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妆》277 撕掉赌约

    这时,太史语亲自来给她们端茶倒水了,显得温柔细心、默默无言,管蘅却忽然忘了流泪的事,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太史语,脸色有点发青,像吞了一只苍蝇。
    柳妆看看太史语,又看看管蘅,努力地憋住笑意。因为她早就听管蘅抱怨过,知道太史语在柳家人面前和在管蘅面前完全是两种模样,对比起来就像牛奶和朝天椒!太史语在柳家人面前温顺得像牛奶,在管蘅面前却像辣椒一样泼辣,辣得管蘅天天想哭。
    柳仪和柳霏连忙笑眯眯地牵住太史语的手,招呼她坐下,让她不要辛苦。
    此时她们正坐在柳霏的闺房里,太史语这样放低姿态、态度殷勤地做事,确实让柳家人对她很有好感。
    身为前朝的公主,太史语属于明白人,知道自己虽然有十舅舅李星白护着,但是如果她在别人面前稍稍态度冷淡一点,别人十之八九就会用前朝余孽来指责她、嫌弃她,如果她态度殷勤一点,前面那十之八九的比例至少就能减少一半。她此时并不觉得委屈,因为她觉得为柳观云牺牲一点是值得的,她要努力地融入柳家,毕竟柳家是她的未来婆家。
    太史语坐在柳仪和柳霏中间,羡慕地打量柳霏的嫁衣,赞叹道:“布料红得像会发光一样,是日出的颜色,真好看。”
    柳霏开心地道:“小语,让五姐姐也送几匹这样的布给你做嫁衣吧!外面是买不到的!五姐姐却有很多!”
    柳妆立马答应,笑道:“行呀!”
    太史语低下头,脸红了,但在害羞之中又流露着欢喜的笑意,眼神中还有期待的光。毕竟,有哪个女子不期待最美的嫁衣呢?
    一直聊到日落的时候,柳妆才回皇宫。
    彩虹儿正和铁蓝蓝一起逗小乌龟玩,铁母坐在一旁,一边喂彩虹儿吃葡萄,一边用喜爱却又有点难受的眼神看着彩虹儿的小脸,不可避免地会看见彩虹儿的右边耳朵,铁母内心难受的根源就在这里。
    柳妆特意不让丫鬟通报,不想打扰眼前这温馨的画面。
    彩虹儿最先发现柳妆回来了,扭过头,笑容绽放,大声喊:“娘亲!”
    “二嫂!”铁蓝蓝像在和彩虹儿比赛一般,比谁嗓门更大、笑容更灿烂。
    铁母也对柳妆露出笑容,和蔼地道:“妆儿,关于六姑娘出嫁的事宜,柳家都准备好了吗?”
    柳妆走到铁母身边坐下,温和地回道:“娘,那些事都是二姐姐和六妹妹在操心,在大事上都准备好了,还有些小麻烦正在完善,反正就是在追求更好。”
    铁母点点头,表示理解。
    彩虹儿受伤的事并没有让柳妆和铁母这一对婆媳反目成仇、互生嫌隙,主要就是因为彩虹儿是在铁烧云身边受伤的。铁父和铁母出于对彩虹儿的关心和疼爱,把当时的情况都调查得仔仔细细,她心中越是清楚、明白,就越是无法迁怒柳妆,虽然刚开始得知彩虹儿受伤的消息时,她对柳妆是有些迁怒的,但是后来就没了。
    铁母和柳妆的感受差不多,都不知道要迁怒谁。难道把天上的鹰都派人杀光吗?一想起这事,铁母的心中就翻涌着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她甚至生出了和柳妆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她们都把彩虹儿视若珍宝。
    铁母叹一声气,顺手把刚剥好的、原本是为彩虹儿准备的葡萄递向柳妆。柳妆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铁母的好意,笑眯眯地吃了葡萄,赞道:“真甜。”
    铁母微笑道:“这是贡品。彩虹儿也很喜欢,如果你们留在宫里,这几个月天天都吃得到。”
    因为铁烧云事先告诉过铁母,他们喝完喜酒之后就回鱼香县去,所以铁母的心情又惆怅了,千方百计地挽留柳妆和彩虹儿。
    柳妆没有立马接话,她莞尔一笑,吩咐丫鬟端水来给她洗手,然后她亲手为铁母、铁蓝蓝和彩虹儿剥葡萄。
    因为这是柳妆亲手剥的葡萄,所以铁蓝蓝吃得很开心。天知道,在分开的前段时间里,她有多么想念二嫂,恨不得直接追到鱼香县去,可惜铁母不同意她出远门。
    彩虹儿却并未因此而对葡萄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在柳妆的照顾中吃吃喝喝。这就像每天都生活在晴天的人对阳光失去了渴望一样,因为得到的太多,就忘了要珍惜。
    于是,彩虹儿专心致志地玩小乌龟,用短短的、胖胖的、粉嫩的手指直接点击乌龟壳,催促乌龟快点爬。
    乌龟的旁边还有一条白色的蚕,蚕正在桑叶的引诱下往前爬动,于是这就变相地成了小乌龟和蚕在赛跑。
    柳妆看得忍俊不禁,但又有点不赞同,因为她还看见了桌上有一张纸,纸上面写着:赌注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赢家指派输家做任何事,输家都要服从。彩虹儿押小乌龟赢,铁蓝蓝押蚕赢,无论男女,无论大小,双方都愿赌服输,谁耍赖,谁就是小狗。
    还把赌注写成了书面形式,这也太正式了!
    就是因为有赌注,所以柳妆不赞同。她认为有赌注的赌和随便玩玩的赌不一样,赌注的存在会使人更加在意输赢的问题,导致人的心里因为赌而生气、添堵、不甘心……总之,会生出许多负面情绪来。
    柳妆作为彩虹儿的亲娘,当然不希望彩虹儿走上一条爱赌,而且还因为赌注而较真的道路,于是她又洗手、擦干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那张纸,当着彩虹儿和铁蓝蓝的面给撕了,撕得慢慢的,像玩似的。
    “娘亲,不能撕!那个是有用的!”彩虹儿当即震惊了,立马伸手去阻止,柳妆对彩虹儿莞尔一笑,然后继续撕。彩虹儿用大大的眼盯着柳妆的手看,震惊慢慢地变为疑惑,小眉头皱起,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会这样做,这不就是在耍赖吗?耍赖的人是小狗呀!怎么能耍赖呢?
    铁蓝蓝依然笑眯眯的,对柳妆撕毁赌约的事并不在意,因为她写那张赌约本来就是为了逗彩虹儿玩的。彩虹儿把赌约当真了,她却没有当真。
    柳妆把纸撕得很碎很碎,像白色的花瓣一样铺在她面前的桌上。她又让丫鬟拿一个空盆子来,放在桌旁,然后她对着纸屑吹气,把纸屑吹进盆子里。她吹了一下之后,就对彩虹儿发出鼓励的含笑目光。
    彩虹儿噗呲一乐,立马也学着柳妆的样子照做,鼓起腮帮子,大大地吹气,把纸屑吹进盆子里。“嘻嘻!”
    显然,小家伙觉得这样很好玩。铁蓝蓝也来凑趣,不过,她是轻轻地吹,表情很享受,因为她享受的是一家人一起玩耍的快乐。特别是跟彩虹儿和柳妆一起玩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无忧无虑,轻松得像微风中的白云。
    “呼呼!”彩虹儿成了吹纸三人团中出力最大的那个,吹得最欢。
    终于吹跑了最后一片纸屑,桌上恢复了干净、整洁,柳妆抬起手,摸摸彩虹儿的头顶,愉悦地道:“赌约被撕碎,又吹跑了,随风而散!以后彩虹儿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不要赌约这种束缚。娘亲觉得赌约很讨厌,彩虹儿觉得呢?”
    彩虹儿刚才玩得开心极了,这时毫不犹豫地点头,笑容灿烂。
    “有了赌约,就像在脖子上套一根绳子,打赌的人被绳子拉扯着跑,是不是很像呢?”柳妆慢慢地说着,眼神含笑,目不转睛地和彩虹儿对视。
    “嗯!像!”彩虹儿声音响亮,热情地附和柳妆,就像在为柳妆加油一样。其实,关于小家伙是否真的听懂了,柳妆并没有把握,不过,小家伙目前的态度是很让她满意和开心的。
    教导彩虹儿之后,柳妆又抱歉地对铁蓝蓝眨一眨眼,表情流露出请求原谅的意思,毕竟她认得铁蓝蓝的字迹,知道那张赌约是铁蓝蓝写的。她刚才对付的是那一纸赌约,绝没有看铁蓝蓝不顺眼的意思。
    姑嫂俩心有灵犀一般,配合默契,铁蓝蓝也默默地对柳妆眨一眨眼,笑眯眯的,用眼神在回应:“我一点也不介意!二嫂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气鬼!”
    用眼神交流得愉快,两人相视一笑。
    铁母把刚才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没有插手干涉,但是微笑、和煦的神情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彩虹儿夹在柳妆和铁蓝蓝的中间,仰着头,愣愣地看看娘亲,又看看姑姑,看不懂那两人用眼神在交流什么,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傻乎乎地互相看着,还一起笑,为什么不说话呢?说话一点也不累呀!
    正当这几人都走神的时候,小乌龟和蚕的比赛依然在进行着。小乌龟失去了彩虹儿的催促,仿佛就失去了往前爬的动力,还把头缩进了壳里,直接在赛道的中途一动不动了,像是累得打瞌睡了。
    蚕比半路打瞌睡的小乌龟更荒唐,因为它掉转头,不冲着终点,反而冲着起点爬去。不是蚕晕了头,它清醒着呢,它的目的至始至终只是那鲜绿的桑叶而已嘛!刚才铁蓝蓝为了更愉快地吹纸屑,就随手把桑叶扔到了不碍事的地方,这就成了比赛中的蚕跑错比赛方向的原因。
    等柳妆和铁蓝蓝的眼神交流活动结束之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向桌面上的小乌龟和蚕,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一场比赛上。
    “娘亲,是小乌龟赢了,对吧?姑姑的蚕在小乌龟的屁股后面,姑姑输了!”彩虹儿高兴得把两只手掌合到了一起,笑意洋溢到了小脸的每一个角落。
    铁蓝蓝的蚕岂止是在比赛中输了?而且它还把桑叶啃完了一大半,这真是虽然输了比赛,但并不输面子,因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嘛!它吃得开心就行!
    铁蓝蓝显然和蚕的心情不一样,她表情失望,道:“蚕本来可以赢的。这小乌龟陪了我好几年,我对它最了解了!它有多懒,我还不知道吗?我早就猜到它会半路偷懒、装死,但没想到最后还是失算了。”
    彩虹儿举起小手,笑嘻嘻地刮一下铁蓝蓝的鼻子,道:“姑姑愿赌服输!不能耍赖!耍赖是小狗!”
    “来来来!愿赌服输!”铁蓝蓝捞起衣袖子,爽快地说着,像是准备大干一场。
    彩虹儿的眼里闪动着调皮和狡黠的光,搓着两只小手,笑道:“姑姑先学呱呱叫。”
    “呱呱!呱呱?呱呱呱……”铁蓝蓝已经主动把面子丢到爪洼国去了,不仅学青蛙叫,而且还叫得花样百出,保证语气不重样。
    彩虹儿被逗乐了,哈哈地笑,就连围观的铁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连忙用手绢掩住嘴,丫鬟们也全都笑容满面。
    彩虹儿一听到“呱呱”声,就想起了他曾经的玩伴呱呱,他非常喜欢呱呱,所以怎么听都听不腻,一直不喊停,也不换要求。
    “唔!累了!叫不动了!”铁蓝蓝败下阵来,趴桌上了。“彩虹儿还想让姑姑做什么?换一种不用出声的,行不行啊?”
    彩虹儿拍拍小手,非常期待地道:“姑姑学呱呱跳!”
    彩虹儿真心觉得姑姑学呱呱叫学得非常好,非常像,所以他决定往更深层次挖掘姑姑这方面的潜能。
    铁蓝蓝不敢置信地对着彩虹儿眨一眨眼,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就皱起了鼻子,让她这个超级懒人去学青蛙跳,这是要让她脱胎换骨吗?她想哭了,转头看向柳妆,发出求救的眼神信号。
    “噗呲!噗!”铁母又忍不住笑喷了,成了屋中笑得最欢乐的一个。
    柳妆朝铁蓝蓝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同时,正憋着笑意,其实她也很期待铁蓝蓝的青蛙跳,在铁蓝蓝的人生中,这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堪称铁树开花!柳妆不是不愿意为铁蓝蓝解围,而是真的舍不得错过这种奇迹啊!
    “姑姑,快点跳!一个时辰很短的,如果拖拖拉拉,时间很快就偷偷溜走了!”彩虹儿嘟起嘴,不乐意地催促。
    铁母顿时在彩虹儿的话中发现了值得她喜悦的闪光点,搂住彩虹儿的肩膀,笑道:“彩虹儿,你怎么知道时间是偷偷溜走的呀?”
    彩虹儿懵懂地眨眼,答不出来。因为他平时有很多话都是跟大人们学的,有时候甚至是像背诵一样复述原句,他很可能对那些话的意思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甚至还有可能产生误解、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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