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妆》271 冷酷的惩罚

    弹指一瞬间,柳妆飞快地前倾,赶在彩虹儿下手之前,亲在他的嘴角,停住不动了。
    彩虹儿整个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暂停了一下,紧接着,举起来的小手变软了,轻轻地落在柳妆的耳朵上,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捏一捏柳妆的耳朵。虽然眼泪还挂在小脸上,但是小家伙的情绪已经不暴躁了,变得像沾了水的羽毛一样服服帖帖的。
    过了一会儿,柳妆不亲他了,大脸和小胖脸拉开距离,道:“头疼。”
    一听说娘亲头疼,彩虹儿立马双手并用地帮柳妆揉太阳穴。
    “不是这里痛,揉错地方了。你刚才打了哪里,你还记得吗?”柳妆柔声询问,尽量让自己表现出耐心。她不介意在彩虹儿面前示弱,但是现在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彩虹儿咬住嘴唇,神情黯然,情绪低落,考虑了片刻,然后把小手准确地放到柳妆头顶偏左的地方,动作轻轻地揉。
    柳妆头上的疼痛和麻木早就散了,不过她没有提醒彩虹儿,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刻钟的头部按摩服务,还挺满意的。“你不是笨蛋,娘亲的脑袋也不是木鱼,不是用来敲打的!你用手敲一下之后,娘亲就会变笨!并且,对你的喜欢会变少!”
    彩虹儿抿起嘴,低下头,快要哭出来了,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
    柳妆看着他那自我反省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挺可怜的,但是柳妆在心里提醒自己,还是不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毕竟小家伙发火的时候居然敢对她动手了,而且打了一下之后还想打第二下,要是打上瘾了怎么办?
    而且,如果被烧饼知道了,彩虹儿得到的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了。彩虹儿敢打她,烧饼肯定会对彩虹儿动手的。
    “娘亲!”
    难受好一会儿之后,彩虹儿主动发出求和的信号,双手抱住柳妆的脑袋,把额头贴住柳妆的额头,蹭一蹭。
    平时他如果这样撒娇,柳妆肯定早就和他嘻嘻哈哈地大笑一场了,现在的情况却不相同。
    柳妆蹭一蹭彩虹儿的额头,道:“娘亲的脑袋还疼呢!人脑袋是不能被打的,打一下之后,后果非常严重。如果打两下,后果就更严重了。”
    彩虹儿立马又抬起小手,帮柳妆揉脑袋。
    柳妆希望用今天的教训在彩虹儿的心中把“不能打娘亲”的印象刻深一些,毕竟小家伙现在记性不好几乎是全家人公认的!如果轻轻地饶了他,说不定他明天又重蹈覆辙。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彩虹儿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柳妆的脑袋,生怕娘亲又头疼,不仅要做头部按摩,而且还要亲自给柳妆端茶、递水果和小零食,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同时,他的小表情充满了后悔和苦恼。
    眼看着夜色降临了,想到铁烧云就快要回来了,柳妆不想让铁烧云看到这反常的画面,于是终于放过了彩虹儿。
    铁烧云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柳妆和彩虹儿一起往桌上摆筷子和勺子的画面,看上去挺温馨的,他露出笑容,用大手抚摸彩虹儿的头顶,道:“彩虹儿今天很乖。”
    柳妆笑眯眯的,几乎不露出破绽。彩虹儿却是破绽百出,因为他得到夸赞之后很反常地没有喜悦,反而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铁烧云不以为意,笑问:“怎么又不高兴了?”
    别人常说小姑娘脾气古怪,多愁善感,但是彩虹儿又不是小姑娘,怎么脾气也越变越怪了?
    铁烧云原本觉得自己一眼就能看穿单纯的彩虹儿,然而这几天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小家伙的脾气了。这让他生出一种小家伙越来越不容小觑的感觉。
    随着铁烧云对彩虹儿的态度越来越温和,彩虹儿的脑袋就越垂越低,颇有无地自容的意思。
    铁烧云越来越疑惑,柳妆越来越想笑。
    “吃晚饭了!”柳妆把彩虹儿抱上他的专属椅子,又给他夹菜,这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彩虹儿一看这是娘亲给他夹的菜,他就连忙用木勺子挖起菜,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吃完之后还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柳妆。
    铁烧云主动给他夹一次菜,他却反而露出失望的模样。
    铁烧云眼睛雪亮、深邃,观察入微,终于把彩虹儿的不对劲看明白了,他觉得彩虹儿看向柳妆那眼神显然是在乞求原谅!
    铁烧云微笑地心想:原来今天的彩虹儿不是本质乖巧,而是他做错了事,不得不乖乖地听话。
    铁烧云不禁有些好奇,彩虹儿究竟又做错了什么事?
    不过,他此时没有把心中的问题问出来,他打算等避开彩虹儿的时候再单独问柳妆。
    柳妆和铁烧云这一对第一次当父母的小夫妻虽然没有事先约定过,但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给彩虹儿留面子”的行事作风。
    彩虹儿今天鞍前马后地伺候柳妆,早就累得饿肚子,这会子柳妆不停地给他夹他喜欢吃的菜,他越吃越有劲,比昨天吃得多一些。这顿饭,一家三口都挺有胃口的,胃口反映着心情。
    沐浴时,铁烧云向柳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柳妆一时有些为难了,按照习惯,她应该毫无保留地对烧饼坦白,可是她又觉得今天情况特殊,因此正考虑着要不要帮彩虹儿保密。
    铁烧云一眼就看出了柳妆的犹豫,翘起嘴角,噙着笑意,道:“其实不难猜。不过,新娘子,我更想听你说。”
    柳妆顿时被烧饼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选择了对铁烧云坦白,放弃了帮彩虹儿保密。不过,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铁烧云听完之后因此生气,要去揍彩虹儿,那么她一定要阻止他,要护住彩虹儿。
    毕竟她早就原谅小家伙了,她认为彩虹儿今天打她一下不是因为本质坏。她亲生的孩子怎么会是个坏家伙呢?她还是相当护犊子的!
    柳妆解释完之后,就目不转睛地观察铁烧云的表情。
    然而,铁烧云却陷入了沉思,并没有明确表态。
    不过,通过他那皱起的眉峰,柳妆还是能判断出他态度的大致方向。看来,彩虹儿要倒霉了!
    柳妆忽然有点无可奈何,毕竟彩虹儿不是她一个人的娃,铁烧云也有教育彩虹儿的资格,她不能剥夺铁烧云的资格。哎!只能见机行事了!她决定:如果烧饼非要对彩虹儿体罚,而且程度不轻,那么她就插手干涉!如果烧饼不体罚彩虹儿,或者体罚的程度很轻微,那么她就尽量不插手。
    今晚,彩虹儿乖乖地睡了小床,不敢闹腾。
    沐浴之后的铁烧云虽然看向彩虹儿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是看在夜色已深的份上,他没有要打扰彩虹儿睡觉的意思。
    柳妆心想:烧饼大概是想把今天的账留到明天再算。
    于是,她打几个哈欠之后,就安心地睡了。
    次日,铁烧云起得早,当柳妆和彩虹儿都还睡得香甜的时候,他直接拎起彩虹儿的被子,把彩虹儿包裹在被子里,整个儿带走了。
    其实铁烧云一整夜,甚至是梦境里,都在思考彩虹儿对柳妆动手的事,这让他如鲠在喉,无法坐视不管,而且如果不彻底处理这事,他就无法安心。
    彩虹儿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顶上直接就是天空和太阳。
    咦?屋顶哪去了?破了个大洞吗?是被流星撞破的吗?
    他又转头看四周,看见了树、石头、泥巴、花和草。
    他顿时从被子里爬起来,哇哇大哭。
    “呜呜——娘亲!爹爹!娘亲……”
    他的被子直接躺在地上,他被丢掉了。
    他记得柳妆跟他说过,有些父母不负责任,就把亲生的孩子丢掉,丢到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任孩子自生自灭。他又想起来柳妆昨天对他说,他敲娘亲的头,娘亲对他的喜欢会变少。
    此时不需要什么鬼、坏人和咬人的可怕动物出现,彩虹儿自个儿的脑补已经把自己吓得够呛,他觉得世间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爹娘不要他了,把他丢弃了。
    “呜呜——”
    噩梦成真了!恐惧的魔鬼正在对小小的他张牙舞爪,而彩虹儿除了哭喊以外,就只剩下了无助。
    忽然,一片阴影朝他靠近,挡住了他头上的朝阳。
    “爹爹!”彩虹儿哭得眼泪鼻涕一片模糊,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挣脱被子,光着脚丫子奔向铁烧云,一把抱住铁烧云的双腿,小手把铁烧云的裤子抓得紧紧的,手指恨不得抓出几个洞来。
    那片阴影正是铁烧云在朝阳下的影子。
    铁烧云刚才站在不远处看着彩虹儿,本来是要借惩罚来让他长记性和醒悟的,但是见他哭得那样厉害,他便不忍心了,主动提前走了过来。
    他摸摸彩虹儿稚嫩、弱小的肩膀,尽管内心情绪起伏,但是故意用冷静的语气问道:“彩虹儿刚才害怕吗?”
    “怕!”彩虹儿把嗓子哭嘶哑了,此时还在抽抽噎噎。“爹爹!我怕!”
    彩虹儿的每一滴眼泪和每一个“怕”字不是诉苦,而是在向铁烧云求助的意思。他紧紧地抱住铁烧云的腿,生怕自己被丢掉,生怕自己又和爹爹走散了,他渴望铁烧云抱他,渴望铁烧云用修长有力的手臂把他搂进温暖的怀抱里,这种渴望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然而,铁烧云暂时并没有满足他的渴望。
    “如果彩虹儿不疼爱娘亲,爹爹就不抱彩虹儿回家,你明白吗?”铁烧云一边故意用冷静的语气说话,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反省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冷血?是不是对彩虹儿惩罚得太过分了?
    他自己的心清楚地知道,他对彩虹儿的疼爱是早就深入到骨血里的。惩罚彩虹儿的时候,他何尝不难受呢?内心正在两种状态中挣扎和徘徊,一种状态是必须严厉惩罚彩虹儿,另一种状态是:何必小题大做?彩虹儿还这么小,慢慢地教导就行了,来日方长,即使是使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也比这样吓唬、恐吓要好。
    “回家!爹爹!彩虹儿要回家!彩虹儿要爹爹!要娘亲!呜呜呜——”
    彩虹儿又被铁烧云的那些话弄得大哭。
    然而,铁烧云克制着自己的心软,又把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彩虹儿,如果你不疼爱娘亲,爹爹就不抱你回家,你明白吗?”
    “哇——”彩虹儿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他从出生以来最恐怖的情况,还见识到了他爹爹最可怕的一面,他被吓得不轻,小手把铁烧云的腿抱得更紧了,嘶哑的喉咙一边哽咽,一边哭喊:“我疼爱娘亲!我喜欢娘亲!爹爹!爹爹带我回家!回家!呜呜——”
    铁烧云立马把彩虹儿抱了起来,又捡起地上的被子,把他裹住,表情深沉地转身往回走。
    彩虹儿瑟瑟发抖地伏在铁烧云的胸膛上,小手紧紧地揪着铁烧云胸前的衣衫,眼泪和鼻涕浸湿了衣衫的布料,蔓延到了铁烧云胸膛的皮肤上。
    小家伙的眼泪是热乎乎的,如洪水泛滥,流个不停,铁烧云体会得到,他忍不住轻而深沉地叹一声气。
    “烧饼!你带彩虹儿出去练武去了吗?”
    柳妆刚洗漱完,此时长发还披散在肩头,来不及挽起,她迎着朝阳跑向铁烧云和彩虹儿,笑得灿烂。
    她绝对想象不到铁烧云居然忍心对彩虹儿做出那样冷酷的事!毕竟在她的心目中,铁烧云对彩虹儿的疼爱绝对不比她少!
    铁烧云既不打算对柳妆撒谎,也不打算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柳妆,因为他怕柳妆心情难受,因此避重就轻地说道:“妆儿,你先去挽发,我送彩虹儿回房去,让他睡个回笼觉。”
    彩虹儿哭得太累,累得睡着了。
    “咦——怎么哭了?”柳妆的本意是想摸摸彩虹儿的额头,看他冷不冷,没想到摸到一脸的水,再凑过去仔细一看,顿时忍不住瞪铁烧云一眼,对他投去责备和不满的眼神,同时伸出双手,打算把彩虹儿抱到自己的怀里来。
    柳妆心想:烧饼毕竟是男子,带孩子还是太粗心了!瞧彩虹儿把眼睛都哭红了!
    柳妆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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