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欧阳世家 1

    裴蕴前脚走下凉亭，夏如临转身就唤来身后的铁镇，吩咐道，“去召集你的手下换下身上的官服，等下看准时机冲进来，替我救走那个女犯人。听明白了么？”铁镇得令后迅速离开去部署，待裴蕴回来时夏如临已经再次端坐。
    正午的阳光晒在夏如幻的背上，那些鞭刑之下的血痕被烈日灼烧地更为疼痛，痛感将她刺醒，睁眼就看到站在凉亭外卑躬屈膝的吕臣玉。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一个不小心又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咬着牙才勉强忍住疼痛。眼前跪着六七个犯人，身上也是满布伤痕，她还在想着裴蕴府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犯人，转念就嘲笑自己快要死了却还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忽然她听到一阵奇异的声响，立刻左右顾盼。这声音是寒月宫用来传递讯息的暗号，看来欧阳霖疏已经将她的话带到了分舵。可是这院中裴府的护卫不少，加上还有看不见的护卫只怕也有百余人，只凭分舵里的那些人未免有些勉强。
    正在她思考未果时，吕臣玉已经缓步向她走来。
    “看来你在这院中也小憩了一会儿呢，不知道那些伤可是养得差不多了？”他满带讥讽的话听在夏如幻的耳中不过是耳边的风声，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如此的举动引发了吕臣玉的不满，两日的刑讯逼供硬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算他不着急去寻萧沛的下落，可裴蕴还在等着她的供词。他可不想做一个被主人轻贱的门客，更不想做一颗弃子。他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揪着她的头命令她看向自己。
    “寒月宫主，我一直敬重你是个江湖中人，所以对你没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你若是还不肯说的话，只怕……”他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子滑向她的肩膀，即使伤痕累累，可那些完整的肌肤仍然带着女儿家特有的细滑。
    夏如幻浑身的毛孔登时紧绷起来，怒问道，“你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么？”吕臣玉一把扯开了她肩头的衣服，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你看到那边跪着的几个犯人了么？若是我把你们关进同一个牢房里，你觉得他们对着你这样一个如花美眷还能忍得下心中的淫欲么？”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如今不过是我手中的蝼蚁，碾死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如果你不想遭受那份屈辱的话，就告诉我如今萧沛究竟身在何处，还有你为什么要混进裴府来！”
    “你做梦！”夏如幻一口啐在他的脸上，被他反手一个巴掌打翻在地。吕臣玉此刻恼羞成怒，松了她的头发，从她的肩膀一把撕开了她后背本就被鞭打破烂的衣裳。
    这样的一幕，就连周遭的护卫都不忍直视，纷纷转过头去。
    “来人！将此犯丢入男监，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她出来！”
    他话音未落，已经看到一把由铁链拴着的长刀从院墙上直飞而下冲向他的面门，他身子立刻向后跳出两丈，刀刃正落在夏如幻的身旁。一众黑衣人立刻从院墙跳入，迅速将其中的护卫杀光，在下一波护卫到达之前算是稳住了局势。
    夏如临看到黑衣人出现以为是铁镇等人，便安安心心地坐在凉亭中喝茶。反倒是裴蕴不知眼下该不该出声，躲在纱幔后面，一时进退两难。
    为首的黑衣人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夏如幻的身上，又抽出身上的长剑砍断了她的手铐脚镣，将她扶在怀里。
    吕臣玉此刻已经处在劣势，可他知道裴蕴还在看着他，总不能做一个落荒而逃的人。只能硬撑着挺直了腰板，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擅闯裴大人的府邸！”
    只听为首的黑衣人唤了一声方素，一截水蛇鞭已经迎上吕臣玉，与他缠斗在一起。
    “明洲，果然是你。”夏如幻抓着黑衣人的手臂，这两天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是可以松下来了，因为她如今所倚靠的正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霍明洲。她心中再无牵挂，两眼一闭倒在他的怀中。
    “落晨、落枫，先带如幻离开。”听到霍明洲的吩咐，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架起夏如幻将她带离了裴蕴的宅院。而霍明洲在看到吕臣玉对夏如幻的所作所为后，并不打算饶他一条生路。
    方素的鞭子像一条难缠的蛇封住了吕臣玉所有的退路，她的手腕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格外柔软，每当吕臣玉以为找到破绽时，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又用鞭子将他抽了回去。如此一来二去，吕臣玉的身上已经没有方才的光鲜，而是破衣烂衫，脸色更是难看。
    霍明洲看准时机拔剑而起，直取吕臣玉的咽喉，而方素以鞭子攻他下盘让他无可退避。吕臣玉九死一生，就在剑尖擦过他下巴时，他右手一把抓住了剑刃借着霍明洲刺剑的力气，身子微微一抬向后错了两步，也躲开了方素的鞭子。
    可霍明洲的剑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霍明洲双掌扣住剑柄将剑身一转，剑刃立刻在吕臣玉手中翻出一朵剑花，将他手掌的皮肉斩得血肉模糊。就在霍明洲准备再近一步取他性命的时候，寒月宫的暗号再次响起。
    方素用鞭子一把制住霍明洲的长剑，说道，“裴府的护卫已经来了，再不走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他的狗命！”
    “霍明洲！宫主已经被及时送走了，难道你不想赶快回去看她一眼么？这种小人早晚都有自食恶果的一天，又何必劳你动手呢？”方素见他还有犹豫，又喊道，“别犹豫了，快走！”
    裴府的护卫赶到时，院中只剩下一地尸体，还有苟延残喘的吕臣玉。裴蕴与夏如临走出了凉亭，看着护卫清理这狼藉的场面。
    “看来裴大人的府邸也并不安全啊。”夏如临话中带着挑衅，想着原来铁镇等人竟是如此迅速，不仅救走了夏如幻，还令得裴蕴颜面扫地。可是他刚一转身就看到铁镇跪在不远处，脸上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喜悦。
    “我看裴大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夏如临说着瞟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吕臣玉，讥讽道，“我确实没想到裴大人的府上还养着如此的禽兽不如的门客，实在是失敬了。”
    夏如临一坐上软轿，铁镇就立刻上前禀告，“回林总管的话，我方才召集手下刚要闯进裴府，就看到一队黑衣人已经闯了进去，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去救那女犯的。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还请大人降罪。”
    “去查。”夏如临在看到夏如幻得救后，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只简单吩咐道，“裴蕴的人肯定已经追过去了，你派人跟上，我这次一定要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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