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皇都的大街上,听着耳畔小贩的叫卖声,数日来疲惫紧绷的神经突然有了几分放松。脚步突然放慢了几分,女子轻缓的抬起眼,眉眼间流光溢彩,好看的紧。
大街上的人也纷纷侧目,看着这一组俊男美女的组合,眼底不见丝毫嫉妒,只是纯粹的羡慕,格外的暖心。走遍了大半个正街,身后身着蓝衣的冷面美人突然抬了抬眼,眼神淡漠的瞥了眼一个角落,隐下一抹暗沉。
突然间,有人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墨王妃吗?”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立刻有人朝着这边望来,低低的道“什么?你没有看错吧?”语气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惊讶和兴奋。或许在他们的眼里,王妃就是应该坐在轿子里或马车里的,怎么会在大街上像寻常人一样走路呢?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肯定的道“没有!当初林家小公子和长公主定下婚约时,我曾远远见过墨王妃一面。”得到了肯定,人群“哗”一下的围了过来,几乎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小小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阵仗,她就算想要低调也不成了。
这里面的人,有的曾见过墨王妃几面,有的还是第一次见,却也丝毫影响不到他们旁观。这些个百姓,对于墨王妃最深的印象,应该是在数月之前墨王府的门口,柳小小那一段壮志豪情的话语。还有就是传遍了五国的瘟疫,是墨王和墨王妃伉俪情深,不顾危机跟去了丰城,才救了整个丰城的人。
或许他们对于墨王妃这个人并不熟悉,甚至是陌生。但他们知道的、记得的,全部都是她曾经为寻天、为百姓做出的贡献。加上白瑾墨数年以来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信,所以这些个人对于墨王妃除了好奇,便是敬仰。
有人道出了柳小小的身份,便有人带头跪下高声道“参见墨王妃。”街上跪倒了一大片,嗓音虽然参差不齐,却也满怀着恭敬。
柳小小就近扶起身旁的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嗓音轻缓温柔的道“诸位快快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众人这才站起身。
看着看着,突然有一道脆生生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嗓音响起“美人王妃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语气中带着孩童的天真,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笑得梨涡浅浅,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
“嘶”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算墨王妃在怎么亲民,可那也是皇亲国戚啊!一个无知幼童,怎敢称其为“姐姐”?而女孩身边的女子倒是很淡定,只不过眼底的情绪泄露了她的不安和紧张。
抬眼看向她,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目光接触到女孩脸上的那一刹那,柳小小唇瓣突然绽开一抹轻缓的笑意。极轻、极淡,落在众人的眼底,却让人失了心神。眼底带着深深的暖意,柳小小语气轻柔的道“月儿是吗?美人姐姐很喜欢月儿呢!”
话音落地,名叫月儿的女孩很开心的转过脸对着身侧的女子道“娘亲你看,王妃美人姐姐记得月儿呢!”孩童天真的话语清晰无比的响彻安静的街上,给众人心底带来无边无际的震撼。
看着月儿扬起的笑脸,站在柳小小身侧的红衣女子眼眸微闪,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青竹几人面上也是一片开心之色,却也不曾得意忘形。
许是柳小小回答月儿的话给了众人勇气,沉浸半晌后,一个怯生生的话语突然慢吞吞的道“王妃,娘亲说前些日子王妃病了,休息了好多日,如今可好了?”说话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极其腼腆,说完这句话,脸还微微红了红。
有人听到这话,立刻附和着问道“对啊,墨王妃,听说您昏迷了好些日子呢!”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切,就像是在关心生病了的家人。
心下骤然涌现出无数暖流,轻缓的点点头,柳小小笑着回道“已经好了,多谢各位挂心。”顿了顿,诚恳的道“虽然前些日子我在昏迷,不过也听说前几日为了我的事情,城门被封闭了好些天,给大家的出行带来了不便,在此陪个不是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清楚明白的听到她用的自称是“我”顿时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堂堂一国王妃用这种语气同他们说话,这辈子都值了,哪还有什么怪罪之说?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道“哎呦,墨王妃,您这可折煞我们了。哪有什么不便呐!您且放宽心吧!”
“是啊墨王妃,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刺客比较重要。”一个中年男子立刻接过话去。
柳小小听着话不住的点头,眼底含笑。
“墨王妃,我们听说,那一日是蒋家两位郡主邀您同去游湖。您昏迷了好些日子,偏生蒋家郡主半点事都没有,会不会……”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大胆的猜测,说话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名挎着篮子的女子点点头,低声的说道“照我看呐,这事可不一定,那蒋家小郡主……”
“陈家嫂子。”身侧的一位年轻的女子立刻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住嘴。那女子许是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捂了捂嘴,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有些紧张的看向柳小小的方向。
看着她二人之间的小动作,柳小小没有丝毫的不满,面对着人群,轻缓的勾了勾唇角。扬声道“诸位,本王妃知道你们这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我还要再说一遍。这件事情,林大人已经查清楚了,而朝岳也说了会给了说法,所以同蒋家郡主一点关系都没有。话,本王妃说到这了。关于那些传言大家也不要在猜测了,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怕是会招来无妄之灾。”这番话,恩威并施,利弊倒是分析的很透彻。
那女子立刻点点头“是!一切都听王妃的,我再也不说了。”
弯了弯眉眼,柳小小轻缓的道“不必紧张,今个的话,本王妃就当没听到就是了。”人群响起一阵哄笑,众人皆感叹着墨王妃的气量大度。
就在这时,一道水粉色的身影突然窜到了柳小小的面前,跪下就是“砰砰砰”三个响头。众人皆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顿时失了言语。而柳小小却无比镇定,看着这女子,眼底隐下一抹深邃。
磕过了头,那女子才抬起脸,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颇有种小家碧玉的姿态。脸上带着几抹泪水,望着柳小小,嗓音像是能捏出水来“民女见过墨王妃,王妃千岁!”
眼底带着几抹惊讶和诧异,柳小小愣了半晌,这才急着道“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虚扶了一把,有些疑惑的道“你是……”众人看着她的表情,倒也不奇怪。即便身为王妃,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跪在你面前磕头,还流泪,任谁都会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吧!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哽咽着道“回王妃,民女名叫于佳人,乃是雁城一名小小商贾之女。昨日为父伸冤来到皇都,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是墨王爷给了民女银子,且说过会为民女家父伸冤,查明真相。”说完,泪珠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看的身旁的百姓心里一阵唏嘘,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柳小小轻柔的嗓音缓缓响起“原来是你啊!”那女子微微一愣,柳小小亲自上前扶起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子一颤,眼底带着心疼之色,语气柔柔的道“昨个王爷跟我提起我他在路上碰见了个喊冤的女子,没想到今个就见到了。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王爷既然说了会查清楚,那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身后的踏雪适时的递上一袋碎银子,柳小小接过,交到女子的手上,一字一句的道“你且安安心心的在皇都找个客栈住下,待查清楚之后,本王妃会叫王爷把你父亲原来的酒楼还给你,若是你有心想做个小买卖,亦或是想重新把酒楼开起来都可以。如果实在没有银子,便去墨王府找我便是。”
那女子有些吃惊诧异的看着她,迟迟不曾接过那袋银子。柳小小也不闹,眼眸含笑望着她,唇边的笑意浅淡。
周围的人只当她是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人顿时在她身侧道“姑娘,快接着啊,还不谢谢墨王妃。”说完,又感叹的道“你这还算命好,昨个碰到了墨王爷,今个遇到了墨王妃。你啊,就庆幸吧!”
这下,女子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就着她的手又要跪下“民女多谢王妃大恩大德。”才蹲了不到一半,就被面前的人拦住。抬起眼,直直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眼眸,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女子身子顿时颤了颤,手下无意识的接过那袋银子。待回过神来后,心下骤然升起一阵恼怒和羞辱。
该死的,这个贱人,果然是妖女!
将她眼底那抹一闪即逝的光芒尽数收入眼底,柳小小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什么于佳人,她又何必来到这街上逛这么久。她原本倒是没想到,当初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然会说跪下就跪下。
呵!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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