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望,没有只言片语。
赵之流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有关他的过去无一不是禁忌,他不能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许久,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辛容别过脸,不再看他,打量着这屋子。
一览无遗,粗糙的木桌子,简陋的床铺,墙皮剥落。只余一扇柜门的柜子,里面都是色调相差不多的衣衫整齐的叠放着。难以想象富贵繁华的天瑜城也有这样简朴的地方。
规律的敲门声后,“小姐,有个姑娘说来给赵公子送药。”
“进来。”
门被打开,兰漪抱着一个药箱子走了进来,看见陌生的女孩,微微一愣。直到赵之流唤了她一声,她才缓过神,将药箱子放在了桌上。
“大人让我给公子送些平心丸,心痛的时候吃两粒就好了。还有……”她又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这是药方,公子或许会用到。”
帮李寻曦见到故夫人,收他点药什么的也是正常的。但是让人家姑娘跑一趟,赵之流心里也过意不去,连忙道谢,“多谢姑娘,麻烦你跑一趟了。”
她连忙晃了晃头,“公子对我家大人有恩,公子剩下的时间不多,有任何需要尽管找兰漪吧。”
“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公子有客,我先走了。”语罢,兰漪瞄了辛容一眼,快速的离去,片刻不愿多呆。
听到命不久矣,辛容微微色变,知道了他的病情不是他所说的那样轻松。面向了他,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仍旧那样的从容,她心里却有几分生气,“你还要瞒着我吗?”
“我不会死的。”
她仍旧不肯理他,微微鼓起两腮,别过了脸。明明命不久矣,说好的是朋友,确也瞒着她。
赵之流看着她生气的模样,其实也挺可爱的。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有机会能不能带我看看七星湾的夜晚,万千夜光游水母,宛若天上星辰,此般盛景,我也想看看。”
“和星湖没什么两样。”她冷冷的回了一句,说罢便后悔了。那句话实在淡漠,原本他就生病了,本不应该和他置气,又道:“其实,日落更好看。大概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般的景致吧。”
“我也想看看。”他憧憬着,却如何也想象不出无边无涯的水,余晖荡漾的景致。
所剩时日不多,没有好起来,一切都是未定之数。
摄羽也为了他四处奔波。
到了城中各处有名的医馆,那些大夫见他都当见到瘟神一般,视若无睹。他也不在意,反正这些庸医也想不出救治的法子。
自顾的拿起古籍医术翻看着,天色将晚,将医书四处乱丢就罢了,甚至还蹭吃蹭喝,最过分的是还嫌弃味道不好。
这些大夫哪里敢招惹他,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谁都知道他一副穷鬼的模样,背靠的可是金奇宗和玄霆宗两大家族。
在医馆一呆就是好几日,竟然半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李寻曦解释过多次赵之流这病救不了,他不依不饶的赖着着实烦人,丢下一封推荐信与他,“拿着我的信,万宝会上有的是名医,你挨个问吧。”
这些名医大多心高气傲的,见惯了生死,不一定会帮助这些寻常人家,除非……
摄羽握紧了信,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借我点钱。”
然后门就关了,传出一阵单身男人不懂的打情骂俏的声音。
自从阿莲现形后,李寻曦甚至忘记了本来的目的,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兰漪。看着她忙上忙下,统筹一切的身影,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
“兰漪姑娘?”他唤了一声,“你挺忙啊。”
她回过头,笑得正甜,“前辈,这都是兰漪应该做的。”
“你家大人很器重你吧?真是干练的姑娘,该不是从赤北来的吧,那儿的姑娘都特能干。”说着,竖起了拇指。
“前辈弄错啦,我祖籍燕南的,不久前被卖到了这里,一直跟着大人。因为有几分像夫人,大人一直很关照我。”
摄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药岛人不少,怎么这些重要的事情都安排给了一个才来不久的侍女,这姑娘本事不小啊。
兰漪的眼神有些慌乱,似乎不想再同他搭话,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的背影,总觉得这纯真无邪的皮囊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当然,这都是他的凭空揣测,只是他实在奇怪是哪个燕南的妖怪说出了炼妖术的事情。
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炼妖一词光是听着就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这摆明了是想挑拨他父子俩的关系啊。
事已至此,还是先准备万宝会的事情吧。
根据打听来的名单,来往这天瑜城的名医不少,可是排得上名号的不多。来此多是为了收购珍奇药材、出售灵丹的。
根据名单的先后,摄羽先来到了同福客栈,打算拜访这天下第一的名医水知风。
同福客栈是天瑜城最好的客栈,却开在了最凄凉的朱雀街。大门站着两名护院,两个窈窕的女子,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将他迎进了客栈内。
第一层不似寻常客栈摆满了桌椅,反而放置了几个博古架,陈放着各样奇珍异宝、牙签玉轴。几盆牡丹花后,站立着几只孔雀,毛色艳泽。旁侧美人抚琴,弦乐悠扬。此般景致,犹如画境。
这同福客栈仅有十间房,一夜千金,需要前十日预定,并且根据主人的喜好装饰房间。今儿算是见识到了,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啊。
掌柜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拨弄算盘,“有名帖吗?”
摄羽愣了一下,名帖是没有,慌忙掏出那封介绍信,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了。“那东西没有,但是我有李寻曦的推荐信,想见一见水知风先生。”
“不好意思,水先生并没有告诉我们有客来访,请回吧。”
光线渐渐暗,回首正见几名护卫靠近,敢情是把他当成闹事的啊。
摄羽把信拆开,拍在了掌柜桌上,带着几分愠怒,“我家有病人,不见水大夫,水大夫怎么救啊?心灵感应吗?”
掌柜手还在拨弄算盘,眼睛却快速的掠过信纸。确认了是李寻曦的亲笔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水大夫已经被霍公子请走了,改日再来。对了,水先生不外诊,你要是自己没病就把病人扛过来。”
这么不巧……摄羽还是收好了信件,灰溜溜的出去了,根据名单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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