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界孤仙》第一百九十四章 去散个心

    一大早，樊弈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凌崇岩正坐在院子里。此刻晨光微亮，百物未兴。
    他身边放在清扫的工具，院子里干净整洁，看样子已经被他早起打扫过了。
    “大哥。”樊弈语气平淡，给他行了个礼。
    “嗯，坐吧。”他指了指身旁的石凳。
    “大哥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打扫？我回来了，这些事自然该我去做的。”樊弈落座之后，好奇为何大师兄这么早就打扫完了。
    凌崇岩拿出茶具，语气温缓得如同落叶：“新院立了之后，我就要搬过去了。”
    樊弈心中咯噔一声，感觉大师兄仿佛要离自己而去了一般。
    “搬过去了，就扫不成这晨兴院了。”他慢条斯理地加热着灵泉，神色没有悲喜，“这晨兴院，开始只有我一个弟子，到后来慢慢多了你们四个，算起来快一百六十年了。”
    看着大师兄动作从容淡定，樊弈心中却堵得发慌，越发觉得日子过得没有意思。
    “你看过新院了么？”他将倒好的茶水推给樊弈，“虽然才打下基础，但已经能看出雏形了，院子可不小呢。”
    樊弈低头盯着茶水袅袅的热气，没有心情去品，“还没有，昨天晚上回来的晚。”他语气有些失落。
    “估计再两个月，这新院就修好了。等你师侄辈进来，往后估计你就是最忙的那个了。”
    “……大哥，我修为尚浅，我怕……教导不好他们。”他以为凌崇岩的意思是以后需要他经常教导师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有灵识，往后要找我还得上门。你看，出了院子还要再进另一个院子，多远啊。”
    凌崇岩一本正经说着瞎话，两个院子距离之近，几乎是门对门而已。
    樊弈这才意识到凌崇岩在同他打趣，他心中一松，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我大声喊行吗？”
    “那可不行，师伯听到了会让我揍你的。”
    樊弈笑得更盛，他知道大师兄绝对不会揍他。
    “你泛灵决修得怎么样了？”凌崇岩见他放松了下来，问起了近期的修为。
    “我感觉化灵快到极致了，没有灵识指引，做不到更大范围了。”
    “也就是说，你要准备开始蕴灵了？”
    要是蕴灵成功，樊弈就晋升成了灵丹修士，将会具备初级的灵识。
    “不知道，法决上说这个阶段要持续近十年，等木灵力彻底改变经脉肉身才算完成。”
    “那你完成了么？”凌崇岩毕竟没有修炼过泛灵决。
    樊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按法决上说，好像是完成了，但我才修炼了两年，我感觉应该没完成。”
    “那就不用管它，再等等吧。修炼太快，不一定是好事啊。心性得要跟上，不然境崩心摧，就没有回旋余地了。”凌崇岩示意他喝茶。
    樊弈点点头，顺着凌崇岩的意思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感觉时机成熟，凌崇岩问起了樊弈的打算：“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樊弈摇摇头，神色有些尴尬，他笑了笑说道：“没有。”
    怕师弟没懂，他又仔细问了一遍：“世监院年末考核还有三个月才开始，你履职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空闲。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计划？”
    樊弈依旧摇摇头。
    凌崇岩表面神色平淡，实际心中很是担忧。他身为大师兄，师尊不在的情况下，本来就该由他负责教导。
    但他自知为人温厚缺少锐气，不会逼迫师弟自主，如此一来让樊弈习惯了被指挥支配，到了这种不如意的时候，不迷茫才怪。
    “你可要好好想想哦。到时候入了世监院，过了年底考核，来年新院立成，你可就很难有空闲了。”凌崇岩提示他想一想。
    樊弈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额……我该帮什么忙呢？”
    凌崇岩笑着摇摇头，“不不不，不是帮我们，是你自己的打算。你就没打算出去走走吗？你现在的修为足够四处看看了。”没办法，他只有直说出来。
    “可以吗？！”樊弈一脸惊喜，他方才不知道师兄说的是这个意思，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单独出门。
    “当然可以，玄丹弟子四处走走，长长见识再正常不过。”
    樊弈不停点头，示意师兄继续说下去。
    凌崇岩见师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知道自己说到了他心里。
    他笑着喝了口灵茶，慢悠悠地说了下去：“修为踏实的玄丹弟子，已经能长途跋涉了，但战力并不强盛。所以不能私涉险地，不要轻易与人斗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哥，这些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与我们灵宗的处境相关了。”他话音一转，来到了灵宗身上。
    “什么意思？”
    “你与我去过凌绝城，与你二哥去过凤远城，已经基本知道了这些地方的势力，对不对？”
    “嗯，凌绝城东南多是剑修，凤远城那一大片地区门派林立，非常混乱。”
    “对，我们灵宗与元宗交好，与剑宗交恶。这你可知道？”
    樊弈仔细一想，记起文沐阳曾经给他说过。“四哥原来给我提过，但我只知道元宗与剑宗是宿敌，剑宗对我们也颇有敌意。”
    凌崇岩点点头，给他做了进一步说明。
    “实际上，因为元宗与剑宗的过节，信洲剑修与丹修几乎互相对立的。这种环境下，剑宗很早之前就已经与我们有了过节，而且是不小的过节。所以我们一般不去剑修的地盘，同理他们也不会过来。”
    “也就是说，我要是出去历练，东南这个方向是不能去的？”樊弈理解了大师兄的意思。
    “嗯。而且不光是不能去这个方向，我们丹修还应该尽量与剑修保持距离，防止产生误会。”
    “哦，懂了。”
    “除此之外，你身为玲珑门弟子，在外还不能暴露自己师门，不然极易招来杀身之祸。”凌崇岩换了一副严肃的神色。
    樊弈被师兄这样子吓了一跳，“怎么，我们玲珑门有那么多仇家么？”
    “仇家倒不多，但只要有一家惦记着你，我们就绝难好过。”
    “大哥是指，剑宗？”樊弈随意做了个猜测。
    凌崇岩认真点点头，“对，你说对了。”
    “这……他们为什么要如此赶尽杀绝？”
    “不，正因为做不到赶尽杀绝，他们才从其他方向入手。扼杀亲传后辈，比正面摧毁一个门派要简单得多。”
    “不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剑宗与他们是宿敌，然后和我们交好？”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实际情况复杂得多。”说到这里，不可避免要牵扯出过往的历史，凌崇岩略有犹豫。
    樊弈皱着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没办法，凌崇岩只好稍微展开故事，“这牵涉太远了，在我们立宗的时候，剑宗某些人便与我们有了过节，后来冲突扩大，死了好些人。”
    “嗯……”樊弈继续一副“我听着呢”的表情。
    看样子，这种空话已经不能打发他了。
    “后来，仇越结越深，甚至于……”凌崇岩在心中略作权衡，决定说出师尊之事。
    “甚至于我们师尊，也是因为剑宗才受的伤。”
    “师尊？受伤？！”樊弈听到的说法从来都是师尊闭关，没想到其实有隐情。
    凌崇岩闭上眼点了点头，“之前一直瞒着你，现在你要独自外出，这些事自然要告诉你利害，免得你掉以轻心。”
    “大哥，师尊是怎么受的伤，现在怎样了？我都入门十二年了，岂不是师尊疗伤已经不止十二年了？”樊弈心中牵挂，忍不住想刨根问底。
    “师尊受伤牵扯太广，详细以后再给你讲，反正是剑宗下的黑手。拜他们所赐，今年已经是师尊闭关疗伤的第三十年了，好在伤势早已稳定，只剩最后两样稀有材料，师尊便可恢复。”
    凌崇岩谈及师尊，心中自然而然想到了齐正端，想到了飘霜门。
    “三十年？！”樊弈着实被震惊到了，他才满二十五岁啊。
    凌崇岩无力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分神期修士若是重伤，疗伤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他说完怕师弟担忧，又补了一句：“不过还好，只差两样灵材了，师尊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哪两样？”樊弈的反应与凌崇岩当初如出一辙。
    凌崇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这两样不是你这个境界所能找得到的，甚至，我都没资格去寻找……”
    “那岂不是……需要分神修为？”如此难得，当真刷新了樊弈认知。
    “嗯……师尊的详细你就莫要好奇了，日后肯定会告诉你的。我今日说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外界险恶，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于旁人面前，切记莫要暴露自己来自玲珑门。”
    樊弈郑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但是历练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若要想要自然，你得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份身份，一个你熟知的身份，一个不容易被拆穿的身份。”
    “那我可以假扮五岭弟子么？”樊弈去五岭置工过，对那边还是比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