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八十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灵堂上，卫琰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只剩了他自己站在棺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那里面的人。
    眼中满是柔情。
    她依旧那么美，与他初见她时没有什么差别。
    有女如玉，惊为天人。
    她静静地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卫琰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阿缡，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我虽不在你身边，你也万不能叫我担心。若是想我了，就到梦中来看看我，你知道，我是十分想见你的。为夫始终在这里，不会让你找不到。还有，”他低下身，一个吻落在她额头，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记得要等我。”
    卫琰又看了她许久，目光留恋，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从腰间抽出玉箫，最后一次为代缡吹奏了那首为她谱的曲子。曲毕，他将玉箫放入棺椁，紧紧贴在她的身边：“阿缡，以后的日子我不在你身边，就让它陪着你吧。”
    隐约觉得有人影靠近，卫琰抬起头，看到燕脂的那一刻，他轻柔的笑了：“阿缡，燕姑娘来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燕脂站在堂上，目光从代缡的灵位一点一点移向眼前的棺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再挪不动一步。
    视线渐渐模糊，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想起上次见代缡时，她才初尝为人母的喜悦，如今却冷冰冰的躺在那里，再说不出一句话。短短数月，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再看到代缡那苍白的面容时，燕脂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脑海中想起的是初见时的情景。
    “姑娘，你的曲子可真好听。我以后可以常来听吗？哦，我叫燕脂。”
    “代缡。”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来吗？”
    “……随你。”
    她沉沉地闭上眼，任凭泪水冲刷着面颊。
    代缡，你告诉我，若我以后想听曲子了，要去找谁呢？
    ……
    燕脂在王府后院见到寒阙时，她正在修剪代缡养的花草。宁浩说，这本就是她每日要做的事，王妃虽不在了，她却依旧守着原先的习惯，未懈怠分毫。
    寒阙的背影看上去，透着憔悴。
    燕脂上前，轻轻唤了她一声：“寒阙。”
    寒阙转身一见是她，扯出一抹笑：“是燕姑娘啊。”
    见她这个样子，燕脂的泪水又有些压不住了，她看着她许久，张了几回口，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要顾惜自己。”
    听她这样说，寒阙却是淡淡的笑了：“燕姑娘是担心我会随着姑娘去吗？你放心吧，我不会的。”她转头看向这个代缡生活过的小院，“我会好好活着。姑娘虽不常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我却是明白的。她满心满眼都是王爷，如今走了，定是不放心的。知道有我在王府里，她也可稍稍安心些。”她垂下头，眸色陡然黯淡：“……我不是没想过。可若我当真跟着她去了，她反倒会责怪我罢。”
    她就那样垂着头，盯着面前代缡喜爱的花草，再没说一句话。
    寒阙走了以后，宁浩不知何时站到了燕脂身旁，一双眼紧盯着前面的背影，声音里是满溢的心疼：“燕姑娘尽管放心，寒阙这里……还有我。只要我还在一天，便会陪着她一天。”
    燕脂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寒阙有宁浩，她也可放心些了。……想必代缡也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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