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向阳院》485、欢乐的大年夜

    北方的春节比南方的春节热闹，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就忙碌着过年，迎年送灶、打扫卫生、杀鸡杀鹅、烀肉煮肉、油炸面食，一直忙到三十。从除夕晚上开始，家人团聚、吃饭喝酒、串亲访友、互致问候，弄得满大街都是喜庆气氛。
    院里的孩子们除了李招娣在家，其他孩子都没回来。尽管这多少影响了大人们过年的兴致，但向阳院的这个年却似乎比往年热闹。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欧阳春提议，今年都到他家过除夕，大家在一起也热闹，正好也聚一聚。
    于是，大年三十，家家都带着年货聚到了欧阳春家，中午一过，大家一起做起了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刘晓帆见桌上大人中唯独缺了马骏飞，心里有点不好受。
    孟春桃轻轻拍了拍刘晓帆的手，小声劝着。
    “晓帆，是不是想老马啦？这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就别难受了，今天是过年，开心一点。”
    刘晓帆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夫老妻了，还有啥想不想的，我是看大家都在，他不在，心里不是滋味。”
    欧阳春大声劝道。
    “晓帆，春桃说得对，老马夏天就回来了，你就全当他又出了一趟长差。你放心，老马回来后，我们四个还是好哥们。”
    陈雷也接着劝。
    “就是，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记得年轻那会儿，老马有一次出了半年差呢，这还差三四个月了，你就别难受了。”
    刘晓帆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大声说。
    “好了，没事了，你们能这么说，我代老马谢谢你们了。来，今天是过年，咱们一起喝一个。”
    桌上的人一起响应，欢笑着举起了酒杯。
    张蕊大声提议。
    “咱们也学电视里，每人说一句祝福的话，不说不许喝酒。”
    众人纷纷响应，让欧阳春第一个说。
    欧阳春也没推让，大声说：“祝钢厂兴旺发达，祝咱们的小家幸福满满。”
    孟春桃笑着接着说：“祝向阳院的生活比蜜甜，祝大人孩子都平安吉祥。”
    接下来是陈雷，说：“我祝大家身体健康，吉祥如意。”
    那妮紧接着说：“我祝你们男人多发大财，我们女人和孩子永远有钱花。”
    张蕊大声笑着，抢着说：“我先来，我祝男人越活越潇洒帅气，咱们女人越活越漂亮。”
    李家和见祝福的话都被说了一遍，想了想，笑着说：“那我就祝你们的愿望都能心想事成。”
    刘晓帆这时才说话，大家对马骏飞的态度让她心存感激，语气有些激动，说：“轮到我了，我祝咱们友谊长存，祝咱们向阳院永远像一家人。”
    李招娣静静地坐着，本不想说话，没想到孟春桃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招娣，到你了，说一句。”
    李招娣腼腆地推辞。
    “大娘，我就算了吧，你们继续。”
    那妮笑着插了话。
    “不行，今天谁都不能落，招娣你有文化，说一句漂亮的。”
    李招娣只好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拘谨。
    “那我就代表院里的所有孩子祝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身体健康，平安吉祥，万事如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孟春桃带头喊了一声好，大声说：“好日子就要好好地过，长久地过，人活着不容易。”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干杯！”
    接下来，大家有说有笑，但大家都在刻意回避着孩子这个话题，只说他们这一代人的事。说到高兴处，所有人竟然手舞足蹈，放声高歌，气氛越来越活泼和喜庆。
    那妮因为陈英的事，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她的心里不藏事，此时，在酒精的作用下，把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欧阳，春桃，两个孩子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你们别怨恨我们。说心里话，我和老陈心里也不好受，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好。”
    陈雷怕影响饭桌上的气氛，悄悄拉了一把那妮。
    那妮把陈雷的手扒拉开。
    “你捅咕我干啥，我不说出来心里总堵得慌，也总不好意思见春桃。”
    孟春桃和欧阳春其实并没有去想谁对谁错，他们很开通，认为那是孩子们的事，和大人无关。再说，婚姻不是儿戏，一辈子不短，早发现问题早好，凑合不得。
    因此，等那妮说完，孟春桃乐呵呵地说。
    “那妮，你想多了啊，孩子们觉得不合适，咱当爸妈的就不能拉郎配，强扭的瓜不甜。再说了，这都啥年代了，自由恋爱，婚姻自由，两个人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一点都没多想，两个孩子都不错，我们不会埋怨任何一个。”
    欧阳春笑着接了话。
    “春桃说得对，那妮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孩子们处孩子们的，咱们处咱们的。来，老陈、家和，喝酒。”
    那妮心情大好，端起酒杯大声说。
    “带我一个。”
    大家哄笑着喝了酒。
    放下酒杯，马晓帆冲张蕊和李家和说。
    “张蕊，家和，咱们也算是准亲家了。虽说我家马驰过去有点不上道，影响了你家迎娣，惹你们生气了。现在看起来还不错，两个孩子也挺争气，你们也消消气。早就想和你们好好唠唠了，今天就借这个机会，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咱们也一起喝一杯咋样？”
    李家和虽然依旧对马驰和迎娣私奔耿耿于怀，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他也不好不给刘晓帆面子。于是和张蕊一起举杯，笑着说。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个孩子不出差错比什么都强，来，喝酒。”
    三个人一起喝了一杯。
    李家和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就问起了欧阳夏荷。
    “欧阳，夏荷在美国挺好的吧？”
    欧阳春明白李家和的意思，也没点破。
    “来电话说挺好的，孩子自己挣的学费。”
    李家和由衷地夸了一句。
    “不简单，夏荷这孩子就是优秀，将来也差不了。”
    欧阳春心里也高兴，嘴上却说。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好，让他们自己扑腾吧。对了，你家招娣有对象了吧？”
    张蕊抢着说。
    “刚处一个，一个厂的，技术员。”
    孟春桃笑着接了话。
    “不错呀，你快当老丈母娘了，我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来，喝酒，提前庆祝一下。”
    大家哄笑着碰了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人的话匣子终于打开，借着酒劲，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此时酒桌上分成了两拨人，三个男的聚在一起说起了钢厂的发展和未来，追忆刚参加工作时的趣事，不时互相打闹着，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奋斗的年代。但涉及到马骏飞的事都无一例外地被他们悄悄地略了过去，只字不提，免得引起刘晓帆的伤感。
    四个女人则聚在一起说起了孩子，彼此手拉着手，相互发表着感慨，高兴时手握手一起摇起手臂，伤心时相互搂抱着互相安慰。在这种互动式的亲密接触当中，所有嫌隙都慢慢随风飘散，每个人心中平时解不开的结也都像雪山消融似的慢慢融进了血液，彼此像是亲生姐妹。尤其刘晓帆和张蕊，因为马弛和迎娣的事互相陪着不是，说着道歉的话，乐得孟春桃和那妮前仰后合。
    李招娣见自己插不上话，坐着越来越不自在，起身说吃饱了，就一个人回了家。
    十点刚过，外面陆续传来了礼花和鞭炮声，大年夜最热闹的时候到来了。
    欧阳春、陈雷和李家和放下酒杯，说了一句“该放礼花了”，便各自起身把自己家买的鞭炮礼花搬到了院子里。
    对于三个人来说，即将过去的一年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一年，他们三人都升了职，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好好庆祝一下。因此，他们今年买的鞭炮和礼花比往年都多，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
    向阳院的上空绽开了一朵朵礼花，一朵朵礼花汇聚到一起，形成绚丽多彩的一片礼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院子里顿时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鞭炮和礼花让年变得精彩纷呈，也让向阳院充满了喜庆和祥和。那妮和张蕊在坠落的礼花飞屑中手舞足蹈，不时大声喊叫着，像是回到了童年。
    鞭炮和礼花足足燃放了有半个小时，临近尾声，孟春桃和刘晓帆悄悄返回屋里，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又加了几个新菜。鞭炮礼花放完，所有人又回到屋里，年夜饭又在欢笑声中重新开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