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二十五章 僵棋活子

    随着幻境的崩碎，两人返回到了现实之中。
    白光褪去，樊弈随即转醒。不知何故，他没有盘坐，居然是站姿。
    凌崇岩连连打出法诀，撤出了对问心阵的灵力加持。那醉灵环也收回了八方卫铃变成最初的模样，与地上的灵石一起返回到了他的纳戒之中。
    整个房间恢复如初，只剩两人四目相对。
    樊弈还真切记得最后幻境的情形，他猜测自己应该是通过了阵法考验，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凌崇岩破例主阵才过了关。
    凌崇岩笑意盈盈，他十分满意。
    樊弈虽身世单薄，也差了些阅历。但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居然真就成功塑心通过这问心阵，这孩子潜力大好。
    “不错不错，小子没辜负我一片苦心。”
    凌崇岩先是夸奖，紧跟着便是告诫。
    “‘欲成道，先塑心，心当存高远’。你这无境之道，立意虽高远，但本体空虚，道行太浅。”
    “‘灵境相匹，道求磐固’，若是只有高远的道心，道基却不稳固，就如同空中楼阁。莫说大道，降不住心魔，灵崩心摧，还要祸及旁人。”
    “修道之艰，非你所能想象。你切记沉着谨慎，脚踏实地，方能有所成就。”
    樊弈此刻心境悄然改变，不再那么拘束。听凌崇岩如此殷切珍重地教导他，内心十分感动，当即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凌前辈，晚辈字字铭记在心！”
    凌崇岩将他扶起：“不必多礼，既过问心，便是同门。”
    说完，他示意樊弈跟他出去。
    “走吧，随我去守魂殿，过了入门礼，你便是我灵宗正式弟子了。”
    问心阵已过，凌崇岩心中大石落地。
    樊弈的出现，对于他以及玲珑门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玲珑门这局僵棋，终于多了一枚活子。
    而他那深埋心底挥之不去的惊天计划，也终于有了实施的契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房，又出了晨兴院，沿着来路一直往回走。
    此时已经雨停，雾气也退散了些，虽然没有放晴，但视野通透，十分清新。樊弈跟着凌崇岩走在路上，鼻间隐约嗅到树木的清香。他心情放松，格外舒畅。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之前落地的平台，樊弈此刻终于把这里看了个清楚明白。
    他二人先前落地之处是一座宽阔的广场，广场上空无一物。上山方向还有两层此类广场，之间连接的是密集的阶梯。最上层平台两侧各露出一角黄色的房脊，想来上面还有房屋。
    凌崇岩走到广场中，面朝着他先前行过礼的左前方，那里也有一条小路通进林间，此刻仍是云雾弥漫。
    “这条路通往祖师故居，切记莫要私自闯入。”
    樊弈见他肃穆，也郑重地点头应许。
    然后凌崇岩面向广场正前方，祭出醉灵环虚空托在左手上，右手虚划灵决，对着前面一指：“去！”
    一方卫铃便飞了出去，悬在前方阶梯上。
    “切记跟紧我，这裂灵阵可大意不得！”
    “是。”
    听到凌崇岩警告，樊弈又往前靠了两步，直到两人只差半步身位。
    见樊弈跟得很紧，凌崇岩才开始往前慢走。等来到单独飞出的卫铃面前，他收回右手，口中低喝一声：“起！”
    随着这声敕令，那卫铃释放出淡紫色的薄膜，缓缓展开成了一道紫门。凌崇岩抬脚穿过，樊弈紧紧跟随。
    凌崇岩确认樊弈已经完全进阵，才息了右手法诀。那卫铃悄然无声地返回到道醉灵环上，被凌崇岩收入纳戒。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松下来，开始沿着阶梯而上，同时给樊弈出言解释。
    “这灵宗正殿前设有护殿杀阵，名曰‘裂灵’。这可不是等闲阵法。此阵只有宗主以及各位门主手持阵钥，同时通晓法诀才能通过。”
    “若是他人贸然闯入，修为高强的会被困死于方寸间，修为低微的小命难保，你可记住千万不要擅闯。”
    樊弈一听这么恐怖，忙不迭地点头。
    凌崇岩见他的行为透出稚气，不免笑道：“平日我们也难到正殿来一次，你私下一人时可记得不要误入。”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第二级广场。
    这层广场比下面的要小上一些，中间地面用白色石板铺出一个大的圆盘。凌崇岩并没有直行踩踏圆盘，而是从侧面绕了过去。
    樊弈谨慎，照着他下脚的地方亦步亦趋，绝不乱走。
    这二层往上的阶梯很是陡峭，樊弈直走到露头时才看全三层上的景色。
    第三层广场上甚是宽阔，与第一层有些相似。阶梯前方十多丈远，耸立着一座大殿。大殿面阔九间，门前一排灰白的八角大柱，门高两丈有余，大门紧闭，不知殿内进深。
    其屋顶分了双脊，上下两侧的角脊雕有一串的灵动刻像，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前门围脊正中挂着一幅黑底匾额，上书两个金字“一心”。
    虽无阳光照耀，此二字却暗有金光显现，很是玄妙神秘。整个大殿看起来规模庞大，气势雄伟。
    樊弈发现了一处细节：在大殿最上层正脊正中，那宝顶也是醉灵环卫铃的模样，不过大了许多。
    “此乃一心殿，为我灵宗正殿。殿上‘一心’二字为祖师所书，告诫本门弟子专注修行，道心守一。”
    “殿内设有山川草木四柱，此四柱浮刻堪称一绝。另有掌教与各门主诸席。不过仅在重大时日开启，平日不可入内。日后若得机会，可带你来一探。”
    除了这正殿，广场两侧也各有一偏殿。不过均是单脊，样式要简单一些。但面阔也有五间，门高与正殿一致。此刻都关着屋门，看不到内里。
    凌崇岩带着樊弈走向左边的侧殿，登上石阶来到门外，他却停了下来。
    樊弈偏头悄悄一看，他居然在细细整理衣袖褶皱，神情十分恭谦。看样子这殿里非同一般。
    整理完毕之后他抬眼直视樊弈，轻声说道：“这里便是守魂殿，里面供奉着祖师画像心灯，以及本门诸位前辈的魂灯灵牌，进去之后不可言行鲁莽。入门之礼，需得态度恭敬，表里如一，稍后诸般细节，必须严格依我指引。”
    末了，又着重提示了一句，“切记！”
    樊弈郑重连连点头。
    凌崇岩见一切妥当，便轻轻地推门进屋，等樊弈抬腿跟了进去，他便徐徐关上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