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果心酸

    告别了李家后人，谷尚一与樊弈又来到了黄竹镇。
    就他们来回的这几天，那孤德慈馆的牌匾已不知被何人所摘，甚至整个院子都被搬空了，冷清得如同废宅。
    转了几圈，谷尚一找到了擎宝峰的驻地，他用神识一裹，远远就把丘沐风的纳戒丢给了看门的弟子，吓得几人慌忙进去禀报。
    他们早就得了命令，若是有人来还纳戒，需要第一时间禀报，还要恭恭敬敬把来人留住。
    可是他们只看到纳戒，根本没找到谷尚一的身影，留人更无从谈起。
    随后的时间，谷尚一与樊弈以黄竹镇为中心，细细筛选了一遍附近的大小村落。
    考虑到当初樊弈第二天就被人送去了慈馆，谷尚一认为这个范围不会太多，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机会。可事实上，这个过程出奇的困难。
    由于近两年是水旱荒年，又加之荆尚德这类恶人在其中搅动。黄竹镇附近匪患四起，这周边略小些的村落或是定居点基本都已经人去屋空，让他们很难有效排查。
    毕竟距离樊弈被卖到慈馆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并且以他残存的记忆来看，他的出生地当时多半就已经被烧劫一空。
    谷尚一原计划带师弟四处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姓樊的村落、定居点，或者找到附近二十年前遭过灾害或者匪患的地方，然后再看能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可惜，附近太多村民流离失所，太多村子绝了人烟，到处都是天灾人祸的痕迹。
    那些以往几户聚集而今只剩残垣断壁的地方，就多达上百处。以前是几十户大村而今破灭近绝的，也有不少。
    他们一路走来问了好多人，结果没有任何线索。
    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对樊弈所说的这种家破流离的情况见怪不怪。他们已经习惯了，已经麻木了，根本不记得有谁符合樊弈他们所询问的。
    或者说，太多人符合他们所问的。
    到后来，谷尚一甚至怀疑，那送樊弈去慈馆的人，会不会是随口说的一个姓。不过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早已埋没不可考证了。
    如此，他们经历了半月的仔细搜寻，没有任何结果。
    樊弈从开始的心怀希望欢呼雀跃，到后来的逐渐绝望，再到最后的失望放弃，情绪变化肉眼可见。
    他最后实在不想麻烦师兄再这么毫无头绪地找下去，便放弃了寻根的打算。
    谷尚一同样也感觉不到任何希望，便同意了师弟放弃的提议。不过樊弈的消沉却瞒不过他。
    为了让师弟尽快积极起来，谷尚一带着樊弈又来到了凤远城。他四处走访颇费了一番精力，为李满丁开了药方，抓齐了合适的药材。
    至此，这第二次寻根之旅，刚好过去了二十天。
    随着药材的齐全，樊弈感觉师兄被自己的琐事占用了太多精力，他心中很是愧疚，情绪反而更加低落。
    他觉得再停留下去毫无意义，便提议就此返回，顺路去把灵药交待给李满丁。
    谷尚一原本不着急回去，大师兄新院才整地筑基，他也不可能在新院大规模筛徒之前出宗远行，回了玲珑山也只能待在附近，还不如陪着小师弟在外历练。
    但他见樊弈整个人很是消沉，看起来没有多少心气，感觉其心境好像出了问题，有些担忧之下，便答应了樊弈回宗的提议。
    李满丁这天正在叮叮当当打着铁，突然见樊弈谷尚一他们又来了。他一脸正色，赶紧把手上的活儿扔给伙计，擦擦手快步迎了上去。
    他一脸的憨笑，没想到樊弈这么快就回来了，虽憋了半天只说了句“咋又来了呢”，但不停搅动的手指，显示出其内心的极度高兴。
    樊弈依旧没有挑明身份。他微笑着说自己是顺路，接着便把几十几包药珍重交到了李满丁手上。
    他仔细叮嘱了药材的服用方法，清楚告诉了李满丁这是救命的药，让他一定要按规矩服完，才可以避免暗疾发作，免得年纪轻轻就像他爹那样久咳不愈，早早弃了家人而去。
    李满丁当然知道樊弈的身份。他见当年的小仙师特意给自己抓来珍贵药材，心中很是感激，连连道谢，但他不知道怎么报答。
    是啊，他一个铁匠，能报答什么呢？除了回去给老爹扫墓时说上几句，还能怎么办呢……
    望着他惶恐不安的表情，最终樊弈让他宽心，说自己往后还会来，但让他不要等。
    自己说不定十多年才来一回，若是他有什么事搬走了，记得回李家河给乡亲们留个话，自己到时候也能有个线头好找下去。
    李满丁连连点头，他将樊弈的交待仔细记了下来，又红着脸嗫嚅了半天，才对樊弈说了句“你要一切平安。”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祝福旁人，这种话他往日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樊弈郑重点头，也祝他一切平安，便与谷尚一双双与他道别。
    李满丁一边与他们道别，一边却追到了镇口。最后，他朝着远去的樊弈用力挥着手，如同当年对山脊上即将远去的樊弈挥手一样。
    谷尚一心中很是唏嘘，他感觉这李满丁老实本分感情真挚，算起来是小师弟少之又少的故人。
    但樊弈与他，不知余生得见几回……
    回到玲珑山，已是深夜。谷尚一让樊弈直接回房休息，自己的神识却找上了凌崇岩。
    凌崇岩心思要细腻从容得多，听完谷尚一细讲的经过，他差不多就猜到了原因。
    樊弈这段经历太过丰富，他见识了极恶之人，又久寻出身未果，还见证了太多的人间疾苦，以他心思之单纯，心中不起波澜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给他指明方向。
    或者，单纯让他自己去散散心。
    凌崇岩安慰谷尚一不用担心，他已经暗自做好了打算，准备让樊弈独自出去历练一番。
    樊弈的心性，终究还不够成熟，想要让他坚韧独立，不放手任其游历一番，是绝难达成的。
    至于游历的目的地，凌崇岩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