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种马》第 7 部分阅读

    要水落石出了,但是,我还给你一次机会,到位子上写一份情况交代书。记住,千万不要说谎。”吴家山夹着尾巴也去执行了。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吴家山和吴兰冠两个人的笔尖划在纸上的刷刷声。刘凤山走出教室,到达大办公室,见王校长还是手夹香烟,口若悬河的在讲演。刘凤山说:“王校长,你说了课后再接着讲的,怎么现在就讲了?”我说:“王校长讲的不是刚才的,他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不会骗你。你就专心上课,上完了,王校长就自然接着上次的讲了。”黄新安笑着说:“凤鸡,我们的领导一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跟了我们领导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们领导的伟大之处吗?”刘凤山冷冷一笑:“那倒是,那倒是。”王校长把刚才演讲时的激|情抹去,一脸漠然,只顾仰着头颅,用力抽烟。黄新安对刘凤山使个眼色,说:“凤鸡,你上课上得好好的,为什么跑了出来啊?”刘凤山虚对道:“哦。对了,王校长,我们班出了大事情,我过来是向你汇报情况的。”王校长热切起来,说:“什么大事情?怎么了?不会牵涉到安全问题吧?”刘凤山说:“不,不,不。事情虽大,但还没有到安全问题的层面。校长你不要太担忧。”王校长长舒一口气:“哦,吓死我了。刘凤山啊,你要知道,我们学校虽然是没爹娘管的孤儿,收的学生都是经过一遍又一遍筛选过了的。先用豆筛,后用米筛,最后用麻筛,一层比一层细,剩给我们的就只有沙子。成绩是不用管的。我知道,这样的材料再怎么努力也是磨不成器的。但是,安全方面却不能出半点差错。安全第一,一切以安全为主。知道吗?”大家异口同声:“知道。”王校长说:“刘凤山,既然不是安全问题,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回去上课吧。”刘凤山正欲迈步,却见吴兰冠风风火火跑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到他手里,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一边。刘凤山说:“你不用站在这里了,回到位子上去。叫吴家山也快点把材料送来。”吴兰冠说:“吴家山也早写好了,但他不敢进来。他站在门外呢。”刘凤山到大办公室门外一瞧,不见吴家山的身影,正想责备吴兰冠说谎,却抬头看到自己教室外站着一个弯弯的人形,便远远的招手。那人形便迤逦而来。吴兰冠与吴家山对面走过,得意的瞥了他一眼,头明显比刚才还抬高了十五度角。而吴家山却用满含怒意的眼光回敬了吴兰冠这个叛徒。吴家山走到刘凤山跟前,怯怯的递过纸条。王校长过来说:“刘老师,你还是到班上去处理这件事吧,不然影响不好。”刘凤山不理,仍旧掉转头,向自己的小办公室走去。吴家山乖乖的跟在后面。王校长咬牙绷脸的晃了一下硕大的头颅,浓厚粗长的眉毛上下颤抖了三下,悻悻的向屋外走去。刘凤山到小办公室坐下,小办公室里昏暗封闭,他伸手拉了电灯的开关线,吧嗒,灯亮了,灯光也是橙黄橙黄的,空气也是橙黄橙黄的,照见的人脸也是橙黄橙黄的。吴家山靠着斑驳的黄土砖墙站住,脚底下有点晃悠。刘凤山指着床头的一把枣红漆的旧椅子说:“坐下。”吴家山没有反应。刘凤山提高三度的音量说:“叫你坐下,你就做下。”吴家山战战兢兢,把半边屁股搁到椅子上,身子向前佝偻,手肘搁在大腿上,头夹在裤裆里。刘凤山先拿起一张纸条,就着灯光默读。上面写着:“昨天吃完中午饭,回到学校,我和吴家山聊天。吴家山悄悄的对我说了一件事。他说:‘兰冠,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大人了?’我说:‘你几岁?’他说:‘我十三岁。’我说:‘十三岁还是小孩,不是大人。’他说:‘呵呵,如果摸了女人的奶,就不是小孩了吧?’我想也是,摸女人的奶的事是大人干的事,就问:‘你不会已经摸过女人的奶了吧?’吴家山当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露出一脸的奸相,我以为我被骗了,就说:‘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我看你只有小时候在吃你妈妈的奶的时候,摸过女人的奶吧。’吴家山跟我急了,他说:‘你小看我。告诉你,上个礼拜二的晚上我们学校突然停了电,你还记得吧?’我说:‘记得,当时,停了电,黑咕隆咚的,没有办法上自习,就有好多同学跑到教室外面做玩儿。’他说:‘我也跑到外面玩儿,在初二的教室外面,我发现初二的教室里有几个人坐在位子上。第二排坐着两个人,我知道其中有个是女生。’我说:‘那么黑,你怎么知道是女生呢?’他说:‘我怎么不知道?因为那个女生是我喜欢的人,我每天都要到窗口看她几次的。’我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王海燕?’他说:‘是。我想,现在这么黑,反正天下也已经大乱了,我就可以趁浑水摸鱼了。我溜进去,悄悄的走到王海燕的后面,然后,一把抱住她,两只手在她的奶上狠狠的捏捏了几下,然后,就跑了出来。’我一听吓坏了,我说:‘你这是耍流氓。’他说:‘对喜欢的女人这样做,不是耍流氓。’我跟他争辩了很长的时间,我争不过他,就说:‘吴家山,如果这件事被别人发现,报告到老师那里,你是要吃苦头的。’他说:‘吴海燕不好意思去跟老师说。第二天,吴海燕的同桌王小华找到我,说:“哥们,你行啊。吴海燕是我早就看中的妞,但就是没有胆量上。你倒好,让你尝了个鲜。”我怕他报告给老师,就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王小华就说:“哥们,你就别跟我演戏了,昨天晚上的事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就是你从后面抱住吴海燕的。放心,哥们,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佩服你,我要以你为榜样,以后,趁着停电,我也要摸一摸她。”’我后来觉得他们两个实在是不像话,就随口骂了一句“色棍”,吴家山问我骂谁,我说谁色就骂谁,他说你是骂我咯,我说是的,骂的就是你,色棍。于是,吴家山就跳起来打我,把我压在地上,我火了,你说好你个吴家山,做了坏事,还不许别人说你,你以为你个子比我大,我就怕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于是,我开始还击。就这样,我们两个打起来了。”刘凤山看完,微微一笑。拿起另一张字条来读。第二张字条是吴家山的“自我交代”,前面的内容跟吴兰冠写的差不多,只是在写吴兰冠骂他的时候,好像渲染了一番吴兰冠的激烈用词和谩骂语气。在字条的后半部分,吴家山写道:“趁着停电摸女生的奶,我不是第一个。初三年级的男生大都摸过,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摸女生的奶很有味道,我想尝尝那种味道,所以就摸了。”写到这儿,就结束了。刘凤山皱起眉头:“吴家山,难道你就没有悔改的心吗?”吴家山把脖子收缩到肩膀里,瞪圆了眼睛,无辜的看着刘凤山。“吴家山,难道你认为你的行为是初三那帮兔崽子要负的责任吗?那么说来,用刀杀人的罪犯应该放了,而去把卖刀的抓去坐牢了?”吴家山的脸上开始汗光闪闪,他实在是扛不下去了。他说:“老师,我错了。”“好,知道错了就好。为了让你长记性,你得受点苦头。”刘凤山说完,抓住吴家山的双手,按到粗糙的朽木办公桌面上,来回摩擦。他说:“就这样摩,不要停。你不是喜欢摸吗?好,现在就给你一个摸的对象,放心,摸女生犯法,摸这个不犯法,你只管尽情的摸,摸累了就歇会,歇好了就接着摸。听到了没有?”吴家山木然的点点头,手摩擦桌面的嘎嘎嘎的声音非常刺耳。刘凤山的小办公室的门口早就围满了刘凤山的同事。黄新安笑嘻嘻的说:“凤鸡,想不到啊,你名师出了这么个鸟高徒啊。”
    第五十五节狗屁不通的通知
    更新时间2011…12…2122:36:27字数:1499
    刘凤山说:“怎么就名师出高徒了,你都了解什么啦?”黄新安讪笑道:“具体情况我是不了解,总之,我们都不是聋子,摸女生的奶,是犯法的,我们还是听得清楚的。”王校长淡然面对刘凤山,刘凤山忙将手上的两张字条递给他。王校长接过来,快速的瞄了一眼,说:“刘凤山,这种事么,你到班上自己去处理就好了。还有,你现在上的是数学课,并不是班会课,你最好不要用上正课的时间来上副课么。再说,你整个一堂课都呆在办公室里,你上课都不在课堂,这样被学生说出去,多不好啊。到时,家长就会说:难怪沙乡中学分部这么差,原来都是老师不负责任啊。我知道,这样说,对我们是不公平的。大猪被捉走了,膘身好的猪仔也被捉走了,就剩几条长不大的给我们,我们当然出不了成绩。但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和尚做不好,钟总要想办法撞得好听吧。”王校长说完,抬手看了一眼白花花的不锈钢表,便兀自转身撞钟去了。当当,当当,两声一组的下课铃响了,憋了一节课的学生们饿虎出笼一般,把个尘土铺就的操场蹦踏得像硝烟弥漫的战场。王校长拿出一根粉笔头,在大办公室的朽木黑板上,写了一个通知,大意是叫大家节约用电。他一边写,王朗就偷偷的一边笑了。王朗拉过我一起来看,看着看着,我也笑了。王校长写完通知,志得意满的拍拍手掌上的粉尘,志得意满的走出了大办公室。办公室出去,向前三十米,就是王校长的家的后门。王校长走完三十米,就消失在那个门洞里了。王朗探头目送王校长离开之后,回身用手指点着通知来读:“各位志帅:为了节约我们这个穷校的开支,我特制订如下规定:一,各位的办公室里只能照明用电,不能用电烧水,不能用电取暖。二,电灯泡只能点一个,而且不能超过30℃之光。三,人不在办公室,灯就不能开,要做到人走灯灭。四,以上三条是硬性规定,如若不加以遵守,吾则调走其人。特此通知。王。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我说:“30℃之光,这是什么数量词,是温度,还是功率?”王朗说:“‘老师’两个字,看上去就像‘志帅’,还有,‘吾则调走其人’,文言文都出来了,真是有文采。”刘凤山冷笑一声:“嘿,王通翔(王校长的尊姓大名,作者按)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写的文字也是狗屁不通,他能当这个点的负责人,也是本部给他一个自我欣赏的舞台。”然后,刘凤山就刚才王校长批评数学课不能上班会课的说法,他说:“什么正课副课?他知道什么是正课,什么是副课吗?一个连女同学的奶都要摸的男生,他还有必要学习数学英语吗?先给他洗洗脑,通通肠才是重要的。不然,学的再多的所谓的知识也是给日后违法乱纪打好文化基础。基础不是什么方面都要打好的。反正是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刚说完,就见王校长从他家的后门出来,昂首腆肚,意气风发。大家赶忙作鸟兽散,各自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王校长到屋内发现大家不理他,很是尴尬,干咳了几声,说:“今天中午大家都在学校吃饭,我们在一起加一次餐。”黄新安和王朗首先奔出来,欣喜道:“真的?”王通翔王校长正色以对:“你以为我王某人是三岁孩童,在吃的方面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王朗忙应答:“那是,我们王校长一贯注意养生,烧酒餐餐喝,肥肉天天吃,你看,才有现在的人高马大,红光满面。”王通翔声音马上提高八度:“不是我王某人吹牛,就我的身体,一般年轻人是比不过我的。”王朗说:“我看也是。现在这个季节,我们都能穿得住长衫长裤皮鞋,但是,王校长你却短衫短裤拖鞋,而且还总是满身冒汗。所以,足见你身体内的能量无限。”王通翔说:“其实,看一个人的身体好不好,就只要听他说话的声音洪亮不洪亮。如果跟我的声音一样洪亮,十有八九是好身体,精力旺盛,性欲亢奋,性功能强。”王通翔打响第二节课的预备钟、开课钟后,仍又走后门回了家。
    第五十六节
    更新时间2011…12…2211:03:13字数:1833
    刘凤山两节数学课连堂,他把摸桌子的吴家山带回教室。他说:“同学们,刚才吴兰冠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想,坐前排的同学也听见了。”前排的同学果然都频频点头,其中一个黑瘦的男生大声说:“老师,吴兰冠说的是不是‘吴家山摸了初二年级的一个女生的奶’?”顿时哄堂大笑。在笑的同时,女生们也还是没有忘记把头低下,一方面表示羞涩,另一方面顺带观察一下自己的小|乳是否达到了可以让男生抚摸的标准。“不要笑,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滑稽的做法,也是一个非常可笑的想法。吴家山,你站到门后,用手在墙上的水泥面上摸一百下,同学们帮他数数。”吴家山轻车熟路,面无表情的照办不误,班上其他学生群情激奋,不敢低声数,唯恐错过这千载难逢的从数数中也能得到极致的快乐的机会。那边老师办公室里,有一位高人正在睡觉,被这数数的雷声惊醒,惺忪着眼道:“怎么搞的,我记得好像我到学校来上班了,我没有走错学校,到了我儿子的小学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黄皮骨瘦的王胜利。王朗走进王胜利的小办公室,坐到王胜利的床沿。王胜利平躺着尽力拉伸自己的筋骨,口里极其享受的哼唧几声,并连呼:“舒服,真舒服。”王朗说:“胜利,你昨天晚上打了几多黄鳝?”王胜利略带欢喜,用他特有的男低音说:“出去一趟七八十块钱总是要搞到的。”
    上文中那个说到一晚就能靠打黄鳝挣到七八十块钱的人是我的一个瘦小的男同事,因为日夜工作,搞得面色蜡黄。但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他,你要知道,那时我们的工资一个月才六七百块而已,而用七十乘以三十算一下,是多少?二千一百呃。也就是说,他打黄鳝可以挣到三倍于教书的工钱呢。顺带让你明白,打黄鳝不是买来黄鳝然后用手或者用工具敲打,而是在晚上在黑暗的田野里,背上背一个沉重的大电瓶,胸前吊一个竹篓,左右手各拿一根长竹竿,竹竿头上通电,把竹竿探到泥巴里,按一下电开关,滋滋滋,泥巴里的黄鳝被电得跳起芭蕾舞的时候,用那根头上是网兜的竹竿将芭蕾舞者捞起,手再暗暗的使劲,把它抖到空中,按照一个优美的大弧线的轨迹准确的落到胸前的竹篓里。说通俗点,就是黑夜用电捕捉野生动物,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跟黄鳝同命运的还有泥鳅,青蛙和蛇,但总之,都是可以换来人民币的。这个行当虽然可以致富,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干得了的。像我吃不了苦,只能干瞪眼。王胜兄弟七个,他行六,自小父母就没有能力让他过上舒服的日子,读师范,娶老婆,做房子,都是他自己去拼搏出来的。我真的佩服你,我的兄弟王胜。
    我跟巫霞的爱情结晶张着小口向我要喝的,我知道我不能用不花钱的白开水来欺骗我的宝贝,要想她健康成长,至少最廉价的奶粉也得拥有足够的量吧,可我老婆的奶子没有奶水,而我又没有钱,我只好由着哥哥嫂嫂把我带到深圳。据他们说深圳是个经济特别发达的地区,我爸爸便深谋远虑的计划了我这次带薪留职的打工行动。哥哥的老板在福建的服装厂倒闭,他为了躲债,便远涉深圳,在深圳某区中心的一个花园里,租了一层楼,雇了几个精英人物秘密工作。哥哥就是那几个精英中的一个。按哥哥的说法,那个老板好像是真的想东山再起,想把以前欠工人的工资还上。我就跟着哥哥住在了那层楼里。那老板也曾亲临慰问,带着我们去吃了两次饭。第一次跟他同来的是他的小老婆(其实是情妇,但他自己跟别人介绍时是说,这是我小老婆。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既然是老婆,就得跟我国的法律挂上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婚姻法规定,我们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作者按)。我问哥哥,你的老板带着小老婆,他的老婆不管吗?哥哥说,他老婆曾经跟他闹过,但是后来,渐渐也停歇了,只要是不当着她的面,她都一概装聋作哑。我说,那他怎么安排他小老婆的?哥哥说,他跟他老婆只生了一个孩子,他想生第二个,但她老婆生不了,他就找了这个女人,说好给她多少钱,帮他再生一个。他给她租了一栋房子,每隔多少天就来看她一次。我说,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很大。哥哥说,那不是问题,问题是钱。那天那老板和她情妇带我们到一家饭店的包间,坐到铺了桌布的整洁奢华的圆桌子旁,那情妇看着我,高兴的对我哥哥说,小申啊,这是你弟弟,是吗?我哥哥说,是的。情妇说,你弟弟很像那个演展昭的何家劲啊。我当时开心极了,我从电视上看过何家劲,他可是一个大帅哥啊。情妇这样说我,岂不是在说我是一个大帅哥吗。顿时,我觉得那情妇也很漂亮,对着他多看了两眼,并且很有分寸的说,是吗,我有那么帅吗?于是,大家就都笑了。第二次吃饭呢,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正宗的老婆。那次他们带我们进的是一家简陋而又腌臜的小饭店。
    第五十七节工作难找
    更新时间2011…12…238:34:16字数:1540
    我哥哥和其他的精英窝在那层楼里,白天黑夜都关门闭户,不见太阳和月亮。哥哥有两个同事。一个是中年男子,我哥哥称他为老封。老封精瘦且精干,负责按福建传真过来的要求打版,裁纸样,月薪三千。另一个是女的,裁布样,月薪两千。哥哥上机,缝样品,月薪一千八。工资在这三人中最低,但跟众多打工仔横向比较,算高的了。
    我进了城市象个盲人,常摸不清东西南北,纯粹一个路盲,出门必坐公交,但车费不低,所以我这个穷鬼为深圳的交通事业贡献了不少钱财。
    相比交通费而言,我在找工作上交的学费更是可观。找工作是个技术活,既然是技术活,就没有生而知之的,既然不是生而知之,就得拜师学技。但我拜的师父没有一个让我感恩戴德的。为什么?因为我的师傅们都是我仇恨的骗子。我每天出门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在路边买一张招聘报纸,招聘报纸上版式紧密的印满各类招聘广告。我按招聘广告上的指示,去公司或工厂面视,结果是处处被骗,而且每处都要丢掉几十块人民的币。
    在给妻子的信上,我说:“深圳是全国人才荟萃的地方,也是各路骗才聚首的地方,五步一个小陷阱,十步一个大陷阱。象样的公司不要我,不是公司的公司我不要,这不是我们这些土包子混的地方。”妻子说:“回来吧,别折磨自己了,身体别搞垮了,我和柔云还依赖着你呢。”
    我神经紧张,晚上睡不好,想明天会是什么样。白天去应聘,昏昏懂懂,话都说不顺溜,很打击自尊心。去招聘会,人山人海,一问一个本科生,硕士生,而且都失业着呢。人家本科生硕士生都找不到工作,我一个不学无术的专科生凭什么能找到工作呢?要是我都能找到工作,那他们岂不是要排着队去跳楼?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菩萨心肠,自己都要饿死了,还为芸芸众生考虑。
    坐了多少车,受了多少骗,失眠了多少个夜,我最终想,只要是谁能用我,给我饭吃或者给我吃饭的钱,我便要去做。一天,我去了一家演艺公司,交了两百多块人民的币,签了合同,那人叫我过两天去考试。两天后我姗姗去到考试现场。他们在我之前轮流上场,先是做自我介绍,然后是朗诵,唱歌。我站在一旁,觉得他们都不咋的。最后轮到我上,我没带朗诵资料(上次,他妈的考官根本没跟我讲还要带这些破玩意,作者按),我便向旁的女生借了书,快步走上前去。我所朗声的内容是简短的,但有对话,是一个票贩子兜售车票,嚷嚷叫的那种。我信心十足,演读了(注意,不是简单的朗读,我想既然是来考演技,我凭什么不选一个有演绎成分的段子呢),表面上是读,但实质上是演,我演得兴致勃勃,好像现场因我而安静不少,最后我还唱了《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很放松,也很投入。项目完成,准备下台之时,导演笑着点头问我:“小伙子,新疆的吧?”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他的欣喜之情,我兴奋的说:“不是。”导演坚定的说道:“你说话很象新疆人,样子也象。留个联系方式。”我便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补充说明道:“哦,这是我哥哥工作地方的电话,录音的,他老板怕人找到,一般不让接,也许联系不上。”“录音的?”导演迷惑,他没听说过这种电话。
    再过两天,我过去,导演火了:“你留个假电话,本来昨天有个镜头要你去试的,电话说,请留言。”我正想开口辩解,导演堵住我的嘴,说:“不用说了,你知道吗?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你刚来就可以上镜,还有台词的,带眼镜的角色,看你挺合适的,联系不上你,让别人顶了。这本来要你赔偿损失的,这次就算了。好好干,会有前途的。你现在表演个小品,我命题。”按要求,我表演了,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从门外进来,喜出望外的那种。
    “还可以,只是有点过。再来个伤心的,听到不幸的消息的那种。”
    哥哥今天接到电话,家里,他女儿,我的侄女蓝云的眼睛有一只被弄破了。她在外婆家生活,跟她舅舅的儿子玩时,那小子将啤酒瓶底扔过来,玻璃尖扎到蓝云眼睛上,伤得厉害,可能要瞎了。
    第五十八节城市中的野孩子
    更新时间2011…12…238:37:45字数:3876
    我正难过。侄女跟我有感情,她两岁那年是我带的,那时我在小学上班,刚师范毕业,小学离家十五分钟,在蓝云外婆的村子上,每天回家住,爸爸妈妈做农活,很忙,我下班后和双休日里都带着蓝云,晚上让她和我睡一床,我逗得她咯咯咯的笑,很开心,很听话,“吃饭,来,张开嘴”,她便把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哭,叔叔跳舞给你看,来,扶着凳子,走,别怕······”
    我表演了,唱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泪流满面,导演默然,被打动了。但我再也没有去过公司,没电话,联系不上,演艺是业余的,当不得饭吃,只是我的爱好,我有这个才能,就如我在师范能自编自演,相声小品,人称幽默大师,有人在毕业留言册上说:“眼镜,我们未来的冯巩,希望你快点成为明星。”有人说:“基辛格式的人物,加油。”但这都不能阻止我陷入困境的脚步。
    后来我去一家广告公司,应聘文案。那广告公司在招聘广告上说要从事这文案工作的人要求是本科生,中文专业,而且要有两年从业经验,并有作品出世。实际上,我一条要求也不符合,我是专科,电脑会计,无任何经验,无作品。但我觉得我喜欢广告,那是有创造性的工作,我也富有创造力。我便找了去,经理不在,我便递了简历请人转交。第二天打电话预约好,又去,见到经理,经理是个女的,她重复了职务上的要求。
    我说:“我可以学,我觉得我在这方面有潜力。”经理说:“对不起,我请的不是学员。”我说:“你可以先试用我,不要工资。”经理说:“我们公司的职员工资很高,过来就有两千多,我们没有时间让你练习。”我坚持:“那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经理说:“那给你一个任务,你回去,写几个方案,如果行,就用你。北方有个鞋厂,某某牌运动鞋,处于进入市场阶段。”
    我接了经理递过来的名片,名片上显示,她和我是老华,同姓。我回来,扒在哥哥的工作台上,刷刷刷,很快完成了几个方案,传真过去。继而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经理说,小伙子,很不错,有点文字功底,也很卖劲,只是一看就知道不专业。废话,我是头次接触,我想。经理说:“你配那么多画面,我要的是广告词,放哪儿都行的,惹眼又好记的,我建议你去新华书店找几本书,看,两个月后再来我这儿。”又是废话,我都快要崩溃了,哪能等那么久,拜拜了。我便潇洒得跟这个广告公司一抱拳,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后来,我辗转到东莞,进了一家灯饰厂。在那里认识一个湖南籍的小伙子,那人个子矮小,但脸上写满桀骜不驯和玩世不恭,很合我的胃口,我们在一天之内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他原来是都市的野孩子中的一员。
    我凭借事实和想象,写下这样有关野孩子的文字,以飨众位。我写道:
    在大都市这个母亲的怀抱,滋生了许多野孩子。他们由母亲的|乳汁哺育长大,然后,被母亲的良心丢弃,流落街头。这些野小子成群结队,从劳动着的市民面前经过,并洋洋得意的点评后者:“瞧,那帮蠢物,被世界管辖的公民。”言外之意十分明显,他们在炫耀他们那个团体的悠闲和自由。如若自由被扩大到无限的时候仍然有效,那么,我们则可以视这群野孩子为幸福的化身。因为自由便是福嘛。他们从城市的每一条街道行走,手插在裤兜里,眼睛东瞟西瞧。虽然如此,遇到一些有关自身团体尊严的问题,他们还是能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态。譬如说,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隐约听到路旁的商人或行人对他们的存在表示一丁点儿轻蔑,即使是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一下,那么,那人便会厄运临头。有个耳尖的野孩子会猛然转头盯着敌人的额角,这时,他的同伙会神奇的停住脚步,毫不费力就能明白一切,一齐用目光压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或行人。后者如果不是一个孱头,那他最好就此服输,低下头走路或赔一脸的贱笑,不管怎样,决不可用生硬或挑衅的目光来回击对方,否则,后果讲无法收拾。因为,只要他稍有不服,那帮野孩子便会像群狼捕食,用几十双利爪和铁器撕碎你的衣物,劈开你的躯体,掏空你的内脏,然后,一股脑儿的扔到马路的中央。他们旁若无人的干完这一切,擦擦手,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这便是野孩子。力量和残忍,麻木和凶猛,简直就是构成他们灵魂的四肢。上苍允许万民沉入梦乡的时候,正是野孩子一天之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们睁着圆圆的眼睛巡视着世人安详的面庞,后者躺在温馨的席梦思上,在神圣而快乐的音乐中睡去。然而,正在此时,野孩子出现在他们的上空。野孩子的出现,大概不外和乎两个目的:偷窃和强jian。人啊,不要因为我一说出者这两个字眼,你们便发抖,或者便以为我在宣扬不健康的思想。不是这回事。我既不会有意追求任何有害的教育,但也不会无视现实的存在。偷窃于强jian是自古就存在的人来行为,只要世界上有“欲望”这样东西存在,偷窃与强jian便不会灭迹。大家知道,感冒病无药可治,所谓的感冒药之于人体,不能称之为“治病”,因为它仅仅只能使人体的免疫力增强而已。如若不慎,时隔不久也会重患。那么,偷窃与强jian便是社会的感冒病。至今为止,尚无一种药可以将这些病毒从社会的躯体内完全清除,更不要说使后者产生永久性的抗体。当然,这种观点,仅仅只以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为时候终点,至于若干年后,也许科学发达到那种程度,使情况有所改变,出现了所谓的“感冒疫苗”,就得大喜一场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偷窃疫苗”和“强jian疫苗”之类的怪玩意儿或许也应时上市了。那么,社会也就可以免遭感冒的侵袭和困扰。我那个朋友,父母都是一介农夫,所以家境不甚宽裕。在他受过中等专业教育之后,他便冲出去,想从世界的囊兜利分得一些钱财来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然而,谁知,在那个天高风黑的夜晚,他猛一个扎头融入经济大潮的浪头之后,便沦为都市的野孩子了。对于都市的野孩子,我们还有一个既霸气又雄性的名称,那就是“土匪”这个词。因为在偷窃和强jian的时候,有些出师不利的野孩子会被逼入死亡的胡同里,我们清楚,面对死亡,脆弱的人类会变得强悍和凶残,以至于在死亡扼住他的咽喉之前而将死亡的双手推到不人道身上。于是,野孩子杀人了。偷窃者和强jian饭顿时升级,一跃而成为杀人凶手。所以,可以这样说,“土匪”一词之于现代文明社会中的他们,简直不能算是一个象样的词语,它仅仅只是从他们的身边一擦而过,而没有和他们建立太跺的关系。修饰物在被修饰物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显得力不从心。因为后者色彩过于鲜明,超过前者足有千万倍之多。野孩子成帮结队,租住在破旧的房子里。这房子出自都市建筑物产生之前的遥远年代,原本是那个年代的乡村民居。后来,随着城市的崛起,高大华美的楼厦将它挤到一角,使它像弃婴一样受人冷落。主人环顾四壁斑驳的纹痕,摇摇头,跨出门槛,然后用一把链锁将大门紧紧锁牢。他乘上汽车,朝市中心的一个地方奔去。那是什么对方呢?是他的新居,被时代的彩笔勾勒、描摹、涂刷的一个幸福温馨的窝巢。所以,旧居自然而然的被闲置了。有一天,这个秘密被野孩子们发现,他们便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房主,表明他们的意图:“租你的房。”如果这个表白中不含任何强制的成分,那也有着过多的自信。房主在心中算了一下上苍给予的好处,便也答应了,并暗自责备自己以前的愚蠢;因为他竟让一个现成的生财之道白白从身边溜走。主意下定了,接下来便是讨价还价了。没费多大口舌,事情办妥了。野孩子交了第一个月的租金之后,便拿了钥匙一窝蜂似的涌进老屋,成了这个人的房客。这是一幢式样古老的民房,面积很大,光线及其不足,空气霉烂。野孩子从集市捡来几块草席,随身带着又脏又臭的被子往地上一铺,便安置好了大家睡觉的地方。厨房里,弄来一台沾满油腻的煤气灶以及其他物件,这些东西全加到一起,虽仍十分寒碜,但也足以制造出一些用以充饥的东西来。野孩子们从改变了流浪这一状况来看,可以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因为他们从此不必再说:“我们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小鸟。”然而,谁曾料想,正是由于这幢旧居,这个城市的犯罪率急剧上升。原先太平的地区出现了窃贼,幽暗偏僻的草地上留下了少年的**和chu女的羞辱,“强jian”这条毒蛇伸出了九个可怕的头。白昼,是某些人的夜晚;暗夜,倒成了他们的活动时间。猫头鹰有这种习性,是因为它生理的原因。人有这种选择,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上夜班的人;二,从事黑暗勾当的人。后者正包括这群野孩子。太阳起床的时候,他们开始休息;他们开始工作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到天上。养精蓄锐的时间,对于这帮人,不是常人的夜晚,而是人人工作的白天。大家在周公家里做客的时候,他们却精力充沛。感觉敏锐,动作快捷,保持肌肉的兴奋和力度,是他们从事黑暗工作所必备的素质。他们挨门挨户的窥探、尝试,从无人的院墙上翻爬、行走,手持铁具,打开门锁,其便当和自然有如房子的主人。进入内室,翻箱倒柜,无所顾忌。大凡他们沾沾自喜的离开,便意味着丰收;反之,则是白忙一场。至于草地上的罪恶,真是惨不忍述。不过,既然画家的职责是描摹自然和提炼灵魂,那么,作家的笔尖也不能因困难重重而停滞不前;只要写作的人本身不抱哗众取宠的心态,对他的所有言辞,缪斯便不会嗤之以鼻。所以,我将用些许笔墨记下上述罪恶的历程。某个风黑天高的深夜,一条幽暗无灯的大道上,有一两个才下班的少女走向她们的住处。一辆带篷四轮汽车从她们的身后开来,并且戛然停下。然后,她们便被堵上嘴架到车篷内。车子风驰电掣,开到郊外的一个荒芜地带,那里杂草丛生,草儿修长浓密,人一站到里面,便被淹没得无影无踪。就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被残暴的侮辱了。黑夜中的荒草地里,善良的人性被巨大的陨石砸碎,人类的自尊被肢解了。欲望煽风点火,烧毁了一个个幸福的载体。一部分人,变成了野兽;同时,野兽蹂躏下的另一部分人儿变成了泪,变成了寒冷与战抖。她们的心结成了冰,封冻万年的冰。
    第五十九节别样的招聘
    更新时间2011…12…2311:21:36字数:1890
    在进东莞那家灯饰厂的时候,我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笔试。
    我在这里详细的写下那天的情形,绝对没有讥讽的意思在里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如果这秘密伤着了你,请原谅。
    在一间大厅里摆着大约二十张长桌,纵向排成三列,留有两条走廊,两旁的靠近墙壁。大厅的两个尽头留有一些必要的空间。一头是搁放餐桶的地盘,约占两行桌子的地方,它的再尽头是伙工制造饭食和分挖菜蔬的场所,用与人胸齐高兼作柜台的矮墙隔离;另一头挨墙立着一排碗架。地板光滑而潮湿,桌面粘腻,厅内的空气霉烂。
    在这样的每张可坐十六甚或更多数量的人的桌边,每天的一定时刻都挤满了疲惫的、饥肠辘辘的劳工。他们来自全国的各个省份,带着自己那个省份的公民应有的傲慢神气和挂一脸的“他妈的”不愉悦表情,进行着每天必须重复三次的消灭食物的计划--后者还不如说,迫不得已嚼着给他们以体力和生命的糟糕的伙食。不过,其中也不乏一些只吞不嚼的饿死鬼形象。哎,太可惜,如果卡夫卡找到的“饥饿的艺术家”是他们中的一个成员,我们的那位令人尊敬的小说家就要丢尽颜面了。
    男劳工,女劳工,中国南方身材矮小、文质彬彬的劳工,北方高大粗犷的劳工,他们互不关心,彼此谨慎,只顾照看着自己碗中的那分饭食,并考虑怎样才能在芸芸众生中最快的把它倒入自己的皮囊里面。
    首先是半生不熟和粘成团的白米饭--如果世界只允许说“黑白”二字而没有灰色之说。
    其次是“纯净素洁淡雅精致”的菜蔬。这些菜如果要说没上档次,那太冤枉它们的制造者了,因为能在淡水里泡出这么一盆好菜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
    当我们的劳工清理掉自己碗中所得的饭菜之后,还可以十分荣幸的抢到一碗别致异常的热汤,只消喝上那么一口,刚才扒拉粗菜劣饭时的梗阻感便一应而消,就像酒精冲刷在脂肪块上而将它一并溶解。每个人的菜都是有限的,然而在饭的量上,在公司的制度里没有给出限制,“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这样一来,便导致出了一个十分令人悲哀的局面。有那么一群北方的大汉和身形硕大丑陋的女巨人,他们人人配置了一套赫力克拉斯(饭桶式的大力神)使用过的餐具,还好,悲哀中的欣慰,便是所谓的餐具充其量不过斯一碗一勺或一双筷子而已。
    在粗俗的进餐队伍中,你仔细观察,如果你不能总结出《丑陋的食者》这样一部书来,那我敢打包票,你至少也会从此不再相信:诸多文明现象应包括人类进餐时的一切外部表现。
    一日上午,上述的那个场所被委派了一个特殊的用场。在这样的一个重视知识的年代,知识的检验成了许多用人单位的必修课题,即使检验的对象有时只是一群临时背熟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和记住( 世纪种马  ./19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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