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向阳院》484、水到渠没成

    美食街比江边热闹得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整条街，仿佛全城的人都拥到了这里，不时还有人陆续涌入。街道两边的店铺热闹忙碌，伴随着鼓躁的音乐和叫卖声，喧嚣和嘈杂。空气中流动着各种小吃的混合香味。
    欧阳秋实和苗岚在美食街里选了一家叫好运来的小吃楼，在一楼点了餐，上到三楼选了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口可以看到热闹的美食街，还有美食街上缓慢流动的人群。
    服务员很快把点的餐送了上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苗岚看着欧阳秋实，笑盈盈问：“味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吃惯了北方的饭菜，欧阳秋实其实并不太适应南方饭菜的清淡，也不是很喜欢。但他入乡随俗，从不挑食，南北方的这种差异并不影响他的食欲。
    “挺好吃的，偏甜偏淡，不过味道不错。”
    苗岚边吃边说：“北方人喜欢吃咸的，一般都不喜欢吃南方的菜，难得你还喜欢。”
    欧阳秋实笑了笑。
    “对于我，吃什么都行，我可以四海为家。”
    苗岚撇了撇嘴，说：“你还是不要把话说满了，让你去我们那边的大山里住一阵子，那可不是像吃饺子面条那么容易，保证让你哭着跑回来。”
    欧阳秋实也听说了一些传言，有些少数民族的习惯确实很难适应，于是笑了笑，吃起了东西。
    苗岚忽然问了一句。
    “这里叫好运来，你说我们会有好运吗？”
    欧阳秋实低着头吃着东西，边吃边说：“应该会有吧，我们这么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苗岚看着欧阳秋实，眉开眼笑，说。
    “说的好勉强啊，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好远的，而且一辈子都会有，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彼此珍惜。”
    苗岚的话里隐含着某种暗示。
    欧阳秋实当然听得出来，但他不想顺着苗岚的意思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了，你来多久了？”
    苗岚原本还想再说什么，没想到欧阳秋实把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奥，你这话题转得有种弯道超车的味道。我刚来一年多，比你早不了多少的，也算是新人。”
    欧阳秋实：“为什么不在南宁找工作啊？”
    苗岚：“因为这里工资高啊，而且我想一个人出来锻炼锻炼，我喜欢自由一点。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欧阳秋实不想撒谎，却又不想说出实情，那段往事很沉重，也很痛苦。他笑了笑没说话。
    苗岚猜测欧阳秋实肯定有难言之瘾，这反倒让她对欧阳秋实产生了进一步了解的冲动。但她知道这事不能急，要像春雨润物一样慢慢地来。
    “你春节不回家，你爸妈肯定会想你的。”
    欧阳秋实简单回复了一句：“你也一样。”
    苗岚快人快语，似乎很渴望与人倾诉。
    “我还好吧，我爸我妈巴不得我不回去，正好借机会出去旅游，我在我们家地位不行。”
    欧阳秋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笑了笑，低头吃着炒粉。
    炒粉虽然有一种特殊味道，但欧阳秋实已经适应了，而且还挺喜欢吃。
    苗岚觉得自己的话有点沉重，于是笑了笑又说。
    “其实，我是开个玩笑，我爸妈怎么会不想我？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嘛。我还有个弟弟，在西安读大学，我知道，他们是想去看我弟，所以，我干脆就不回去喽。你家都有什么人啊？”
    其实，苗岚不回家并不只是因为她的爸妈要去看她的弟弟，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欧阳秋实没回家，她想留下来陪欧阳秋实。尽管她觉得自己有点傻，还有点痴，但她就想这么做。
    “我家里有爸爸、妈妈、姥姥和姥爷，有个姐姐在美国读研。”
    欧阳秋实如实作了回答，模样像个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把苗岚逗乐了。
    “喂，你还行不行？这么拘谨干嘛？弄得人家都不敢说话了。”
    紧接着，苗岚又说道。
    “你姐好优秀，你也很优秀，同济大学可是名牌大学，你能考上真的不简单。”
    苗岚的话让欧阳秋实有点不好意思，他对别人的夸奖从来都不太适应。
    “还行吧，也没什么优秀不优秀的。”
    苗岚有意提醒了一句。
    “深圳这地方虽说收入好一些，可是挺累人的，你要有心理准备才行。”
    欧阳秋实并不在乎累不累，他要的是忘记过去。他看了一眼苗岚，说。
    “没事，我不怕吃苦。”
    “那就好，男人嘛，趁年轻闯一闯挺好的，以后也不后悔。深圳的机会多，说不定哪天你就自己当老板了，到时候我就投靠你，你不会不要我吧？”
    苗岚的话一语双关，带有试探意思。
    欧阳秋实笑了，却并没有接受试探，说。
    “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可没敢想，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苗岚见欧阳秋实又没回应她的意思，于是调侃了一句。
    “你可真够笨的，这事不能急。老板那么器重你，面包会有的，奶油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说完，苗岚自己先“呵呵”地笑了起来。
    欧阳秋实也笑了，神情跟着也放松了下来，说。
    “我要先能养活自己才行，我不想再花家里的钱。”
    “挣钱和以后开公司没有影响啊。”
    “那都是以后的事。”
    “也是，那说点别的。你一个人来，你大学四年没处个女朋友啊？”
    这是苗岚最想知道的事，她曾问过刘颖，刘颖说不知道，让她直接当面问欧阳秋实，她一直不好意思问。
    欧阳秋实看了一眼苗岚，见苗岚正在等着他的回答，笑着摇了摇头。
    苗岚很聪明，自然能看出欧阳秋实的态度不是在否定，而是不想说，那就肯定有女朋友，或者至少有过女朋友。她不在乎有过，她担心正在有，她怕自己来不及，也没有机会。于是，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声音中透着某种期待。
    “看你的样子，肯定是有女朋友喽？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啊？”
    欧阳秋实明白苗岚的意思，他想坦白，他不想骗苗岚，可他真的不想提陈英。于是，又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真挺羡慕你女朋友的。和你相比，我大学白念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很丑啊？怎么没男孩子追我呢？”
    苗岚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说完话，自己摇了摇头，苦笑了笑。
    欧阳秋实不想苗岚难过，脱口而出说道。
    “你很漂亮啊，只是缘分没到。”
    苗岚立即兴奋地说道。
    “你真的认为我漂亮吗？”
    欧阳秋实点了点头，他没这么当面夸过女孩子漂亮，有些不好意思。
    苗岚“呵呵”地笑了，含情脉脉地看着欧阳秋实，说。
    “你真是个大男孩，还害羞了。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好看，你认为我漂亮，我就是漂亮，以后我也自信一点。那你可不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和你女朋友比，我们俩谁更漂亮？”
    欧阳秋实也说不出陈英哪里好，只是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在各自爸妈的暗示下把对方当成了一辈子的对象。如今分开了，他还真的说不出陈英的好。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至少是现在还不想。他看了一眼时间，说。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我送你。”
    苗岚虽然不想走，也不愿意走，见欧阳秋实已经起了身，只好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
    “真想再坐会儿，可惜明天还要上班，那就辛苦你这位护花使者送我回去啦。”
    苗岚的语气有些不开心。
    此时，美食街依旧人头攒动，嘈杂热闹，深圳的夜生活好像刚刚开始。
    两人走出美食街来到马路边，苗岚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美食街，意犹未尽，说。
    “这里好热闹，你还不知道，深圳真正的夜生活从十二点才开始。”
    欧阳秋实似乎早就想走了，也没接苗岚的话。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冲苗岚说道。
    “上车吧，我送你。”
    苗岚只好上了车，欧阳秋实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中山路如家酒店。”
    苗岚冲司机说完，又问欧阳秋实。
    “你住公司宿舍吗？”
    “是。”
    “其实，宿舍人多，自己租房子挺方便的。我刚来时也住宿舍，不习惯就自己租了房子。”
    欧阳秋实也觉得住宿舍不太方便，而且相互都有影响，他也想搬出来自己住，可他还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
    “以后再说吧。”
    欧阳秋实说完，两人没再说话，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如家酒店的门前。
    苗岚又让司机往前开了一百多米，在一座三层小楼前下了车。她问欧阳秋实。
    “想不想上去坐坐？我一个人住。”
    欧阳秋实摇了摇头。
    “太晚了，不方便，改天吧。”
    “也好，今天太晚了。”
    说着话，苗岚抬手指了指三楼中间临街的一个窗户。
    “那个黑灯的就是我住的房间，欢迎你做客。”
    欧阳秋实冲苗岚挥了挥手。
    “再见。”
    苗岚也摆了摆手。
    “明天见，注意安全。”
    然后，苗岚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心里忽然感觉有一种浓重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