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四十五章 暗流涌动

    “到了此时，谁还会听他胡扯？我们几人不由分说就制住了他。他哭求我等放过，说若是此等丢人之事传了回去，他就再难有翻身之日。为此他愿意拿出全部身家赎身，然后立马退出灵宗地界。”
    听到此处，凌崇岩冷笑一声，“然后呢，难道还真有人敢敛财放人不成？”
    他在灵宗卫摸爬几十年，自信无人敢干出这等出格之事。
    文沐阳顾虑小师弟在，没把话说完，只瘪了瘪嘴。
    “我们这些玄丹羽卫谁有这个胆子，但戚队长可就不一定了。”
    “就凭戚成武，他一个新晋元婴，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他敢！”凌崇岩资历不低，又讨厌这种做派，很是生气。
    “师兄你可记得我说这家伙还带了一封荐信？”
    文沐阳只说了半句话，凌崇岩瞬间就理解到了其中的意义：先前他提过这荐信是玉阆宫的，而这戚成武也是来自玉阆宫。
    文师弟只提到了众人检查路引，说明那荐信一开始就落入了戚成武的手里。
    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预感此事不简单。随即凝神给文沐阳传去一道神念：“先避重言轻，莫要失言。”
    文沐阳见师兄领悟到了其中的蹊跷，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继续续说了下去。
    “戚队长看了荐信与路引，狠狠训斥了这人一顿。对我等解释说他看了荐信，确实是玉阆宫某个在外游历的前辈引荐过来的。但此子违了规矩，此行绝不允许。”
    “然后呢？”
    “然后他罚没了这人全身上下的灵石，就逐出了本宗地界。”
    “既是罚没，就要上缴，也不算贪墨啊？”凌崇岩知道文沐阳故意不再提警阵泄密之事，也没有当着樊弈追问。
    “缴？他转身就将这几千灵石与我等分了。说此子不守规矩，扰乱了大家的巡逻，这些灵石是他赎身之用，并不算非法罚没，不用上缴。只能算他活该，大家给他长个教训。”
    “哼，还知道拖你们下水。你也收了？”
    “他说得好听，各种理由。到最后六双眼睛都看着我，这些人与我都是平日互相的靠背，我岂能不收？”
    凌崇岩懂他的意思，大家相互信任扶持，此时都被说服想捞一笔，剩下他别出一格，肯定埋下诸多祸根。
    这么设身处地一想，他也无奈叹了口气。
    戚成武这一手，文沐阳若是不收就注定被小队孤立。
    而收了就有了污点，必要时一个戚成武、甚至一个宗卫小队换他一个文沐阳。对某些人来说，也十分值得。
    凌崇岩知道，有这种人在宗卫势必导致纪律涣散，不由恨得牙根紧咬。
    “嘿，他平日小动作可不少。”文沐阳一副嘲讽的样子，准备说些只有凌崇岩能听懂的话。
    “先前在我面前称呼你，他都说的是‘你家师兄’。而在我收了灵石之后，他换了说法，叫你‘凌前辈’。”
    这话还真只有凌崇岩能够听懂，他略一回味便琢磨透彻。
    戚成武用“你家师兄”这种毫无敬意地称呼，就是不承认玲珑门他们这一脉过高的辈分，虽不敢当面表露，但背后却尽显下作。
    而后来称他为‘凌前辈’，应该是看文沐阳收下了灵石，是个可拉拢分化的角色，所以刻意用这些细节离间。
    凌崇岩虽心中盛怒，但碍于樊弈还在场，并未发作。
    他表面上风轻云淡，不露声色地轻笑一声，“哼，也就这出息。”
    随即转头对樊弈说到：“小五，今日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莫要落下修炼。”
    樊弈一直听两位师兄聊他听不懂的话，整个人云里雾里，早就想回房修炼。
    此时听凌崇岩招呼，满脸欣喜地站起来同两位师兄道别，然后快步回了自己房中。
    他此时就像水边枝头上扭转跳跃的天真小鸟，只看到水面微微涟漪，未发觉水下暗流汹涌。
    见樊弈进了自己房门，凌崇岩与文沐阳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再掩饰。
    凌崇岩反感戚成武的下作，气得脸色阴沉。
    文沐阳也面露疲态。他先前虽表现得诙谐轻快，实际上是个心窍玲珑颇能察言观色的人。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戚成武率先去取荐信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总感觉他想隐瞒什么。加之后来收买大家，更是验证了我这推测。”
    “你那几位同队都没有看到信的内容？”
    “没有，戚成武自始至终都没展示出来。”
    凌崇岩若有所思，“他截信放人，应该是怕此人押回去受审会导致什么事败露。但作为宗卫队长终究要回去述职，他怎么过得了宗台那一关。”
    说到这里，他灵光一闪：“这一期宗台轮到了哪位长老？”
    文沐阳眼睛一亮，心说师兄这句问到了点子上，他一脸正色慢慢回答道：“谢长老”。
    凌崇岩缓缓点头，“那就说得通了。他放走了人，宗卫无人可审，就断了线索。到了宗台那里，面对的是自家前辈。就算有龌龊，他也无须隐瞒，如此一来，此事就能按下了。”
    文沐阳也跟着分析，“他最后借花献佛收买了人心，表面上看似已经处置妥当，但此事完全禁不起推敲，我们几人又不傻，必定还有人能看出端倪。”
    “他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为何冒着风险执意放人，难道此人如此重要？而且此人已报过家门，我们完全可以追查，难道他不怕露馅？”
    他始终感觉戚成武如此牵强放人不合常理，因为这并不能保全他自己，却又想不通他的用意。
    凌崇岩呷了一口茶水，思索了片刻，分析道。
    “戚成武虽在玉阆宫他那一代弟子中有些名气，但毕竟修为只有元婴。有些事他可能有所耳闻，但必定不知内情。他之所以妄动可能是自己胡乱猜测抑或是……表功心切。”
    听大师兄这么一说，文沐阳也附和道：“对，他拿了荐信故意选择封锁上路，然后趁我们审问时在边上独自看了内容，估计此前他也不知道此人有何目的。”
    凌崇岩点点头，“但我估计这信除了特定的人，外人应该看不出问题，包括他戚成武。所以他选择全力掩盖那人如何通过警阵这事，这才是这件事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