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三十八章 传承可贵

    进入正文，樊弈开始逐字的细细品读。
    明显是凌崇岩倾注心血的结果。不光字体规整清晰，而且行文旁边还标注了不少注解，读起来浅显易懂。
    但正文最初，都是些悟灵感气的法子。樊弈已经过了这个阶段，但他舍不得跳过，仍是细细研读了一番。
    读完第一章感气篇，他心中暗自赞叹：若是得此教习，不知多少人能悟灵感气，踏上道途。
    但他忽略了一点：往回看道路千万，复回头下脚茫然。
    之后，樊弈开始阅读第二章。
    这第二章讲的便是贯通第一条主气脉，这溪川练气决关于第一条主气路的选择，与那引灵练气决倒是一致。都建议先修神池至气海，贯通上下。
    文中还注解到：先通此路，便可循进少食，引灵气以滋脾胃，终辟谷焉。想来应该对辟谷修行大有好处。
    樊弈一边阅读，一边回忆自身修炼时的感受。
    他对照文中所讲，大体摸通了自身这条气脉的实际情况：此气路共有大穴十一，上至天顶，下到任金。而他自己只修了其中的八穴，还有三穴须得引气导通。
    内容是劝诫修炼者戒骄戒躁，徐徐而图，不要在修炼此路时着急修炼旁穴。不然既没修实主路，又未练好旁支。应先夯实主路，再结合后文修炼其余。
    樊弈读到这里折服于师兄的细密，他刚刚心中就生出了这个念头：既要修炼这条主脉，何不顺路导通旁支？那样一个周天就能有多次收获，岂不是更有效率。
    结果书上早就留下了告诫。
    这就体现出了传承的重要性：若是初学者修炼，免不了自以为是，走许多弯路。
    但若是已经传承多年，前人早就试过了诸多的法子，得出了最优的方案，放在这溪川决中，便是各路各穴的修炼顺序，无需再去试错。
    看完一遍，樊弈又返回第一行再次阅读。他边读边想，思考着自己晚些时候的行气顺序，修炼方法。
    樊弈投神其中，无法自拔，不知不觉间，天已近黑。凌崇岩在对面遥望他伏案在渐暗的暮光中，走过来给他亮起灵灯。
    灯光亮起，才惊醒樊弈。他抬头见大师兄正提着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自觉赧然一笑。
    “怎样，可曾学的吃力？”凌崇岩走进屋里，将灯挂在窗上。
    “不吃力不吃力，这些讲注细致入微，实在是太周密了。”樊弈难掩兴奋，连连摆头。
    “哈哈哈，你倒是识得不少文字。”
    “额……先前我还觉得提及这往事痛苦。现在想起，真是感谢当初那些磨难。”说到识字，樊弈露出少有的唏嘘。
    “哦？”凌崇岩倒有些好奇他的经历。
    樊弈觉得师兄站在一旁，自己还坐着阅读有些不礼貌。便轻轻地合上书页，退出桌案，示意师兄先坐。
    凌崇岩笑着点点头，也不拒绝，落座后示意他也坐下。
    “慈馆曾找来先生教过我们识字读写，当时要求格外严厉。每日不记住五十个字，不书写工整便不准吃饭。那时年幼，学的非常吃力，记忆中饿了不少肚子，还挨过不少板子。现在想起，倒要感谢那段日子。”
    樊弈之前总是刻意回避提及这段给他留下痛苦记忆的时光。现在随着好处的显现，他终于宽心看淡，不再有心疾。
    “为何有如此要求？”凌崇岩有些不解。
    樊弈尴尬一笑，“我也很长时间不懂，后来才知道。慈馆请先生教我们认字是为了日后卖上更好的价钱。而为了少给先生付工钱，便要求他每日教授更多，尽快教完。”
    凌崇岩一听，皱眉点点头。
    凌崇岩上次与樊弈沟通时就察觉到他有意闪躲此事，但考虑到两人并不够熟络，当时就未有追问。而现在樊弈主动说出缘由，他便准备做些疏导。
    “我们求道之人，如怒海轻舟，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我刚修炼时还常常感觉苦难颇多。但往后遇过几次危难，看惯了云卷云舒，有了些经历沉积，就觉得先前不过寻常滋味，算不上什么风浪。”
    “人生回首，苦难常有。但既往之悲苦，业已过去，细想不过是砥砺了毅力，磨炼了恒心。你要记住，切不可沉溺于过往阴霾，原地踟蹰。更无需刻意回避，唯有心坚神定，方能破除障壁，倍进于常。”
    之所以他如此语重心长，是因为之前在问心阵中见到樊弈心生惧魔，对往昔的遭遇有着深刻的恐惧。
    若不抓住机会旁敲侧击地让小师弟鼓起勇气面对，此心魔始终是个隐患。
    樊弈听师兄说完，颇有些同感。
    之前他一想起幼时教写字先生的面孔，便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但此番酣畅顺利的阅读之后，恨意惧意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正如师兄所说，正视细品，先前揭不过看不开的也不过如此。他甚至生出了些许惭愧。
    “多谢师兄，小五记住了。”他真诚一拜，感谢师兄开导。
    凌崇岩想消弭隐患于无形，并未直言心魔之事。
    他打算引导樊弈学会反思，并不是教训樊弈，所以刚刚那番话语气不重，只是告诫。现在看来，已有了成效。
    “记住就好。先前忘了给你备些稿纸，这归海集中配图不少，当初着实费了为兄一番功夫。”他恢复了和善的语气，掏出一叠稿纸放在桌上。
    樊弈知道师兄的告诫是为了自己好，他自小缺乏关爱，所以对这种形式的关心并不抵触，照单全收之后，心中没有半点隔阂。
    此刻见师兄掏出纸张，他也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大师兄你真是厉害，这归海集中字写得干净利落，画也非常漂亮。”
    凌崇岩没想到樊弈会出言奉承，细细觉察他这几句话是发自真心，并无他意。瞬间感觉这小师弟与自己距离比先前近了不少。
    “师尊要求严格，让我练了好多遍才准誊抄的。我没有师尊那般爽快凌厉，总是疏忽出错。这不，忘记给你提供稿纸了。”
    樊弈当然知道这是大师兄的谦辞，但听他所说，估计师尊要严格上许多。
    “你可边抄边悟，得了想法，通了念头，便可去尝试。功成之后，再誊到这空册上。”
    “但切记莫要耍小聪明，擅自乱修。有稀奇想法要付诸行动之前，必须来找我探讨。这集中所录，都是前辈心血，你千万不要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