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云水间》第三十一章 选择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顾家书房的油灯一如既往的还点着，在这一片漆黑的夜里，别样明亮！顾仲安正襟危坐，眉头紧锁，成熟的面庞有些严竣，默默沉思着，这与他平常一贯儒雅亲和的形象很是不同，带着四分深沉，三分谨慎，还有三分决然，却显得更有魅力。
    书桌上放着的是他的同窗好友王彦斐的来信，满满几张方正的颜体，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他们十年同窗，又一起参加乡试，同时中举，交情自是不浅。顾仲安父亲辞世的那次，王彦斐顺利参加了春闱，考中三甲进士再被选为庶吉士，三年届满后经过翰林院的选拔考试，授给事中官职，正七品。
    给事中掌侍从、谏诤、补阙、拾遗、审核、封驳诏旨，驳正百司所上奏章，监察六部诸司，弹劾百官，与御史互为补充。品卑而权重，前途不可限量。
    这封信中王彦斐除了互通友好，分享近来读书心得，重点是交流朝中政局和天下大势，也顺带提到他将请事假回乡恭贺父亲大人七十大寿，到时可与老友好生一聚。
    自太祖建立雍汉王朝以来，知人善用，广开言路，以农为本，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使得社会出现了安定的局面，经济的繁荣，人口的激增，手工业的发达，历经三代君主，几十年的努力，终于开创了一代盛世。
    然而一派欣欣向荣之下，却也并非可以高枕无忧，王朝还隐藏着诸多不稳定因素。对外，西北塞外虎视眈眈，时常挑衅边界，南方也不安定，蛮夷之族蠢蠢欲动，两方还隐隐有结盟态势，战争一触即发。对内，各大阀门士族不断扩张，兼并土地，收养门人，几乎垄断大部分要职，与寒族之间的矛盾不断积累，甚至快到了威胁君权那至高无限权力的程度。
    对于一个处江湖之远的人来说，能够这样看清形势，居安思危，可见是极有政治觉悟的了！就像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有才干的人，缺的是被发现重用的机遇，展示自身能力的舞台。
    顾仲安为好友仕途的得意而高兴，欣慰之余不免羡慕，还有些许沮丧，他的路，在何方？又想起小女儿上元节的遭遇，他的脸瞬间冷了几分。初闻妍儿不见了，他人生头一次如此惊慌，找了两天两夜还没消息，他是多么心急如焚，等见到昏迷不醒的女儿，他又是多么的自责和心疼。这些他还都不能表现出来，得若无其事的，免得在妻子面前露出马脚。
    是的，也许他应该放弃某些一直坚持的原则了，为人夫为人父，他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保护，需要坚守，他的女儿，妻子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他们都值得过得更好！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顾仲安在心里默默发誓！
    正月过后，假期就结束了，顾雅妍又继续了她的古代淑女养成计划。丁先生和蔡师傅都回到了顾家，一同来的居然还有小凤。
    “小姐，二夫人听说姨夫人家开了铺子，人手不够，常常要墨香姐姐过去帮忙，这样你身边就没人伺候了，便让我过来跟着服侍。”小凤明显比上次内敛稳重，继续道：“小姐那次的话，小凤回去好好想了想，希望小姐这次能给我个机会。”
    顾雅妍不由想起了上次，她说出选拔的结果和原因后，小凤只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却没有任何的不甘。顾雅妍便觉得这丫头是块璞玉，虽然不够谨慎和细心，有时还会耍些小聪明，但至少拿得起放得下，赌技不好没关系，赌品差才是问题！
    经过被拐事件后，顾仲安便严禁顾雅妍姐妹俩独自出门，理由是家里现在人手不够，怕不安全。虽然有点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但是顾雅妍还是乖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可是铺子已经步入轨道，产生了稳定的收益，周婶能够另外腾出功夫来，而她又攒了些银子，扩张铺子的条件已经成熟。难道就这样浪费时间，让机会白白溜走吗？
    所以顾雅妍现在很缺人手，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不过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小凤，你真的决定以后都跟着我了吗？”顾雅妍认真问道。
    这小丫头也不是没有野心的！顾雅妍不会饥不择食，更不想以后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有野心没有错，但是如果没有与之相配的智慧和能力，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最终只会沦为悲剧，伤人伤己。有人固然生错命，往后乐天知命，也可安度一生，最可怜的，一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另一种便是身不由己，步步荆棘，要么拓路前行，要么困死旧地。
    “小姐，回去以后，夫人便亲自问了我，我将小姐选拔我们的过程一五一十都说了。夫人又问我怎么想，我说我不想一辈子只做碌碌无为的家生子，我想看看外边的世界，我想做比许妈妈更能干的人！”小凤可爱的双眸熠熠生辉，显出张扬和自信，“小姐说的问题我有努力去改，我想跟着小姐！”
    姨母过问后，又将她送来是什么意思？顾雅妍疑惑不解，决定暂时丢到一边，先将小凤安排好，“这样，你以后就改名叫砚香吧，先跟着墨香熟悉熟悉。你来的正好呢，等安置妥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
    如果她能通过这个考验，应该就能留在身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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