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情》第七章 摘果子

    顾父卖猪肉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十字街头大市场顾家祖传店面，本来这个店面是租给别人卖瓷器的，但后来那家人发迹不做了空了下来。顾伯父本来打算要租给别人的，谁知自家不靠谱的弟弟居然杀起猪了，得，干脆不用租了，直接给他就行了。一个是庵堂巷头的小市场，主要买家是庵堂社的人，这地点也是只有早上阿遇才去卖。顾母一般会在店里卖，只有猪肉比较少的时候她才会在早上进山去捆柴火和找些草药。平时家里的柴火都是买的，还是人手不够啊！
    顾瑞坐在店里的木凳上，晃着脚，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正是妇人买菜准备晚餐的时间，劳作一天，大家就等着这个时间点把商品交易出去，所以十字街头摆满了各种各样小摊子。猪肉属于早消品，一般人家会在早上最新鲜的时候去买，到了下午剩下都是些猪头骨、脊肉这些不值钱的。但是还是有许多人来买，毕竟农村地区穷人多不胜数。
    “杀猪秀才，今天做泥还不来一段？”顾瑞被一声大喝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见正是摆在自家店面左边的驼背、满脸皱纹、声音依旧洪亮的“菜老”。
    杀猪秀才是平时所城的人对顾父的别称，在所城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称呼，比如：白眼咳……不是火影忍者里的宁次或雏田，只是这人眼白多，所以叫白眼，老牛、美女、鸡仔、鼎老、跛脚等等。有些根据这人的职业、外貌、勤劳程度等来起，有些则是反语，这个你懂，顾瑞也有，小猪妹嘛。
    所城人有一个有趣的属性，就是男人特别喜欢拉大炮（吹牛），那功力，一个炮比导弹威力都强。顾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那不是导弹，是UFO啊，射程到达外太空啊！最让人扶额的是，他不仅会编故事，还是不带重样那种。这彻底揭露当年顾父四书五经封面下都是小话本啊。
    这不“当年我去潮州的时候，路过湘江的鳄鱼亭，那天天高气爽、晴空万里，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路上行人欲不绝啊，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然而在这时，一只鳄鱼从水面窜起，人群尖叫，混乱不堪啊，我那时……”
    “跑得比谁都快！”顾瑞在心里默默接上，转头，泪崩啊，Dad，潮州那不是湘江啊，不能因为韩愈的侄子叫韩湘，就把韩江改成湘江啊，韩愈会生气的。湘江是长江支流啊，怎么从中原地区跑到东南地区来的，您这么给长江改道，康熙帝知道吗？况且潮州只有个祭鳄亭没有鳄鱼亭啊，而且鳄鱼在唐代就被韩愈灭完了，您看见的那只是穿越的吧？由此可见您地理和历史是跟安培学的吧？这么会篡改！再者您能不能不要乱用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啊，人家写的是山间OK？
    可是看那些人听着是如痴如醉啊，顾瑞觉得头上一阵天雷滚滚啊，甚至有时还劈下一道，把顾瑞电得那个里焦外嫩啊！顾瑞木然跳下木凳，走到在收拾下午拿出来的刀具的阿遇身旁，扯了扯他的衣摆。
    阿遇转头，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快好了，自己的小未婚妻从小是由顾爷爷亲自教导的，又聪慧爱学，诗词历史简直可以吊打顾父这个半桶水的。所以每次顾父一开炮，她就一脸无语又不能拆自己父亲的台只能走人。
    “阿遇，我们去田里摘萝卜做萝卜丸吧。”顾瑞不想再听见顾父那毁三观的故事，转移注意力，想起这个时候田里种的预备过年蒸菜头果的萝卜应该成熟了才对。呀，萝卜捣碎加面粉、少许胡椒粉、少许磨碎的盐，搅拌均匀，把油烧热，再用手掐出一颗颗菜头丸放下去炸，哇，不行了，口水泛滥了。
    阿遇无奈地伸手指了指顾瑞的嘴巴，眼睛里都是不赞同。顾瑞撅嘴，她差点忘了自己最近上火嘴巴都冒泡了，连中午自己想吃卤肉都被阿遇换成鱼肉，菜头丸那么热气，阿遇肯让自己吃才怪呢？
    阿遇看见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的小未婚妻，眸光闪闪，笑意点点，他很喜欢她因对他的在意而即使自己再不愿意也不愿反驳自己的模样，很可爱，很暖心。
    阿遇在一旁的水盆洗干净手擦干水，拿起旁边的包布放在怀里，现在人多，阿瑞又10岁了，抱着她对她名声不好，牵起阿遇的手，带她往南门走。因为顾瑞腿短，阿遇怕她跌倒，所以走得比较慢。顾瑞歪头，头上阿遇亲手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声音，比铃铛更悦人的女孩声侵入阿遇的耳朵、入了他的心。
    “阿遇，我们去哪呀？”南门街没什么要事呀！
    阿遇轻轻在她的小掌心上写了个果字，顾瑞顾不得掌心和心里的痒意，眼睛放光，南门城外除了有菜园，还有一大片果林。这些果林大部分是所城的地主和千户副千户的，顾家当然也有，而且面积还不小，她记得里面种了荔枝、龙眼、芒果、桃子、青梅、还有……现在应该成熟了的柿子。
    “阿遇阿遇，我们是不是去摘柿子啊？”顾瑞虽是疑问句，但语气满满肯定和兴奋。
    阿遇点点头，本来清冷的眼神望向顾瑞的时候揉进了一抹暖意，他心头好笑，每次遇见吃的，她就能干劲满满、活力四射。真是个傻姑凉！
    所城处于亚热带地区，气候温暖，冬天最冷也就在1度左右，然而现在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冬天有时异常寒冷，甚至还飘起了细细的雪花。顾瑞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生活在南方，唯一一次亲眼见雪也是2016年1月的时候广州下起了多年不遇的小雪。
    如今的城外，落叶纷飞，秋天来不及甩掉的烦恼在簌簌寒风中尽数飞走，许多果树光秃秃的，似在等待开春换上新衣。
    其中最引起顾瑞的注意的还是那一颗颗挂满橙黄色柿子招展的高树，顾瑞一下放开阿遇的手，一下窜到树下，两眼皮卡皮卡，头以最大角度仰望向她散发迷人芳香的柿子。话说顾瑞不愧是属狗的，就柿子这种几乎只有贴近才能闻到果香味的，顾瑞在几米垂直距离就能闻到，厉害了我的瑞。
    顾瑞想伸手，但垂眸看看自己的三头身，在仰头望望柿子，飙泪，她这是要至少五个叠起来才能够得到啊。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外援，可怜兮兮的，“阿遇～”
    阿遇神色不变，其实因为阿遇脸的问题，一旦有什么表情，他脸上的伤疤就会显得特别明显。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会吓到人，一年到头，除了关乎到顾瑞的事，他脸上几乎没有换过表情，难道这就是他和孟大夫特别熟悉的原因？
    阿遇直接抓住一枝干，脚借力于树干，一下子就上去。顾瑞眼睛直发光，崇拜啊，这技术，媲美轻功了吧。
    “阿遇阿遇，那那那，那个最红了，还有那那……”树下的顾瑞比摘柿子的阿遇都忙，头仰着，小胖手不停指来化去的，小脚还不停蹦跳，那感觉有点像在玩炫舞，只是滑稽版本的。
    阿遇眉心跳跳，无奈，这孩子，看了她一眼，让她小心点，这地方到处枯枝，别被绊倒了。
    “嘿嘿～”顾瑞似乎也觉得自己太没形象了，消停下来，但眼神不离阿遇……兜里的柿子。
    阿遇跳下树，顾瑞赶紧跑过来，直直地盯着，阿遇摇头，现在这些柿子都没洗不能吃。冬天虽然昆虫少了，但是尘土多了，特别是柿子，表皮特别容易积尘，还有昆虫粉，光擦擦，那是再刷上一层灰啊，或是把灰尘和昆虫粉涂抹均匀！
    所以电视里一摘果子就在衣服一抹就往嘴里塞，难道就不怕那些果子刚喷农药吗或是刚浇了尿粪吗？还是灰尘和昆虫粉味道与番茄酱一样美好啊？
    阿遇把事先准备的包布拿出来，将柿子包好，再摸摸顾瑞的头，顾瑞主动抓起头上的大手，眉眼弯弯，“阿遇，我们快回家吧。”
    阿遇站起来，粗糙带茧又修长的大手牵起顾瑞软软的小手，此时夕阳西下，落霞铺满天穹，尽管已经黄昏，但却不影响它的美丽又绚烂，不影响它为行人洒上暖暖的光芒。农村的夕阳，预示着一天的忙碌到头了，农民们可以回家了，回家会有家人为自己准备热热的饭菜，还有那不美丽却温暖的笑脸。这是他们心灵的慰藉，是他们疲惫的港湾，是他们继续前行的动力。
    顾瑞边走边和从田里回来的叔叔伯伯们打招呼，因为顾瑞人生得可爱又没架子，城里的人大多数很喜欢她，对阿遇也很友善。
    夜幕降临，所城除了四城墙上头的炮楼点着火，各条街一片黑暗，偶尔只从人家的窗户透出一点光亮。
    农村晚上人们很早歇息，特别是在古代还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条件下就更早了。然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黑夜却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北门巷，一间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内，偶尔虚弱的咳嗽声淹没在呼呼的风声中，只见里面点这一支快要熄灭的油灯，一个年不过40却华发满头的妇人坐在油灯旁缝着手里的东西。旁边坐着一个脸色发青，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在微光下显得毫无生气的13岁左右姑娘。
    “咳，娘，咳咳，很晚了，咳，睡吧。”姑娘虚弱得连说句话都好像费劲了力气。
    “阿香，怎么样？”妇人看见姑娘直喘气，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倒碗水给她。
    阿香喝了一口，心头的灼痛虽不减，但未免母亲担心，强打精神摇了摇头。
    “我扶你先去睡吧，我今晚做完这草鞋再睡。”妇人正是林秀才母亲。
    正在林母要把阿香搀到屋里唯一一张木床的时候，门被推开，冷风灌入，将本就不稳的阿香冻得直发抖。
    一身披黑色棉斗篷、手拿灯笼的人出现门口。借助微弱的烛光，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柳眉美目、腮粉唇红、如花似玉，正是林母儿媳。她款款进来，本如水美目生生被她眼里的嫌弃和刻薄破坏，让人不禁脊背阵阵发凉。
    “你来做什么？”反正已经撕破脸皮，林母也不客气。
    “呦，婆婆这话说的，儿媳当然是来看看您和小姑了。”林氏也不介意林母话里的不欢迎，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个老不死没用的。
    “阿钟（林秀才）来年就要去省城参加乡试了，婆婆也希望阿钟路途能顺顺利利吧！”林氏皱眉，有些忍受不了屋里的怪味，也不与老太婆多话，直接说出目的。
    “你想说什么？”提起儿子，林母还是很在意的。
    林氏很满意林母的紧张，眉眼似柔和一分，温和道：“去省城路途遥远，母亲是不是应该为阿钟尽一分力呢？”
    林母转头，浑浊的眼睛寒意深深，声音拔高，“家里的东西不是都在你那了吗？”
    “都在我这，婆婆这话说的，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啊。”林氏眼睛微眯，不悦道。死老太婆以为她不知道吗？
    “你还敢说良心，你有这物件吗？”林母啐了她一口，这无心无肝的恶毒女人还敢说良心，她就不怕走夜路碰到鬼被拔舌吗？
    “你……”林氏本打算教训这嘴臭的老太婆的，但想想快过年了，林韧钟快回来，要是这老婆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算了，还有时间，慢慢来吧。
    “婆婆好好想想吧，阿钟才是你唯一儿子不是。”林氏厌恶的目光扫过旁边瑟瑟发抖的林香，一赔钱货，挡道。
    被林氏目光吓到的阿香瑟缩到林母背后，林母赶紧护住她，挡去了林氏的目光。林氏也愿再与老太婆多说，直接转身走出。
    林母身体晃颤一下，抬手遮眼，眼睛发涩得睁不开，这么多年，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
    “娘～”
    林母放下手，吸吸鼻子，干裂的嘴巴扯起，却发现已冻得一动血珠子直冒。她低头不让女儿看见，话音颤颤，“娘扶你去休息，没事的。”
    生做女儿身，命运不由己，喜做新娘时，丈夫却永离，耗尽心与血，换得儿有成，以为终福来，却遭恶媳嫌，自己已无谓，只是怜女儿。林母觉得她上辈子也许造了太多孽，今生才遭报应，然女儿是无辜的，“佛祖啊，信徒愿永生还债，只求您大慈大悲保佑阿香脱离病痛，平安一生。”林母在阿香睡着后，跪在屋里的观音像前，不断为女儿祈祷。
    顾宅
    “世上只有阿遇好，有遇的孩子像个宝，投进阿遇的怀抱，幸福得不得了……”顾瑞边唱着改版的儿歌边扑进阿遇的怀里，在他身上滚来滚去的。
    晚饭过后，阿遇拿出一套蓝色绣粉桃的新衣裙给顾瑞。几天前，阿遇从仓库拿了一块蓝色布出来，那时因为自己精神恍惚也没多注意，没想到他是去给自己做衣服了。虽然绣的是粉色桃花，但真的很好看，顾瑞杏眸微愣，心湖风起，微波荡漾。
    之后，开心得扑过去了。阿遇抱着她的小腰，防止她不小心就掉地上了，目光柔柔地看向她，心里也很满足。也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死寂的心再次体会世间的各种滋味。
    阿瑞抬起红红的笑脸，“阿遇，你真好。”
    阿遇抬手摸摸她的小脸，回应她。顾瑞蹭蹭他的大手，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很舒服，她别无所求，只求家人一生平安，能陪阿遇一生。
    阿遇怀里很温暖，很安心，顾瑞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阿遇看着睡得眉心舒展、一脸满足的阿瑞，嘴角轻扬，即使是这张完全毁了的脸也让这抹心醉的笑意映衬得柔和万分。他将唇靠近顾瑞额头，轻贴，微动。
    清晨，生物钟一到，顾瑞打着哈欠爬出暖暖的被窝，正巧阿遇拿着热水进来。阿遇将热水倒进脸盆，走到床边，拿起小凳上的衣服，帮还没睡醒的顾瑞套上，免得着凉了。顾瑞也习惯性往他怀里蹭蹭，继续开机中。直到毛巾覆在脸上，顾瑞才完全清醒。
    “阿遇，早啊！”顾瑞抬头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心里感叹原主真是太厉害了，每天起得比她当年高中时还早啊。要是以前的自己绝对醒不来啊，奈何原主的习惯自己也完全继承了。
    阿遇点点头，跟顾瑞道早安。然后把她抱到梳妆台前，帮她把秀发梳起，用顾伯母送的丝带扎成两个小包子，娇俏又可爱。
    顾瑞满眼赞叹啊，她自己是个打扮废，就会扎个马尾，其他发型一律不会。阿遇真是上得了高树，下得了厨房，穿衣、扎发、缝纫无所不通啊。这才是宇宙第一男友啊！嘿嘿，现在是她的了，开心～
    因为天还黑，阿遇担心顾瑞绊倒，就抱着她出了房间去了厨房。此时，厨房灯已亮起，走进，还能听见柴火“噼啪”的声音。
    “伯母，早。”顾瑞看见自家伯母正在灶台忙活，轻声打招呼。
    顾伯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笑，“阿遇阿瑞，早，今天起，小爹爹不用去私塾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没事到巷头帮帮忙。”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众神上天的日子，大家也都放节假了，新年快到了呢。
    “好，先来厨房坐坐，比较暖和，阿遇阿瑞，有没有多穿些呢？”
    “嗯，穿得很暖。”
    “乖。”
    吃完饭，顾父去约定人家杀猪了，顾母和阿遇、顾瑞一起去店里收拾东西准备卖肉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大地，融化了早上结在叶子上的霜花，亮晶晶，耀眼至极。可惜现在的顾瑞没心思去看，此时正值买肉高峰期，顾瑞踩在凳上帮忙收钱。古代追求的是吃饱，这时的猪肉还是比较值钱的，一斤30文，肉最值钱，不像现代，人的生活好了，对吃的要求上升，猪骨、猪心反而比猪肉还贵。
    “呀，终于卖完了呢，今天是众神上天，大家买的都比较多呢，尤其地主家的。”阿瑞甩甩有些酸的手，总结今天的行情。
    “小猪妹，你和你家小相公还不收摊吗？”对面同样卖猪肉的唐大伯帮收拾东西边询问。
    “要了呀，唐大伯，生意很好呀。”
    “你更好哈。”唐大伯笑呵呵的，虽然同行之间存在竞争，但大家相处还是比较友好的。何况顾父虽技术好，但他一天最多两只猪，没有雇人垄断市场，所以大家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意见。
    而且顾家算是所城的定海神针，守护所城这么多年，威信极高，除了个别脑子不好使的地主，连驻军都很给顾家的面子。毕竟，朝代换了，军旗换了，顾家还好好的，可见顾家在所城扎的根有多深。这其中当也是顾家从没反抗过清廷，满人也有意让顾家为他们守护这沿海地区。
    从清朝几次闭关锁国政策也可见清廷对沿海地区的不放心，特别所城接壤福建又临近海边，是非常重要的交通要塞，一不小心反清势力可能利用其位置勾结海外势力。
    然这里又是十分落后的地方，让本就少的满人过来，谁愿意啊。所以收服顾家为他们所用是最好不过的了。至于顾家会不会勾结反清势力，呵呵，别开国际玩笑了，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好伐。勾结了，就这地方的人他们能让你做高位吗？以为人人都是韦小宝啊！反正都在最基层，何不跟个没性命危险的。
    至于惹怒反清势力，不是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你敢来一个，顾家就能给你逮中一个，两个，刚好，配一对，一起吧！咳，不是，总之顾家在所城几百年的经营不是开玩笑的。几乎顾伯父想知道某地主一晚几次，时间长短都是soeasy的好吧。当然顾伯父也不可能那么重口味，估计他对那地主小妾给他戴了几顶环保帽比较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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