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被捕了!(GL)》第9部分阅读

    福快乐。”
    言战抿抿嘴,摸摸她的头说:“我们回去吧,该下山了。”
    “姑姑……”顾双城拉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还差一件事情没做,不是还要系红绳吗?”
    阳光渐渐隐了下去,言战转过身,捂住了嘴巴,硬着嗓子说:“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眼泪迅速的流出,然后蒸发在空气中,顾双城嗅到了泪意,她轻轻的走到言战的身后,抚住她的肩膀,双手缓缓向下,她从身后抱住了言战,说:“你是言战,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哭。”
    身后的温暖中和了言战的心酸,她转过身,破涕为笑,“走吧。”
    “姑姑。”幽深绵长的钟声传过来,顾双城看了一眼那尊观音相,拉起她的手说:“我知道言战有言战的责任,我知道言战有言战的人生。”
    “谢谢你。”言战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顾双城做过详尽的市场评估,对于言战和陈非的婚姻,获利最大的就是陈非,言战不但赔本,还得面临可能崩盘的危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急于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幸福?言战目前的状态,也能称之为幸福吗?这桩婚姻背后,肯定有阴谋。她叹了口气,跟在言战身后。
    下山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双腿开始不听话,踉踉跄跄的,言战的脚踝也跟她作对,又崴了一次,她和顾双城走得本来就很慢,这下子完全脱离了队伍。
    顾双城只好走到前面,蹲在地上,说:“姑姑,我背你下去,你这样走下去,脚就肿得跟水袋一样了?”
    “还有很远的路。嘶——”她泄气的坐在地上,“你背我下去会很累。”
    “上来。”顾双城催促着,言战爬上了她的背,“坐好了,走。”
    其实言战很轻,顾双城小心的下山阶,那些青苔看起来滑溜溜的很害人,幸亏她以前负重爬山有经验了,步伐稳中求快,言战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就放松了,靠在顾双城的肩头,欣赏着那些错落有致的山景。
    “怎么不说话?”顾双城气不喘的问。
    “静静的,不是很好吗?”言战抽出手绢,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慢点。”
    “这么安静,像死人一样。说话。”顾双城不满的说。
    “……嗯,好。双城,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出来玩了。”
    顾双城脚步一顿,问:“为什么?”
    “去瑞典的手续都办好了,两个月后,你就得去斯德哥尔摩。”言战将脸埋在她的短发里,“估计要学习五年。孩子,五年后,我们都会有很多改变,就像你说得那样,你有你的交际圈,那些与我无关。我们,会生活在各自的圈子,可能没什么交集。”
    “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恋人,吵架了,分手了,不见了。你是我姑姑啊,即使到最后,我们还是……在一起。”顾双城知道言战说得是实话,五年会改变一切,不过,她有种感觉,这辈子,顾双城和言战没办法分开,她们还有太多的账没有算清。
    “……是。”言战抱紧顾双城,悄悄在她耳边说:“那块地皮你喜欢就拿去吧,言氏不会参加竞标。”
    全身一冷,顾双城的身体僵硬起来,言战笑了笑,仍旧抱着她,说:“你想自己创业,不要姑姑帮忙,姑姑可以理解,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块地,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你自己下来走。”顾双城将她放下来,冷冷的说。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原来言战早就知道了,她到底知道多少?还是仅仅只是竞标这件事情?
    “双城。”言战单脚跳到她跟前,说:“我可以做你的对手,但我不要做你的敌人。”
    “……我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现在整座山就只有你和我,为什么我们不能说一些别的?要说这些公事?”顾双城试图转移话题,口吻挫败的说。
    “好,我们说别的。”言战哄道,“比如,刚才那串贝壳风铃真的太贵了,那个大婶也太凶,还有,孔子庙的孔子胡子那么长,他吃饭的时候会不会连自己的胡须都吃掉?”
    “噗……”顾双城没辙,又再次背起言战,说:“不小心把胡子吞掉了,还可以再吐出来。”
    “咦,好不卫生。”言战靠在她耳际,“双城?”
    “嗯?”
    “双城……”
    “嗯……”
    “双城!”
    “嗯?!”顾双城被她反复的叫唤惹烦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她的屁股上,说:“你给我乖乖坐好,别再叫了。”
    “好,双城,双城双城双城……”言战觉得自己已经为老不尊了,学着那些幼稚的孩子,使劲的喊着,最后冲着山谷大喊一声,回声阵阵,顾双城问:“到底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
    两人后半段都是说说笑笑,到山底的时候,王紫嫣拉住顾双城,紧张的说:“你可算下来了,别校的排球队来挑衅!我们要赶紧赢回面子,我们现在的比分很可怜!”
    “……可是我姑姑……”顾双城看着微笑的言战,问:“能开车吗?”
    “当然可以,去比赛吧。”言战点头道。
    顾双城看她双颊红扑扑的样子,冲她挥挥手,言战也缓慢的抬起左手,她想把这天的顾双城留在脑海中,要是不能拥有,就深深的记住,最后她对着顾双城的背影说:“再见,双城。”
    那轻轻的一句还是让顾双城听到了,她回过头,阳光晴好,四周都是和煦的光线,安逸平静,言战就立在那儿,那脸上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同的是,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她说的是——你好,双城。
    34楔子 tht dy
    编号,体检,洗澡,换上囚服,坐好,训话,看到很多陌生人,教官的皮靴很亮。顾双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还有两个小时,过了十二点之后,她就满十四岁。
    一共出庭了三次,第一次她看到言战坐在律师身边,始终看着她;第二次她还是坐在律师身边,不过律师换了人,她低头咬唇了七次;第三次她出庭作证,她说,顾双城不是言家的孩子。证词很长,通篇都在说那天,她们在一起。言战说了三次,这孩子没有作案的动机。
    听完训话,关灯,顾双城睡在上铺,正好对着窗户,没有月光,树影晃动。
    “喂,1o27!新来的吧?”五个女孩走过来,有胖有瘦,顾双城睡不着,一骨碌爬了起来。
    “嘿,挺酷的啊,杀人进来的吧?”
    “对啊,她杀得好像是我们所长亲戚的儿子,啧啧,找死了,到白山这儿来。”
    顾双城摇摇头,那晚她被揍了一顿,躺在厕所的马桶边,浑身都不能动,有点疼,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站起来,第二天她又揍了回去,从此每天都要见血。
    签字,转身,洗澡,换上睡衣,坐好,发愣……流泪,不说话。
    天亮了,去上班,小贾穿得是黑色的外套,司燃精神不济,会议开到一半不知道说什么,说错了很多话,没一样说对。
    打电话,打电话,手机被自己关了很多次,很多人找言战,言战也在找很多人,弄错了号码,订单被扔进了垃圾桶,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不想呼吸。
    顾双城在法庭上一直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证词无效,关系无效,妥协有效,言战去给人下跪,跪了,她的命还在,不跪,她只能死。
    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很想再听一听,但她不在跟前,触手不可及。坐在办公室里,抱着顾双城的旧篮球,言战的背影又开始颤抖。
    一天,两天,三天……
    四天,五天,六天……
    言战,我不想呆在这里,如果你还是要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我答应你,我会听话。
    双城……我不能去看你……
    一年,两年,三年……
    四年,五年,出狱……
    双城,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因为,姑姑已经没必要向任何人低头。
    言战,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
    36深v领
    风铃声飘过,木质的酒吧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哐当”一下,半眯的眼睛看不清开门的是谁,有好几个人影走过。眼睛迅速合上,眼前是一片灰暗,言赋头疼的调整了睡姿,差点从吧台上摔下来。
    “唉哟,赋少爷,您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来,来,我扶您到沙发上休息。”酒吧老板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言赋昨晚喝到现在,谁都知道他的身份,没人敢站出来劝阻,尽管国家明令规定,不能向未成年人兜售烟酒。
    “嗝……”言赋眼睛仍旧半眯,望向酒吧的木门。
    酒吧老板见状,就蹲□子,细声问:“赋少爷,您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呐?”
    “哈……猜对了……”言赋枕着手臂,侧过身,“她不会来的……再也不会……”
    看到言赋的样子,酒吧老板也猜出了七八分,说:“赋少爷,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失恋这种事情,看开点吧……”
    言赋猛然睁开眼,拽住老板的衣领,说:“不是失恋。不是!”
    “哦,是,是。赋少爷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失恋呢。您接着休息……”老板挣脱到一边,言赋缓缓睡倒在沙发上,仍旧看向门口。另一串风铃声飘过,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过来,细看起来,原来是智囊团的十一。
    “你来这儿看嘛?”言赋坐了起来,指着他问。
    “少爷,您忘了,今天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十一低声提醒道,这些天的言赋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让智囊团的每个人都很担心。
    “哦……我……”言赋刚想说话,酒吧的门又被人推开了,他半眯着眼睛,“快走……是……言战……”
    言战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言赋,她叹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一名男子与她擦肩而过,她担心一夜未归的言赋,也就没看其他人。
    “小赋啊,怎么啦?老陈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言战走过来就摸摸他的头,“喝酒了?”
    言赋点点头,仰着头看她,他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肯定是红了,“嗯,喝了。”
    “走,回家。”言战看着他散乱的校服,低下头给他打好了领带,整理好领子和皱巴巴的外套,说:“喝醉酒也要保持风度,不准烂醉。”
    言赋任由她整理好邋遢的自己,然后踉踉跄跄的跟在她身后,听她说:“你爸爸酒量很好的,没想到你的酒量却不行。”言战笑着准备开车,言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说:“就是因为爸爸太能喝,把我的酒量都喝完了,我才不能喝酒的。”
    “又说胡话?”言战摸摸他的头,“头疼了吧?回去叫吴妈熬汤给你喝。好好睡一觉。手松开,进去进去。”言战将他赶到了后座上,言赋站到软绵绵的皮座就闭上了眼睛,好像看到言战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心口的那团郁积的气体就凭空释放,现在,只觉得,好累。
    开车的时候,言战不时向后座上看,她不知道言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就是青春期的麻烦。言战十四岁的时候,整天忙着赚钱,哪有时间思考什么少年维特之烦恼?到了言宅,她见言赋睡着了,就叫陈管家将他背到他的卧房。
    “左边,左边——”言式微站在大厅里,看到言战进来,就说:“哎?姑姑,你快过来看看,那是姑父清早送过来的巨幅油画,我觉得摆在大厅里最好。”
    言战看了一眼,油画的名字叫《合》,画上是一片刚刚抽芽的森林景象。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言战很喜欢,她笑道:“还真让他淘过来了,不错。”
    “我也觉得,这个非常好,看得人心花怒放的。”言式微继续指导佣人挂好油画。
    “有什么好?都是杂草和枯木?”顾双城穿着一件白衬衫,斜纹牛仔裤上破洞百出,她走过来问。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言式微别过头,只啐了句大老粗,言战则越过她直接上楼。佣人们随着言式微的建议,左左右右的摆弄着油画。顾双城在言式微的身后站了一会儿,也转过身上楼了。
    “来,多喝一口。”言战又喂了言赋一口汤药,说:“不错,乖。”
    “姑……”言赋喝着有点青草味的汤药,盯着一口一口喂着自己言战,欲言又止了很多次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机械的张嘴。
    “好了,喝完了,闭上眼睛,睡觉。”言战打了个哈欠,说:“这几天快累死我了,我订婚那天,你这个大侄子可不能缺席。”
    “我当然在,以后你结婚,生第一个小孩,第二个小孩……我都在。”
    “嗯,睡吧。”言战拿着药碗,走到门边才发现,门是半掩的,站在门口的顾双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若是平时,她一定会出口询问,比如,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但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她不想和顾双城说一句话。
    顾双城向后退了一步,言战侧过身走开,她跟在她后面,直到厨房。快两周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我看到请贴了,很漂亮。”顾双城拧开水龙头,低头洗了洗手,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谢谢。”言战笑了笑,将药碗放好,没有停留,随即离开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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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惊起了一片灰鸽子,顾双城从车上走下来,看到了站在纪念碑旁边的张欣宇,她招手道:“欣宇?”
    像在白山一样,张欣宇很快就跑了过来,拉着顾双城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了二十多分钟。”她仰头看着顾双城,这些天她都住在顾双城给她租赁的公寓里,吃穿不愁。她已经开始读夜校,十七岁的她还是很希望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忘掉过去的不堪。
    “对不起,我姑姑要订婚了,家里很忙。”顾双城抱歉的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去哪儿玩?”张欣宇问道。
    顾双城在家里原本就是个透明人,现在更是一个透明人。她的课余时间全用来炒股,最近又赚了不少,“我带你去买衣服吧?”
    “又去买衣服?我的衣服够穿了。”张欣宇皱眉道。
    “那你帮我挑件衣服,我姑姑订婚宴上用的。穿得太寒碜,她又该不高兴了。这个老女人,惹不得。”顾双城耸肩,张欣宇失笑,上次两人吵架的画面历历在目,还说什么惹不得。
    张欣宇对顾双城的身材尺码都很清楚,她在店员的指引下,来到一排中性味道十足的衣服边,女店员热情的介绍没能引起她的兴趣,她招招手,说:“小姐,谢谢你,我们自己看就行了。”
    “好,那你们慢慢挑,我们满八千送两套情侣抱枕。”女店员说完这个优惠就走开了。
    顾双城坐在一旁,开始打量巨大的商场,眼光落到了液晶电视上,主持人正在报道陈非和言战订婚的消息,她看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不耐烦的问:“欣宇,挑好了没有?”
    “好了,这三件,你试试?”张欣宇抱了三件过来,说:“去试试。”
    “嗯……”她走进更衣室,张欣宇就坐在椅子上等待,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她感叹道:“原来是要和大导演订婚呐……”
    更衣室里的顾双城将衣服放在一边,坐在里面点了一根烟,抽完了之后才开始换衣服。
    第一件,英伦校园风,顾双城点点头,不满意袖口的水钻。
    第二件,手工剪裁的牛仔风,穿着很合体,可是那天那么多达官贵人,这样子,人家还以为是马夫。
    第三件……张欣宇站到镜子前,啧啧道:“好极了……非常好……”
    顾双城也点点头,朋克摇滚风,身材的轮廓看起来令人惊艳,她又走到一旁,挑了一件深v领的灰色长衣,套在身上之后,张欣宇不好意思的说:“都露出来了……”
    事实上是欲露不露,顾双城上下打量了一下,“难得老姑婆订婚?我当然要配合一下。”
    女店员看到挺拔俊朗的顾双城,早就议论成一团,有一个女店员走过来,说:“小姐,能不能拍一张照?”
    张欣宇摇摇头,说:“不能拍,把这套衣服包起来。”
    “别慌啊,欣宇,你不挑一件吗?那天,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订婚宴上晃悠。”顾双城笑了,她听见柜台那边出现了一个尖叫。
    “你要带我去?”张欣宇难以置信的说,“那些人,都是富翁吧。”
    “去挑衣服吧,欣宇。”顾双城将她推到一堆晚礼服旁边,说:“选。我有钱。”
    张欣宇兴奋的点头,顾双城也跟着笑了,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无端的,她出口问:“欣宇?我今天说了几次我姑姑?”
    “说了很多遍,姑姑订婚啊姑姑订婚……”
    镜子里的顾双城脸色沉下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低咒道:“见鬼!”
    42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已经坐在窗台上快一分钟二十四秒,风从她的额间掠过,她的双手交叉着背在脑后,看着夜色下言宅花园里的宫廷式路灯。
    路灯里面好像有一只飞蛾。
    她皱皱眉,深棕色的眸子盯着那只在路灯的白色灯罩里来回扑腾的飞蛾,它在里面周旋着,它企图飞起来,从灯罩的入口飞出去,可惜好像失败了;
    它企图接近里面的灯管,然后爬上炙热粗长的灯管,再踮起脚尖飞出去,可惜好像也失败了;
    它坠落了下来,趴在了灯罩的一隅,顾双城看到了那飞蛾的影子,它就要快被灯管散发出的高热灼烧成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烬。
    她抿了抿嘴,想把视线从那一只就该死的、快死掉的飞蛾身上挪开,可惜她好像做不到。
    这是一个从精神百倍的折腾到奄奄一息的死亡的过程。
    一只不起眼的飞蛾,被困在了纯白色的灯罩里……它就要死了。
    飞蛾的每一次无力的扑棱,都让顾双城想起了言战跟她说起过的蝶蜕。
    “找回你的蝶蜕,然后再钻进去一次,等待,等待,再等待,接着像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样,从那副丑陋的空壳里破茧而出,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美丽的蝴蝶。”……言战的这句话又再一次钻进了顾双城心房的空隙里,她蓦然转过头,睫毛再次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双城走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
    房间外的世界一片死寂。
    她又走到了楼梯口,通往言战卧室的走廊是一片漆黑,而楼下的灯也同样全部熄灭,平时守夜的男佣和女佣一个都不见踪影,她看了一眼言战的卧室,那里看起来像是个坟墓。
    ……她走回房间,拿起那把改装枪,握在手边。
    她“嗑噔”“嗑噔”的迈着步子,这突兀的步伐声,在今夜分外安宁的言宅里,尤为骇人。
    这样的步伐,就算是睡着的死人也应该有所动静,但是——顾双城走到门口的时候,楼下仍旧未亮一盏灯,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咚”顾双城敲了一下言战卧室的门,里面也没有丝毫回应。
    “咚咚”顾双城敲了两下门,她的耳朵贴在门上,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长长的金丝,悄无声息的插进了钥匙孔里。
    “嘎噔!”门把忽然从里面被转开,顾双城立刻后退一步,收回了铁丝,将改装枪别在了腰后。
    “……”
    “……”
    顾双城呆呆的看着言战微湿的双眼,她在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好,可顾双城从未见到像现在这样糟糕到地狱第九层的言战。
    被扯歪的白蕾丝睡衣已经裹不住她的胸|口,因为骤然绷紧的呼吸而让她浑身微微颤抖,发觉顾双城正在朝她腿间看过去的时候,“嘭”得一声,言战关上了门。
    顾双城刚才见到言战一刹那,是完全屏住呼吸的,此刻门一合上,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得呼吸着,就像是个差点被人扼死的囚徒。
    她竟然不自觉的大声咳嗽了一下!
    半分钟后,换了一套红色睡衣的言战打开门。
    顾双城刚开口,言战就拉着言赋,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没有看顾双城,只是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漆黑的走廊,拉着言赋,一刻不停的向前走。
    她微抿的红唇还在滴血。
    顾双城开了口,却早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
    起初看上去是拉着言赋向前走,顾双城站在楼梯口,多看几眼,才察觉言战是在拖拽着言赋向前走。她的胳膊在用力,整个身体都绷得死紧。
    飘逸的红色绸缎睡衣有着过长的裙摆,言战向前走的时候,裙摆也跟着缱绻流动,顾双城跟在两人身后,发现言赋一直在看言战的裙摆,侧脸微微含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嘭!”言战几乎是使出了她生病期间吃奶的力气,一把将言赋半扔半推在了地板上。
    顾双城站在楼梯口,言战回过头说:“你回去睡觉,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姑姑。”顾双城抱臂,靠在了走廊的扶手上,抬手指了指客厅里的大吊灯,“这么黑,说话多不方便。”
    “老陈!”言战大喊一声,尾音带着早已爆发的愤怒!她长长的黑发就这么覆盖住了她|||||||乳|白色的肩膀,她细藕般的手腕手臂不自然的弯着,她的手抚住了额头,来回走动了两下。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教了你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言战背过身,沉声对言赋道。
    “你从来不在乎我在想什么,你只会教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言赋扭伤了脚,他斜趴在地板上,凉凉的说。“你甚至忘了,我也是一个男人。”
    言战陡然瞪大了眼睛,她依旧背对着言赋,“这是多么可笑,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跑来向我证明,他是个男人?我当然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了优秀的男人。这是不需要证明的事情。”
    “我吓到你了,你现在在害怕我?”言赋低低的笑着,有种被戳穿的剧痛感在他眉间散开。
    “我不想再看你一眼。”言战擦了擦有些疼痛的唇角,她侧过头,陈管家带着一群佣人走进来。
    “这……”陈管家看了一眼地上的言赋,一肚子的话被言战的眼神噎了过去,几个女佣拿了三支大烛台走进来,顾双城开口道:“家里的灯全坏了?”
    “哦,哦,这……这是……”陈管家又看了一眼言赋,“是啊,师傅正在修理。”
    “老陈。立刻把言赋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他今后的吃穿用度,全部由你负责。你和他,一起去凝彩路的别院住,带几个佣人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陈管家立即一脸震惊的问:“这么做,恐怕……”
    “马上就带他走。他生病了,他一定是生病了。”言战强调了“生病”这两个字,却换来了言赋的轻笑,他笑着笑着,又留恋般的看向言战的背影,乌黑的发,红色的裙,小声说:“你现在不肯给我,我可以等。总有一天,你不得不给我。陈非是么,我会让你看着他怎么死!”
    “住口!”言战转过身,揪住了他的领子,双目瞪圆的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在烛光里相望。
    怒气蹭蹭的言赋是所有佣人都陌生的,这位少爷向来都是笑意盈盈,一脸的和善有礼,也从来不曾和言战起过这么大的冲突?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陈非怎么死。只要你,真的和他,结婚。”言赋抓起了言战红色的裙,放在唇边啄了一下,脸上又是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叫道:“姑。”
    言战难以置信的松开了他的领子,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状似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言赋,低喃道:“我,怎么教出了你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姑姑的话,你听到哪里去了?”
    “你的话,你的每一句话,都在我心里。”言赋又笑了起来,“我的话,我的每一句话,你却从来都没放在心里。我真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些什么。”
    “言赋,我是你姑姑。你的父亲言忱,就是我最敬重的大哥。”
    “……”言赋不再轻笑,言战又说:“也许等你病好了,我该带你去你父亲坟前,让他看看自己的好儿子。……老陈,东西收拾好,你们就去别院。”
    “现在……就去?”陈管家皱眉,问道。
    “现在,立刻。”言战转过身,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
    但走了十步之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走下楼梯,说:“我今晚去酒店。”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管家看着穿着睡衣,就这么向车库走去的言战,惊得语无伦次起来,连忙对几个保镖说:“还不快跟着!全都傻了是不是!跟着跟着,正在气头上呢!”
    顾双城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半蹲在言赋面前,问:“撬开鳗鱼的身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湿哒哒的东西……”言赋又笑了,顾双城一拳扔在了他脸上。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快点过去拉开!”陈管家喊道。
    一个保镖都走了上去。
    顾双城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了言赋的浑身上下,她一拳一拳的打着,言赋就看着她愤怒至极的眸子。
    一个保镖倒地,他根本就拉不动顾双城。
    又三个保镖走了过去,顾双城猛得站起来,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言赋咳出了鲜血。
    “我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但是我知道,让你高兴的东西,让我很不高兴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言赋靠在地板上,慢慢爬了起来,他阴翳的瞅了一眼顾双城,“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她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43她是谁?
    被打开双腿的言战骤然转醒。
    她在迷蒙中睁开眼睛,看向了酒店的天花板上影影绰绰的彩灯。
    闪烁的彩灯让她想起了顾双城小时候喜欢玩的一种溜溜球,那时候顾双城小小的,很听话,言战牵着她的手,想带她去哪里都可以。
    泪水缓缓的在眼眶里晕开,那些闪烁的彩灯越加模糊。
    她似乎又看到了半夜睡不着,从她的被窝里爬起来,站在床边,拿着溜溜球,抛下,抓紧,抛下,抓紧,一边还冲着自己“咯咯”笑着的小双城。
    她会指着溜溜球说,姑姑,你看,姑姑,你看……
    言战深深吸了一口气,外面是薄雾的黎明,她紧紧闭上眼睛,又把眼泪咽下去,睁开眼睛,看向那双正在褪下自己内裤的双手。
    “你的内裤真复杂,我脱不下来。”
    “抱歉,叫你连夜从纽约赶过来。”言战的声音疲累至极,那双手停滞了一下。
    “只要你受伤了,你必须得告诉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什么时候学会和我也这么客气了?”
    “抱歉,我……”言战伸手,脱掉了自己薄薄的内裤,她穿得还是昨晚的那件红绸睡衣,里面是一件连体的红色贴身内衣。
    “我的天啊……”那双手轻轻的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言战“嘶嘶——”得皱紧了眉头,“……这不是陈非的牙印。”
    “别再说了,好么?”言战的右手搭在眼睛上,低声恳求道。
    “天啊,陈非的size有这么大吗?”那双手又轻柔的打开了言战的双腿,拨|弄了两下言战微红的难言之地,“……那层膜还在。”
    “我不是叫你来看那层该死的东西还在不在!”言战扔了一个枕头过去,那双手摆出了投降的手势,“好,我什么都不问。问题算不上严重。给你消毒,擦点药。”
    那双手开始给言战上药,过了一会儿,言战侧头,右眼半睁着,看向镜子里张|开双腿的自己,悠悠的曙光从酒店洁白的窗帘里钻进来,落在她的纤细白皙的腿上,“我好像太年轻了,看起来不像是个长辈。”
    那双手的动作十分娴熟,听见言战这么说时,那双手托起了言战的|臀。
    “你干什么?”
    “帮你按摩两下,腰也很痛吧?”
    “……我痛死了,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言战靠在枕头上,撩起了自己的长发,仍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死掉了,会变成什么?你说。”
    “你要做个长生不老的小妖精。死亡对你来说无效。呵呵,趴着吧,后背上有伤吗?”那双手又给她穿上了内裤,将她翻了过去,轻轻按着她的腰。
    “那时候,我真希望她来救我。”
    “……”那双手轻触了几下言战后背上的吻痕,“他是谁?”
    “她是谁?……我也不知道。”言战弯起嘴角,半张脸侧睡在枕头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的睡衣被那双手从后面完全解开了,玲珑有致的身体就这么压在被子上,仿佛言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而这种澄洁的光,被那嘴角的那抹笑容渲染到了极致。
    整个酒店的房间暖烘烘的,就像她那抹笑容一样。
    “我认识他吗?”那双手来了兴致,揉了两下言战的肩膀,“给点线索。”
    “她,就是她。她就是她。她……”也许是上了药,言战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她忽然抱起枕头,转过头,满眼欣喜的说:“她也许并不存在,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她也许是假的,她也许讨厌我。你一定没见过她,如果你见过她,你也会喜欢她。她很美,真的很美。或许她没有那么美,只是我这么觉得而已。她浑身上下都那么美……”
    “听听,听听,噢,坠入爱河的人。”那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她是个女人?”
    言战陡然睁大眼睛,立即摇了摇头,咬唇道:“怎么会是一个女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抓住那双手,咬唇道:“对,她是个女孩。”
    “那又怎么样呢?”那双手握住言战的手,“你想要她,对不对?”
    “……”言战低下头,出神的盯着自己的身体,又侧过头,看向镜子里,只裹着半块红色睡衣的自己。
    她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在地毯上,走到了镜子前。
    言战像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像是在看镜子里的世界,她微微抬手,那遮体的红绸就这么落在了脚边。
    无声无息。
    ++++++++半++++++++++++++++步+++++++++++++++++++作++++++++++++++品++++++++++
    这是巷口的一家古旧的花店。
    花店的木质小窗口半开着,花店的老板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看了一眼小窗外的女孩。
    “我要买一些花。”
    “噢,是么。”老板在里面摆弄着天堂鸟,很少有年轻人来这里买花。
    “我要买一些花。”顾双城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不自然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际。
    “你要买给谁?”老板和蔼的问,将小木窗完全打开,
    “……”顾双城靠在跑车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她侧头看了一眼浸透着薄雾的巷口,这一夜已经悄然划过,天就快要亮了。“我不知道,我只想买花。”
    老板皱了皱眉头,黎明刚至就迎来了一位古怪的小客人。
    “孩子,买花之前,要先确定你送花的对象喜欢什么花,如果不好意思问本人的话,你可以问他身边的人。他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你们班上的?”
    “不。”实际上顾双城的跑车在酒店的门口停了一整夜,她有几次下车了,走到酒店的电梯前,按了几下又回到了车里。
    破晓之后,她开车从酒店门口溜出来,不知不觉就瞥见了这间旧旧的、很安静的、不那么喧嚣的花店。
    若不是看这位古怪的小客人很有钱,若不是这间花店的生意非常糟糕,老板才不愿意继续猜少女的心思。
    “好吧,他是个上班族,比你大很多岁?”
    顾双城抬起头,“对。”
    “成年男人的话,送花还是这个……”
    “不……她不是男人。”顾双城又侧头轻轻吸了一口烟,双眼微眯,又缓缓的吐出烟雾,“她是个女人,二十九岁,金钱权势名利珠宝,她什么都有。”
    “呃……”
    “她很美。她真的很美,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她就是那么奇怪,她总能那么美。我是说真的,也许你不信,通常一个女人愤怒的时候应该一脸狰狞,她越生气却越美。”顾双城盯着老板,低低的叙述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才九岁,这么点高。”
    顾双城比划了一下,“她常常在我耳边说,她会保护我。她会保护我……”她夹着烟的手指微颤,仿佛很多种交杂的情绪从她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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