪式的时候，她几乎都站在同样的位置上。
    “嗯。”
    两仪式不咸不淡地回应着，整个过程中只是看了艾伯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艾伯特存在还不如手里的咖啡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过，艾伯特对两仪式的对待自己的方式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尽管艾伯特与两仪式之间的交流是事务所三人之中最少的，但也足以让艾伯特分析出‘两仪式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不会给予任何的关注’这种性子。
    “浅上藤乃已经回去学校了？”
    只是今天，两仪式罕见的向艾伯特主动搭起话来。
    搅动着杯中咖啡的艾伯特略带诧异的目光看向两仪式，不论是她会主动向艾伯特搭话，还是询问藤乃的近况，这两者都让艾伯特感到惊奇。明明两仪式和浅上藤乃出于‘同类厌恶’，哪怕是平时也没有过多少交流，为什么今天会主动关心起藤乃的近况？
    两仪式反常的表现，让艾伯特升起了少许疑问，不过嘴上却没有停顿地回答到：“嗯，藤乃三天前就已经回到学院了。”
    “这样啊…”
    两仪式的目光移开，自顾自地结束了话题，完全没有给艾伯特深入探究的机会。
    “好了，咖啡你也喝过了，你的人偶也还没完成融合，赶紧走吧。”
    刚刚喝下一口黑桐干也递来的咖啡，还没咽下肚去，那边的苍崎橙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赶人了，眼里的嫌弃连一点掩饰都懒得加上，几乎等同于是再说‘老娘这里不欢迎你！’。
    然而，艾伯特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对苍崎橙子的驱赶视若无睹，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在这个问题上，艾伯特才是苍崎橙子的‘债主’。
    “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为什么至今为止人偶依然没有一点复苏迹象的问题吧。”
    艾伯特放下杯子，目光平淡地注视着苍崎橙子，似乎是真的打算和橙子认真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似的。
    “唔…”
    可面对艾伯特正经的询问，以及不带一丝恶意的眼神，苍崎橙子却慢慢移开了目光，端起黑桐干也送来的咖啡一言不发。
    “……”
    于是，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实际上这两人都很清楚人偶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苏醒的迹象，那是因为橙子还是小看了这具来自异世界的人偶，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橙子算错了那颗宛如黑匣子一般的心脏对于人偶本身重要程度。
    这就导致了本应该在计算中不会出现排斥反应的材料，在实际融合的过程中却同那颗心脏出现了互相排斥，这就是为什么融合进度如此之慢的原因所在。那么搞错了重点的苍崎橙子自然在面对艾伯特的时候矮了一头，更何况这还是在她的拿手领域之中栽了跟头，这就让橙子更加愿意和艾伯特谈论起这件事了。
    而艾伯特不知道的是，苍崎橙子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最近一直都在加班加点修正人偶融合过程中产生的各种错误，避免排斥反应过度导致人偶彻底报废的惨烈后果，并且这一切的花费都是苍崎橙子自掏腰包。
    “行了，艾伯特你就别欺负橙子小姐了。”
    黑桐干也一边给艾伯特的杯子中添上咖啡，一边笑着打圆场，试图缓解越来越尴尬的气氛。
    “而且橙子小姐你也是，艾伯特可是雇主，会来关心一下修复的进度不也很正常嘛。”
    “啧～我还是那句话，融合还在进行中，虽然时间上出了点偏差，但进度本身依然在持续进行，你只要继续等着就行了。”
    苍崎橙子气冲冲地撂下一句话，看来在自己拿手领域上栽跟头，确实让她感到尴尬，不然也不至于故意用生气来掩饰了。
    “我知道，这一点我当然相信橙子你的技术。”
    从赛克那里得知现在橙子情绪的艾伯特没有再继续‘作死’，而是顺着台阶退了一步。
    “那你还跑过来干嘛？”
    苍崎橙子带着满脸的不爽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咖啡，仿佛是在把最近的在人偶身上碰壁的事实一口咬碎后吞下肚去。
    艾伯特端正坐姿，面对着苍崎橙子说道：“今天是为了其他事情而来，我是来委托橙子小姐你的。”
    “哦？说说看。”
    听到艾伯特的话后，苍崎橙子立刻升起了兴趣，但不要误会，她绝非是对艾伯特带来的委托感兴趣，橙子感兴趣的是在自己听完了艾伯特的说法之后果断拒绝，艾伯特会出现的反应，她料定自己一定会感到心情愉悦。
    没错，尽管苍崎橙子还不知道艾伯特要拜托自己什么事情，她就已经决定不接受了！
    幸运的是，苍崎橙子的反应并没有出乎艾伯特的预料，对此他早已准备好用以应对的杀手锏！
    “是这样，我最近在对一个魔术的修习上遇到了阻碍，其中的一部分魔术结构涉及到了虚数领域的知识，而我缺少也正好是这一部分，所以想麻烦橙子做我一段时间的老师。”
    艾伯特简明扼要地将自己面临的情况说完。当然，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橙子自己修习的究竟是什么魔术。
    “哦？虚数领域的知识？”
    苍崎橙子也没有去提及艾伯特具体修习的是什么魔术，这一点算是两个魔术师之间的默契了，毕竟真要说出口了，现在的关系就不得不朝着恶化的方向演变了。‘某些东西自己心知肚明就好’算是魔术师群体之中为数不多的被默认的潜在规则了。
    “那么，我拒……”
    橙子当即打算开口拒绝，并且已经做好了回味艾伯特接下来表情的一切准备工作。
    “当然，作为对事务所的委托，我准备相应的代价。”
    只可惜，艾伯特打算一开始就没准备听苍崎橙子的回答。事实上，今天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决定并不是苍崎橙子本人，真正的核心人物另有其人。
    艾伯特将自己带来的皮包怼在橙子面前的桌子上，并且拉开了皮包的拉链，里面一捆一捆的被整齐扎好的美金散发出自己的铜臭味！
    “……”
    苍崎橙子看着眼前一皮包的美金沉默了，眼角不自觉的在轻微抽搐着，这种即将享用美味的期待被人打断后的感觉相当糟糕，可那一沓沓‘纸’的存在却阻止了橙子口吐恶言的举动。
    平心而论，艾伯特拿出的这点钱她还真看不上眼，她名下拥有的资产远超其他人的想象，但问题在于，那基本上都是些固定资产，比如说魔术材料、古老书籍，或者是房产、跑车之类的东西，真要说起现金来……那还是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为妙。
    尽管苍崎橙子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卖出去，都足以吊打皮包里的那点小可怜，让它们变成缩在墙角里哭的嘤嘤怪。但就算是卖掉一些东西用来换钱，也是需要时间的，这就导致了艾伯特拿出的这些‘粪土’足够让橙子岌岌可危的资金链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