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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狄青忽然软塌下去的腰身, 陆辞挑了挑眉,一边慢条斯理地从他身上起来, 一边象征性地帮其掸了掸灰,笑着明知故问:“青弟好不经夸,方才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怎一会儿就趴倒在地了?”
狄青却已被公祖搞得这场‘突然袭击’逼得面红耳赤, 哪儿还有回答的余力?
尽管他算是及时将脸埋入了柔软潮湿的嫩草中,但那赤红的耳根, 还是醒目得很。
若放在以往,陆辞怜他脸皮薄, 多半也就点到为止了。
偏偏这一回,陆辞却是铁了心,并不肯轻易放过他。
——明明还在病中,又是在自己眼皮底下, 竟还敢这么不安分,老惦记着练武之事, 着实得给个大些的教训才行。
“怎么不回话了?”
陆辞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角,故意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瞧着就热度惊人的通红耳廓,俯身低声道:“原来你做了亏心事, 还知道心虚呢?”
狄青:“!!!”
陆辞这漫不经心的一碰,却似触发了什么要命的机关一般,让原本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声音轻若蚊蝇的狄青猛然一窜而起。
他一脸惊诧地捂住被陆辞微凉的指尖刚故意捏过的那侧耳朵, 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又像是林中受了惊吓的野兔,半句话都没说,拔腿便开溜了。
他本就是军营中赫赫有名的飞毛腿,这下在莫大‘危机’下,更是爆发出自身的全部潜力,不过眨眼功夫,就由一道残影,到彻底消失在了陆辞和滕宗谅的视线之中。
陆辞:“……”
要是换个性别,那狄青这满脸通红,害羞遁走的姿态,简直活脱脱是位挨了登徒子调戏后,羞窘交加的小娘子。
——也比上回他故意穿着狄青的外裳,捉弄对方时的反应,还要大得多。
他与同样被这意料之外的事态发展、所惊得目瞪口呆的滕宗谅一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的神色。
陆辞忽视掉指尖方才感触到的、那抹令他颇为微妙的惊人热度,无奈地将手一摊,先来了个自证清白:“你可看得清清楚楚,我方才只是用再小不过的力气,稍微碰了碰他耳廓罢了。”
要换在平时,滕宗谅当然是不介意给他做这个证人的。可观刚刚狄青的反应,着实是离奇的并茂地煽风点火:“偏偏叫辞弟稍碰了碰耳廓,就羞得跟跑了魂似——嗷嗷嗷!”
陆辞实在听不下去了,径直大力拧住滕宗谅的耳廓,这下才成功打断了对方话头,转为惨叫阵阵。
……这反应才对啊。
等叫满嘴胡言乱语的滕宗谅安静下来,陆辞才无可奈何地看向满是好奇的朱说,自己也半信半疑地解释道:“许是青弟耳朵尤为敏感,轻易碰不得,才有那厉害反应吧。”
朱说略微回想了下刚仓促擦肩而过时,瞥见的狄青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勉强表示了同意:“我亦如此认为。”
经狄青闹这么一场,陆辞反被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就忘了要寻人算这笔病中胡来的账了。
狄青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安常理出牌的举动,令他‘逃过一劫’。
他匆匆忙忙地冲入卧房之后,便第一时间屏退下人,好独自呆在房中,接着就用那床厚重的被褥,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等他被厚厚的被褥包着,胡乱蠕动一阵,发觉始终压抑不下去那股冲动后,只得强忍着羞耻,从被子里钻出,走到木柜跟前,取了一条干净的巾子出来,胡乱铺在床上。
这次重新上榻,因唯恐公祖随时都会带人进来,他再不敢浪费时间了,火急火燎地处理了身上经刚才那一捏后、就变得熊熊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的窘态。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那难以启齿的异状终于得到纾解,而门外还静悄悄的,他才稍微舒出一口气来。
等他略微放松一些,才察觉身上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
狄青一边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巾子丢入火盆,进行毁尸灭迹,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刚跑得够快,未让身上的异样被公祖瞧出。
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足以让他无地自容了:他今日练武时所着的装束,可是偏轻薄束身、利于行动的款式,这也便意味着,一星半点的……都能叫公祖看个清楚。
情窦初开的狄青,放任心里那‘想接近公祖’和‘不敢接近公祖’的两股念头温和的赵祯在推拒几次后,也就无奈地同意了。
万幸的是,他年岁虽轻,可算上太子监国时期,亲政已有近五年之久,加上后宫空虚,既无太后压着,也无皇后妃嫔,他手中权柄,已称得上十分稳固。
且他一贯对几位宰辅很是尊敬,朝中大小势力虽有暗潮涌动,但大体上还是一派和谐,于是他同意娶后选妃后,具体人选为谁,便是由他亲手择出,而不必受任何人摆布了。
既应承了臣子们,赵祯还是极讲信誉的,并无继续敷衍拖延之意,而是很快挑了奏章最少的一日,让人呈上了宫中画师事前备好的那堆贵女画像。
只是拿到手中之后,赵祯想也不想地将上下倒了个个儿,落在最底下的画像,便一下变成最顶上的了。
他犹记得小夫子曾戏说,不论拿到什么,放在最上头的,内容不一定最出色,但背后所代表的人脉,却绝对是最强劲的。
他也清楚,尽管朝臣们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明显露出意图,但真正想做点什么、对他进行潜移默化的话,并没有多难。
内侍们看得瞠目结舌,又即刻领悟到官家如此的用意,登时都不敢做声。
赵祯并未在意内侍们噤若寒蝉之态,悠悠然地翻看起画像来。
只是翻外头遍,是一张都没有留下——相貌都入得眼,但远不至惊艳的地步。
赵祯有些发愁,面上却不显,只有默默修正了心里的标准,再翻一次。
这次仍是一张都未能幸存——他体恤民生疾苦,素喜简朴,但这画像张张画得珠光宝气,那些一瞧便价格不菲的绫罗绸缎,更是让他牙根发酸。
怎都这般奢靡?
赵祯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是相貌好,气质正,就似小夫子那般,不论是朱色官服,还是素色长袍,都能穿得潇洒好看,何必贪图这些浮图华贵呢?,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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