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第 12 部分阅读

    情。只是,如今当真听到一个过来人说出这些,还是有点让她难以接受。她越来越能体会、越能明了,人总是孤独的,并且永远只能孤独的一个人走下去。朋友、亲人、爱人、下属,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忠诚的伴在一个人身边一辈子。那太美好了,美好的不象是真的,所以也就不可能是真的。
    “你怎么也过来了?”妃翎懒懒的倚在门框,看着屋内在躺椅上闭目休息的夜奴。她们休息的厢房是隔壁。
    “身体不好,有些累了。”看来大病一场也是有好处的,随时都可以拿来当借口。“让我注意夜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图阑家不会有一个废物有任何地位。而夜埠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我明白了,谢谢。”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欠你的而已。”由门框滑坐在门槛上,“我说兰楼楼主,树大招风,今年你的收益也太多了吧。”
    “是太多了,嫂子有什么好主意吗?”
    “这个简单,你就送一半给我不就好了。”
    “好啊,明天我就让人把金纸给嫂子送过去。”
    “拜托,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别害我。除了你我还不知道有谁敢拿这么多,换作别人,早就被干掉了。怎么?想吞了六楼吗?一瞬间做大,不会只是你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吧。”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吗?”
    “老天爷,拜托你正常点好不好!你居然那么凉凉的、那么正常的不正常的说统一六楼无关紧要?!就好像、就好象只是你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天,再跟你说下去我会疯掉。算了,就知道大人物多少都有点不正常,我忍了。总之,某天你做大了的时候记得饶你嫂子我一命就好。”
    “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对这么疼我的嫂子下手呢。”
    “得了吧,咱们是什么人,你就少拿那些废话搪塞我了。杀人不眨眼才是咱们的本性。算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嫂子慢走,夜奴就不送了。”妃翎挥挥手就走远了。
    图阑家的女人,不简单。
    因为不简单,所以难缠。因为难缠,所以麻烦。因为麻烦,所以要尽快解决。
    “卧虎,尽快想办法收拾那三个美女。”
    “是,楼主。”
    下午就是楼主之间的明枪暗箭了,期待?也许吧。
    “楼主,午膳准备好了。”藏龙轻声在夜奴耳边唤着。
    慢慢睁开眼,由主屋的婢女服侍着净脸、补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点都不着急还有一堆人在等着她。
    “我说楼主大人呐,您老休息好了?”
    “嫂子取笑了。夜奴来晚了,还望嫂子见谅。”
    “少在我眼前装蒜,你个死丫头,故意要我们等。说,怎么办吧?”
    “夜奴错了,嫂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吧。”
    “不行。”
    “既然这样,我这有一整套上好的玳瑁梳子,马上就会有人送到府上。”
    “去你的,我会在乎这些不入流的下贱货?说,怎么办。”
    “嫂子已经有主意了,何必要为难小妹呢?”
    “算了,下回再说。吃饭吧。”
    不多说什么,也不计较妃翎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夜奴安静的入席。面对满桌子的丰盛菜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辛苦月燕了。”
    “姐姐哪里的话,只是几个小菜而已,还望姐姐不要取笑月燕的手艺拙劣。”
    依旧只是礼貌似的点点头,并不说什么,取了玉箸,开席。
    只有几个人,便也没那么讲究,只是每人身边一个服侍的丫头罢了。
    桌上的菜色明显使用了心的。夜奴面前的素菜大多精致清淡,雨后春笋、清蒸彩琴、芙蓉出水、花开百合……甜汤是雪莲羹。咸鲜微甜,算得上是搭配合理,色香味俱全了。再看妃翎那边,全是她点名的那些,虽然说出来名字是俗了点,但手艺却是货真价实的,明明是市井间的吃食,却并不容易做好。就拿烧肘子来说,选料时要靠经验的,材料不新鲜、筋皮比例不好,就是手艺再高也做不出好东西来。就算有了好材料,汤汁的调配,火候的掌握,这些都是真本事,就算菜做好了,也还不是一个真正大师傅全部。真正的名厨师要懂得计算时间的,计算这道菜在什么时候上桌、什么时候味道最好、最适合客人下箸,也是必修的功课。显然,月燕做得很好。
    不置一评,夜奴淡淡的尝着菜。嗯,还算能吃,只是比起自己天天吃的,还是差了些。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以前,夜奴吃一盘小炒肉是要杀一头大肥猪,由着厨子挑整只猪身上最好的一块地方下刀,剩下的,全扔。夜奴的嘴,从小就是这么养出来的,对眼前这桌别人眼中的人间美味实在是不怎么有兴趣。月燕所谓天下第一的手艺在她看来也不过中下等水平,说不好听点也就只能在家里做着玩罢了,拿不出手。
    见夜奴不出声,妃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夜奴在想什么。既然成心让这三位美女难看,那就难看到底好了,于是也默不作声。
    眼看着两位重要角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月燕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发誓,以她月燕的生命起誓,总有一天要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好看!
    刀口上讨生活的两人最善察颜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保持着沉默。心中已经暗暗的安排了这些女子今后的人生。以她们的身份地位权势来说,一个命令而已。
    歌声响起,水袖飘起,一场华丽的小型歌舞在面前展开。
    嗯,这歌舞到还有个样子。夜奴意思意思点点头。不愧是从小就接受专业训练的世家小姐,还算有东西可以拿得出手,不容易。其实,只是夜奴的要求太高了。毕竟一楼之主的所见所闻,不是一般人能见识到的,水平之高,是超乎想象的。
    带着满心的怨恨,三位美女告退。
    “吃也吃了,小女孩也玩够了,夜奴,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以前是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眼里的,更不会计较,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更何况是女人心,嫂子还是不要费神了。”以前不计较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不容任何侵犯,是因为她觉得可以放开手、放弃一切的翻天覆地了。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她夜奴就不再是从前的夜奴了,既然她不能幸福,那么所有人都没权利幸福。
    戏台那边已经咿咿呀呀的开唱了,厌恶嘈杂的无谓喧嚣,夜奴依旧回到厢房休息,告诉卧虎藏龙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
    今天的妃翎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放纵的有些过了。虽说平日里妃翎也是一副豪爽不拘小节的样子,但绝不是今天这样,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的妃翎,几乎有些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还没对凰楼下手,洪楼那边还不稳定,不要突发异变才好。
    “卧虎,回兰楼。”
    “啊?”虎头虎脑的孩子茫然的回应。
    “你,马上回兰楼。一旦发生什么事,必须马上回来告诉我。”
    “可、可是……”
    “如果你是楼主的话,可以自便了。”
    嗔怨的看着夜奴,“楼主就会拿我开心,好不容易才能来的……”眼看夜奴脸色不对,不敢再说什么,一溜烟跑了。
    “楼主,有什么问题吗?”藏龙不解。
    “不,以防万一罢了。屋主说过,这个年要好好过,所以不能出任何问题。现在我风头出大了,一旦有事必定会算在我头上,我必须小心。一旦出了事,忠大哥他们不能分心,所以要卧虎来通知我。”
    “有必要吗?”
    “我希望是我多虑了。”最好真的是她多虑了。
    只想清清静静的呆着,一整个下午都窝在厢房里,什么人都不见,只是静静的想一些事情。
    一年了,又一年过去了。算是多姿多彩的一年吧,先是被其他各楼集体排斥,生意一落千丈,回想起那时众人的慌乱不知所措,现在看来不仅有些好笑。原来的担心全部变成了杞人忧天。兰楼没有因为生意上的巨大打击而没落不振。反而是其他五楼为了争抢兰楼不得已吐出来的生意大伤元气,上演了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戏码,使兰楼的生意扶摇直上,俨然比五楼加起来还强。其间还穿插着夜拙的自取灭亡。自己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在鬼门关前绕了好几圈,还是靠一个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世外高人、医术非常的矮子把命捡了回来。最后是紫薇的婚事,也正是因此正式的跟展云杠上。还有凤凰、孤竹君,还有……自己心境上巨大的转变。这莫名其妙的一年风雨啊。
    还好,接下来的日子,风雨就会是由她亲手挑起了,一切都会好的,总会好的。
    晚上,就可以见到她所有的敌人了。
    ……太好了。
    第二十八章
    只是黄昏时分,大戏台就撤下来了,咿咿呀呀的戏子们也停止了卖力的演出。现在,轮到真正的主角上场了。不知道自己那些叔伯兄弟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后来居上、|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是值得期待。
    门外的藏龙恭敬的轻敲门扉,“楼主,各位楼主都到齐了,您该梳洗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现在藏龙该干的事应该还有很多,比如确认座位,四周是否安全,有没有心怀不轨的家伙混进来,饮食有没有问题……毕竟,上次屋主寿筵上的事直到现在还让兰楼上下心有余悸。藏龙被派来服侍夜奴绝对不是只站在一边端茶倒水就完成任务了的。
    简单的整理一下服饰,夜奴在一干婢女的前呼后拥下出现在众人眼前。
    尊贵的、孤傲的、目不斜视、睥睨众生的兰楼楼主,自从踏上主屋大厅红毯的那一刻起,她——夜奴,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有刻意的恭顺,有不服的挑衅,有老到的礼貌微笑,面对各人不一的表情,夜奴统统矜持的点头回应。既然已经耍大牌的迟到了,那么就继续骄傲、目中无人下去好了。反正她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这不是屋主的寿筵,只是单纯的家族聚会而已,所以座位是按辈分高低排序的。当然了,就算是同辈的,也有重要的和不重要的分别,所以,夜奴还是坐在同辈中的最高位的那一桌。同桌的除了各楼的骨干大将之外,最有分量的应该算是梓楼楼主,四哥夜淮、五哥夜呈了。还真是不错的安排,刚刚暗中命人解决掉了夜淮的爱子凌凝,马上就可以跟他的父亲同席赴宴,算不算讽刺呢?不过没关系,这种情况在图阑家是最正常不过的。
    “小妹见过四哥、五哥,祝二位哥哥身强体健、万事如意。”
    “四十三妹多礼了,快快请起。”为了表示尊重,夜淮、夜呈起身回礼。
    寒暄一番,众人一次落座。
    “不知近来妹妹身体好些了吗?”夜淮随意的品尝着桌上摆着的饭前茶点果盘,与其说是好意询问夜奴的身体状况还不如说是为了接下来的攀谈打头阵。
    “已经好多了,多谢哥哥费心挂记了。”既然要谈,那就好好谈谈好了,“小妹最近听说凌凝出事了,是真的吗?”
    不知是真是假的,夜淮脸上一片悲伤,沉重的叹息给了夜奴明确的答案。
    任谁都知道兰楼的情报系统是天下第一,这种事根本是早就确定了的,哪里还用得着这么做作的问。只是,这是规矩,在这个黑暗世界里说话办事的规矩无论如何是不能随意破坏的。
    “四哥节哀顺变。”即便没有一丝同情哀伤,夜奴也配合的换上暗淡的神情,轻声道,“那孩子还小,年纪轻轻的,唉……查出凶手了吗?”
    沉痛的摇头,夜呈赶忙在一边安慰。“哥,别难过,只要让咱们查出来,那家伙的死期就到了。得罪了梓楼还想活命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五哥说得对,既然有胆子动咱们图阑家的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等查出那人是谁,不用四哥五哥动手,只要吩咐小妹一声,小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当然了,说是一回事,做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多谢你费心了。”
    “哪里,四哥还要保重身体。”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声嘹亮的通传打断:“屋主到——!”
    所有人都恭敬的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好好好,”满脸喜气的屋主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单纯的为过年而感到开心的人了吧,“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就不要那么拘束了,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今天的酒水,管够!”洪亮的声音带着冲天豪气,结实饱满的肌肉勾勒出强壮伟岸的身型,衬得一旁随侍的陈伯越发的瘦小。
    众人齐声道:“谢屋主!”
    在一连串繁琐的开席仪式之后,各个桌上终于出现了八碟制作精美的凉菜,而后是数不清的鲍肚鱼翅、生猛海鲜,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无所不包。当然了,夜奴这一桌与其他人还是稍有不同。少了些大鱼大肉,多了些清淡小炒,就连羹汤也是碧绿鲜脆的青笋莲藕羹。别无选择的,他们这一桌的人只能无条件的陪夜奴吃素了。不过大厨的手艺十分地道,即便是素菜,也让这些不是一般嘴刁的大人物吃的甚是满意。
    “藏龙,告诉后边打赏厨子。”对待下人,夜奴一向是宽容的。
    “妹妹好大的手笔,你可知道主屋的厨房里有多少人?若是人人都赏,妹妹你可要破财了。”
    “夜呈你这就不懂事了,别以为谁都跟咱们似的没钱。夜奴今年收益的一个零头就是咱们梓楼全部的身价了,不过是赏给下人的几个小钱,人家怎么会放在心上,别小家子气了。”
    “哥哥教训的是,是夜呈不懂事了。”明明是快五十的大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夜奴真是哭笑不得,眼前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的老狐狸,唱的是哪一出?
    “哥哥取笑了,这点小钱哥哥怎么会看在眼里。是夜奴卖弄了,还望哥哥不要怪罪。”一贯的低声下气,夜奴还是不与人正面争锋的。至于背后,那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哪里,哥哥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你呢?想来我们兄弟两个共同治理一个梓楼还不如你一个人来的好,实在是惭愧。”
    “是哥哥谦虚了。今年纯粹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发生了很多让人措手不及的事,会有今天的结果也实在是储户小妹的意料,与实力无关,只是运气罢了。”不管现在自己的地位如何,夜奴不会忘记梓楼曾经是比兰楼实力强的事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经营得那么好的组织不会一夜之间就不行了。
    “比起谦虚,放眼全图阑家,应该还没有人比得上你吧?既然如此,你这样客套反倒显得生疏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话的是一个眉目清淡的少妇。
    印象中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人物,夜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藏龙见过五嫂夫人。”原来是夜呈的夫人啊。
    怨不得夜奴不认识,夜呈的原配夫人一个月前刚刚过世,于是就扶正了一个小妾,大概就是眼前这位神情清冷的美人了吧。
    “夜奴见过五嫂。”暗自感激藏龙替自己解了围,看来青叶事先让藏龙把可能参加的人物的画像都认清楚了还是有用的。
    “客气了。”用手虚托扶起夜奴,并不见如何拉拢亲近,却也不见排斥厌恶,看来还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一般而言,第一次见面时,长辈总要送小辈见面礼,玉佩、发簪、瓷器、屋宇不定,但总是要送些东西,否则,青叶也就不用在她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了。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并无此意。不过,夜奴也不在乎那些东西,只是对眼前这个人兴起些好奇罢了。
    并不再多说什么,点头意思一下,转身就退到女眷群里了。
    突兀出现,再漠然消失,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分心太久,夜奴很快的就被明争暗斗的诸位楼主拉回了神。
    “兰楼今年收了这么多钱,不过是赏几个下人,梓楼的两位楼主疼妹妹也不用疼到这个地步吧?连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钱都要替人家省下。人家高高在上的兰楼楼主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不入流的铜臭物。”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倾楼楼主,一个以鸡肠小肚闻名的老家伙。
    眼看众人又要拿夜奴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大做文章,夜奴决定不再隐忍。“诸位楼主都是夜奴的长辈,行为举止都是夜奴的表率。今天如果夜奴有什么谈吐不当地方还望众位不吝赐教。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该是个不拘小节、开怀一聚时候,在夜奴看来只要不是什么违背伦常的大事都可以忽略过去。毕竟,屋主愿意与大家分享这一时刻是为了增进感情,而非看着自己的子子孙孙吵成一团。”言尽于此,夜奴不再多说,只是坐下来继续享受盛宴。
    众人自讨没趣,讪讪的散了,只有几个依旧不甘心的还在原地找人攀谈,试图再找机会激怒夜奴。
    其实,若不是屋主事先交待过要过个平安和顺年,夜奴才懒得管那些无聊人士的无聊叫嚣。虽然那些人一直在明的暗的讥讽自己,但夜奴很难生气。与自己的手下败将争口舌之利,光是想想就足够让夜奴倒胃口的了,更不要说身体力行去做了,她实在是没有自贬身价的兴趣。
    “夜奴侄女,好久不见呵。”粗厚的大掌随着话音一起落下,还好身体已经好些了,若是搁在前一段日子,这么个打招呼法,足够夜奴吐血三升以示回应了。
    “侄女见过七伯。”来人是洪楼楼主月徽。
    “行了,一家人,收起你那麻烦的规矩。怎么,跟七伯喝一杯?”
    “荣幸之至。”
    一直跟在身后的藏龙不禁皱了皱眉头,搂住是不能喝酒的,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啊?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即便如此,却也不敢出声阻拦。
    两人落座,夜奴给月徽斟上一杯花雕,却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很明显的,来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谓喝酒,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喝什么从来都不是问题。
    “看来侄女的身子还没大好啊。”见到夜奴的举动,月徽理所当然的慨叹。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饮食方面注意一些,七伯费心了。”
    “唉,你这丫头,就是这么倔,身体不好就该多休息,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倒是把一些下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月徽又重提紫薇的事做什么?
    “我说侄女,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今年这个老大当的不容易。那么多人对你虎视耽耽,你一个女娃娃,难为你了。而且还有展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找麻烦的头痛人物,夜奴啊,咱们可要小心了。”
    咱们?
    “侄女,七伯也不瞒你,最近七伯的日子不好过啊。你不知道,最近七伯那个不争气的蠢儿子把展云给得罪了。现在咱们可真的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原来如此,不过……
    “七伯不必如此担心。展云表哥虽然聪慧过人,但并不是一个会随便迁怒的人,夜奴相信只要解释清楚,展云表哥未必会计较什么。毕竟,大家是一家人,七伯又是梓楼楼主,展云表哥就是看在七伯的面子上也不会当真生气地。”
    “唉,你是不知道啊。那天、就是展云迎娶你那个小婢女的那天,我那个不知趣的呆货当晚就送了十几个女孩子过去,说是送给展云玩的。这不是明摆着要羞辱人家吗?偏偏就我家那个白痴还自以为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四处宣扬自己跟展云那个惹不得的人物交情好的,好到用同一个女人。你说、你说……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
    难怪月徽一点都不希冀和平解决,把人得罪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本事了。
    当日展云在婚礼上出了丑,本来就羞愤已极,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送女人过来,这不是摆明了羞辱他连个小妾都需要别人接济赏赐吗?想他展云虽然身世坎坷,但到底是文武双全、才貌出众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偏偏那个蠢蛋还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四处宣扬,就算是展云想不计较都不行了。毕竟,事关他身为男人的自尊,看来此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善了了。
    夜奴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庆幸在夜拙闯下大祸之前就把他解决掉了,不过现在看来,她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后悔的理由。
    “既然如此,七伯如何打算?”
    “不瞒侄女,我已经把那个不孝子送的远远的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下不了决心杀他。”
    “七伯仁慈。”
    “这不是仁慈,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呐。” 摇摇头,月徽满脸的无奈,“罢了,现在七伯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明说了吧。我这个洪楼楼主是当不下去了,若是要我传位,不怕你笑话,就我家那些个废物,每一个能当得起这个楼主的。所以,我就想,咱们还是结盟吧。我也不跟你争什么盟主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确实是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不光是当楼主的时间没你长,手段也没你高明。更可笑的是,身为男人,却没你个小丫头来得有决断。夜拙你说杀就杀了,而我,却在那个不争气的东西闯了这么大祸之后,还是下不了手啊。”满脸的无奈苦涩,却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七伯莫要难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很多事都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变化,我们还是慢慢来好了。操之过急难免容易出问题,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好,那改天再到府上拜访。”
    “夜奴恭候大驾。”
    第二十九章
    “楼主,你真的要当盟主吗?”藏龙不解。
    现在的洪楼完全是一盘散沙,各个派系各自为政不说,整个体系根本就腐败不堪,四处都是扶不起的阿斗级的人物。接下洪楼无疑是接下了个巨大的麻烦,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并不合适。更何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过几年楼主的月徽能真正甘心放手吗?位高权重的哪个不是野心家?怎么会有人就这样甘心放手呢?怕就怕最后把洪楼整顿好了之后,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些,楼主会想不到吗?
    “我要洪楼。”至于其它的,如果用不到就扔掉好了,反正她没想过身兼洪楼楼主的职位。
    还想说什么的藏龙忽然抬眼看向远处,是卧虎。
    只见卧虎满脸是汗的跑来,就连一向沉稳的藏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难道楼主的不好的预料真的成真了?
    “楼、楼主,不好了……”看到卧虎匆匆忙忙的、喘得说不出话来,夜奴只是一脸平静的递上一杯茶,让他顺过气再慢慢说,“夜荷她、她死了!”
    “不管怎么说,夜荷都是图阑家的小姐,你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天,这个时候夜奴居然还有心情计较这些,“夜荷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自杀。”
    “自杀?”这样也好,活人总是要比死人麻烦。人死了,事情解决起来就方便多了。
    “卧虎,你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死了个人,你不用这么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要沉稳,明白吗?”
    “可是,楼主,是夜荷小姐死了?!”如果夜荷是因为上次屋主寿筵上被凌辱的事而自杀,那凰楼肯定是会拿这个当借口找楼主的麻烦。
    “死就死了,所有人都会死,没必要大惊小怪。更何况今天过年,不适合说这些晦气事,没别的事你就留下吧。我看你在兰楼呆着也只会给忠大哥添麻烦。”
    “怎么会?!”卧虎不服的小声抗议,根本就不敢让夜奴听见。而夜奴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
    “夜奴!你害死了夜荷妹妹,我今天跟你拼了!”怒吼未到,一阵刀风先席卷而来。
    用不着夜奴动一个手指头,只是藏龙一个就挡下了看似凌厉的刀势。
    来人是一个面容姣好的男子,事实上,在图阑家想找一个样貌平凡的人是不大容易的。一身还算说的过去的藏蓝色绸缎说明这个人在图阑家还是有些地位的,但还没有重要到让夜奴有印象他是谁。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藏龙就已经制伏了杀气腾腾的男子。
    “你是哪个楼的?”夜奴很平静,把玩着雕工精美的茶杯,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那男子,绝对的无视到底。
    “哼,你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男人已经急红了眼,暴躁异常。
    这边的异动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月抹,你在这里做什么!”
    刺客还是个叔伯辈的?!
    夜奴看向月徽,“七伯,这个人是洪楼的?”
    “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夜奴打断了。
    “七伯,我想我与这位公子有些误会,不知可否让他到兰楼小住一阵子?”
    “这、这……”这个小子虽然不怎么重要,但自己身为楼主是不是应该维护一下?可是,为此而得罪夜奴……
    “既然七伯不反对,卧虎,送贵客去兰楼客房,天字号房,挑最好的,听清楚了?”不等月徽反应过来,夜奴先声夺人。胆敢公然行刺,那么就要有接受失败的勇气。
    在场的人大多知道兰楼的客房究竟是个怎样可怕的地方,但绝对没一个敢吱声,发表意见的。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行刺兰楼楼主?!这分明就是找死!兰楼楼主是好惹的吗?唉,看来这着年轻人注定要英年早逝了。
    屋主说要好好过年,所以夜奴没有当众惩处那个白痴蠢男。否则,这正是一个施展手段以收杀鸡儆猴之效的好机会。屋主是得罪不得的,所以夜奴会非常非常“孝顺”。
    虽然藏龙卧虎都还只是孩子,但因为是跟在夜奴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更何况跟在夜奴身边之后,只是偶尔的点拨就足以让这兄弟俩个受益匪浅了。更何况由于身份的改变,武术训练方面的强度更大了,功夫自是一日千里。虽然年纪轻,但身手已非一般人可以匹敌的了。对此,夜奴表示满意。
    看着卧虎带着身中束缚咒的男子走远,藏龙的脸色不禁变了几变。
    “在想什么?”
    “夜荷小姐在本家还不算是十分出色的,就已经有人为其赴汤蹈火。那么,今天上午的那三位小姐,处理起来会很麻烦吧。”
    “那就看你的手段了。女人,处理起来可以很容易,只看你会不会做而已。你只是在担心这个而已吗?”
    “不只如此,这次夜荷小姐的事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还有那个无法预测的展云,他会掺进来吗?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凰楼楼主怒气冲冲的过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蛮横样子。“夜奴,夜荷刚刚在凰楼自杀了!”
    为表尊重,夜奴起身答话。“是吗?还请四爷爷节哀顺便,人死不能复生,四爷爷要保重身体。”
    “你、你你,”明竺气得须发乱颤,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无耻。!”
    “四爷爷,身为长辈,还请自重。”
    “我重你个屁!你害死了夜荷,我跟你没完!”
    “四爷爷这话夜奴不解。夜荷妹妹的死我也很难过,所以夜奴可以理解四爷爷悲痛欲绝的心情,但四爷爷不能因此而随意血口喷人。我不知道夜荷的死与我何干?还是说,四爷爷认为是我派人杀害了夜荷妹妹?”
    “是,你是没有动刀动枪,但就是你把她活活逼死的!”
    “如果四爷爷是指屋主寿筵上发生的不幸的话,那么夜奴就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首先,夜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或者说许诺过要保护夜荷妹妹的安全。所以,即便出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夜奴来担这个责任。再次,当日夜荷是为了贪玩换上仆服,混进寿筵之上。我不知道有哪一个大家闺秀会做出这么不知检点的无耻举止,会遭到那样的事本就该是意料之中的。还是四爷爷觉得已经十六岁的夜荷连这点是非判断能力都没有?!换句话说,会有今天的结果根本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看不出这跟我夜奴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怀疑有哪个大家闺秀规规矩矩的做事还能受到那样的侵犯凌辱?是她自己不检点在先,出了事反倒全部怪在我身上,请问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自认博览群书的夜奴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荒唐的算法?!更何况,按照家规,随意不经允许善闯寿筵者,应受鞭刑五十。不知一向执法严明得四爷爷可曾按家规处置夜荷?包庇纵容亲属可是罪加一等!”
    义正词严的看着同明竺一起前来兴师问罪的众人,不可忽视的威严把他们的头一点点压了下去,全部都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低头认错,等待着长辈的训斥。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打破了死水般的寂静,“我苦命的儿啊——!”
    “来人,扶四奶奶下去休息。”夜奴冷漠的声音里带着几许不耐。
    “夜奴,你以为你谁,在座的都比你辈分大,这还轮不到你来嚣张!”气急之下的明竺极尽所能的找夜奴麻烦,跟本顾不上在一旁痛哭失声的发妻。
    “比起某些人的为老不尊,夜奴的以下犯上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见一票奴仆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夜奴真有些动怒了,“我说,把这个人带下去,你们没听到吗?!”阴沉沉的声音并不如何威严,却让听的人不由得一个冷战,凉到骨子里去。
    看着侍女七手八脚的把夜荷的母亲抬走,夜奴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四爷爷,还有事吗?如若没事,请容夜奴先行告退。”说罢转身就走,一点也不管明竺忽红忽白的脸色。
    看来与凰楼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虽然迟早是要干掉凰楼的,但现在的时机不对。这个突发状况有些棘手。
    来到屋主处。
    “孙女夜奴拜别爷爷。”屋主是个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什么辈分,见了屋主都是要叫爷爷的。如果有一天夜奴当了屋主,就算是夜奴的四爷爷明竺,见了夜奴还是一样要叫奶奶的。屋主的称呼与年龄辈分无关。
    “嗯。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爷爷都清楚。既然累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你身子弱,要注意保养。”
    “谢爷爷关心,夜奴告退。”恭敬的做完一连串拜别的复杂礼仪,夜奴退出主屋的大厅。
    还好,还好屋主似乎并没有把这次家宴上的混乱怪罪在自己头上。虽然真的不关夜奴的事,但如果屋主要怪罪的话也不会找不出理由的。
    看样子,屋主以让没有要插手六楼之间事务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放手一搏了。这真是个不错的消息,今晚,还是有收获的。
    回到兰楼已经是深夜了。主屋那边的欢宴还未结束。
    “忠大哥、青叶,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还未来得及卸下一身繁复的装束,夜奴先是招徕了手下询问一天的情况。
    “回楼主,和往常一样,抓住前来刺探的小贼十一个,客房那边前去劫囚的七个,其他一切如常,并无外人混入。”过年的时候人们容易擅离职守,容易出现安全漏洞,在这方面,忠大哥已经加强警戒,并且效果良好。
    “小姐,除了夜荷的事之外,一切安好。”
    “夜荷的事是怎么回事?”
    “据线人回报,应该是夜荷小姐受不了下人的冷嘲热讽,悲愤之下吞金自尽。”
    “遗儿呢?”
    “玩了一天,已经睡下了。不知小姐明天有什么安排?大奶奶要开赏雪会,五夫人要开诗社,三十四小姐要举办茶话会,十二嫂有个手帕会,过一阵子还有花灯会、灯谜会、赏腊梅。都发来了请柬,小姐要去吗?”这些一天天闲着没事做的夫人小姐,最会巧立名目的自娱自乐了,可惜夜奴一向没那份闲情。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一口回绝:“不去。”她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没时间再去招惹那些太太小姐,今天上午那三位大美女已经让她倒足了胃口。
    “小姐,这是今天送出的礼品清单,请过目。”
    “这些你看着办就好,不用再来问我。”
    “是,这些是今天各国使节送来的礼品清单、这是各房夫人的、这是各楼管事的、这是……,还请小姐过目。”
    “单子交给忠大哥收着,东西就送到库房的瑞叔那里去。对了,你看着有什么新奇玩艺,喜欢的就自己留下,算是我赏你的,就不用跟( 夜奴  ./22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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