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摄羽烧了一壶热茶,倒了两杯。
赵之流双手端着茶,晕倒之后脸色一直不大好。原本他应该苛责摄羽的,竟然把他穿甲的宝贝都丢掉,只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也不确定该不该告诉摄羽,接二连三的信任冲击,让他很害怕。
当时,他耗力太多晕倒,但是醒来之后铸成人形,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是摄羽亲口告诉他倦惜的事情,也是他说的,是倦惜助他修练的人形。
可是仔细想想,难道不是因为吸收了那里的怨气,功力大增。而倦惜肉身焚毁,自身难保,又怎么替他铸就肉身。
“爹,你为什么那么想成仙啊?”
摄羽握紧了杯子,“因为当了神仙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了。”
“我先前听到一个传闻,燕南炼妖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回答。许久,他紧绷的手松开了,轻叹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摄羽自说道,幼时他妖脉受阻,这一辈子都无法有太大的突破,至少不能化成人形。偶然间他从古籍上看见,大量的妖力涌入方可打通。
那时他在洙落峰算得上千年大妖,当时不少妖失踪,便和自己的好兄弟樱泞偷偷潜入了虎妖的洞穴。
二人正撞上虎妖剖心取妖晶,炼化为妖术,趁其不备杀了他。
他原本想利用虎妖炼化的妖晶供自己打通妖脉,樱泞却以为那是同胞之血,不可用。故而和他大打出手。
熟料,虎妖只是假死,趁二人内讧刺伤了樱泞。等到他杀掉虎妖时,樱泞的尸身已经冰凉。
说到这里,摄羽的眼眶竟然红了,眼里噙着眼泪,“其实后来我也找到了别的方法,若我当时不那么固执。他根本就不会死,为此我日夜不安,直到杀了那个妖道。”
赵之流知道有内情,这故事和他猜的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樱泞就是樱沙的某个亲人,“所以你杀那个妖道,其实都是对樱沙阿姨的愧疚吗?”
摄羽轻轻点了点头,“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一点执念,也都是我咎由自取。”
不管是人是妖,心中都有想要的。如果结局是好的,那就是宏图伟业,功败垂成,那就是执念。
“你可以跟我说,发生什么了吗?”
赵之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他打听清楚情况了,那个李寻曦是妖界有名的医师,一语断生死。
说他没救了,那就是活不了了。
“倦惜引我妖魂精魄修练,我命不久矣。”
摄羽愣住了,看见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严肃才知道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
“你……惹到他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山川草木、日月沉浮都在神的股掌之中,却也无法猜度人心,况乎……你我凡人凡妖?”
语罢,自嘲的笑了笑。若眼前的是酒就好了,一坛子下去喝得不省人事,倒也少了些烦恼。
“你还笑得出来。”
因为死过一次,见过了地狱的血腥恐怖,才知道活着多珍贵。
赵之流耸了耸肩,他知道自己不会死。明华一定不会让他死的,还有隐藏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就想看着他在绝望中挣扎吧。
“我会救你的。”摄羽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起身便出了门。
他轻叹一声,趴在了桌上,睁着眼,眼里什么也看不清。
他尝试着进入精神世界,空无一人,就连明华,也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原地。显然倦惜明白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选择避而不见。
回到现实世界,统一的冷清寂寞。阳光照进屋里越来越多,那样的明亮炙热,却迟迟没有照到他的身上。即便拖了个小板凳到阳光下,也冷的可怕。
这天下一定有不想他死的人,赵之流坐在门口,看着穿梭的行人,摄羽口中那个在背后帮助他的人又到底是谁。
心口忽然又疼痛的厉害,抓紧了衣服,来势汹汹,连呼吸都那样艰难。唯一不同的是,疼的那么清醒。
行人看见墙上挂着的写着主营业务的牌子,只以为是装神弄鬼的把戏,无人敢搭理。
“赵勿矜!你没事吧!”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脸,他艰难的睁开眼,辛容就站在他的面前。
一身淡紫色纱裙,脸色盖着面纱,露出一双秋波,只是眉头着紧锁,真不好看。
辛容招和身旁的两妖扶着他进入了内室,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又招呼着人去请大夫。
那两妖显得很是为难,“小姐,宗主说了贴身保护您,这要是让宗主知道了,我们的还活不活了。”
辛容瞪了他一眼,“现在是他比较危险,快去啊!”
生气连声音也不好听。
赵之流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感知后忙凑了过去,发丝落在他的脸上,香味清幽,轻声道:“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辛容犹豫着还是遣退他们,“你们再外面候着吧。”
等着人走后,赵之流抓紧被子,努力的想要坐起来。
她看着心疼,扶着他坐起,又连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才多久不见啊,怎么又病了。
“有个神兽住在我体内,吸我精魄,我命不久矣。”
辛容回忆着,响起那日他招魂术,问道:“是……上次你招来的神兽吗?当时他不是离去了吗,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谁知道呢。”
疼痛已经缓和些,心脏的跳动渐渐恢复了平稳。
这事儿多少跟明华沾点边,不然怎么他一提起后,心痛的这样频繁。虽然时间短暂,疼起来可着实要了他老命。
说起来辛容怎么会突然出现,按理说窃玉人下落不明,此刻天瑜城实在危险,“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来万宝会买点东西,顺便看看你。你……会好起来吗?”
赵之流努力挤出一个笑,点了点头,“当然会啊,我风流潇洒赵之……赵勿矜,一个神兽而已,切让他得意两天。”
“我去给你倒点水吧。”
见她要走,赵之流连抓住了她的手,“我不渴,你陪我一会儿,行吗?”忽然,又松开了手,实在是太失礼了,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和一个未婚男子多往来,传出去多难听的。
怕她误会,又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爹出去了,我在这里也只有你一个朋友。”
辛容坐回了床畔,握住了他的手,“那我就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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