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七十九章 落叶聚还散

    易安战战兢兢地退下去以后，卫璇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又一次锁紧了眉。
    易安已经向他禀报了近来宫中所有的事。绫纾死了，这会是她离开的原因吗？还是，她又误会了什么？她素爱胡思乱想，他是知道的。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难道就不能等他回来吗？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跟他说清楚吗？这样一声不吭就走掉，这丫头还真是狠心。她常说她喜欢了他十八年，可卫璇觉得，陷得更深的那个，分明是自己才对。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他的小丫头不要他了，这下好了，他又该忙着思考怎么把她找回来了。
    夜空中依旧是乌黑的云层，卫璇立在窗边很久，心头隐隐有些担忧。都这个时候了，连峰怎么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那股异样又在心头闪现，卫璇的眉皱得更紧。
    “啪嗒”一声，一滴雨水打上窗棂，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在云层中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
    连峰的消息传来是在第二日的黄昏，彼时卫璇正在书案前批着奏折，夕阳的余晖柔柔地镀在他身上。听到消息的他手不禁一颤，笔掉在了地上。
    传来的消息……是连峰的死讯。
    他追踪班雪絮直到郊外，却不小心中了埋伏。带去的人无一幸免，无人生还。
    卫璇猛地站起，瞪视着面前正向自己禀报的人。他不放心连峰，故而又派了人去寻找，可这就是他们给他带回来的消息？
    他咬着牙，听到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再说一遍？！”
    那人哆嗦着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卫璇勃然大怒：“以连侍卫的头脑身手怎会轻易中伏？！”
    他本是不信的，可事实如此，他不得不信。当卫璇亲眼见到现场的惨烈时，有一瞬的目眩。眼前躺着无数的尸首，现场满是烧焦的痕迹，混合着大雨过后的泥泞。
    放火……倒是很符合班岂的作风。
    连峰的尸首被找到时已经惨不忍睹，身上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面容已经分辨不清。若不是身上的衣裳和佩剑，就连卫璇也认不出他来。
    那一瞬间，卫璇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似乎有什么就要喷薄而出。
    他蹲在他身边看了良久，脑中飞速掠过的是与他相识后的种种。直到此刻，他依旧不愿相信，昨日还跟在自己身边并肩而战的兄弟，此时已是一具枯骨。
    紧握的双拳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咬着牙狠狠地念出了一个名字：“班岂！”
    他欠他的债，又多了一笔。
    他发誓，这些，他一定会向他讨回来，他要他……加倍偿还！
    回宫路上卫璇一直在想，若当真是班岂所为，宗庙的人再加上埋伏的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他的预估，短期之内，他真的能召集如此多的人手？
    他恐怕，要重新估量了。
    ……
    燕脂听说祭典上的事情时已经是几日后，自打离宫以后，她就一个人住在城郊。她有些烦躁，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回去让父亲担心。便找了间竹屋，独自住了下来，想等自己想明白以后，再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
    可没过几日，便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跌跌撞撞跑去璟王府的时候，燕脂被那漫天的白幡刺痛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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