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七十八章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卫琰抱着代缡坐在风中，泪水被吹干转瞬又覆上新的，周围的一切他都看不到、听不到，只絮絮地与她低语着这些天来想告诉她的话：“阿缡，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每每想起能与你携手余生，我睡梦中都会笑醒。……可是你啊，总是不能叫我放心，此番，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愿让我实现么？还有啊，我还曾偷偷想过我们孩子的模样，猜他是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阿缡，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有多想和你有一个孩子，一个只属于我和你的孩子……”
    “阿缡，我本想着过几日带你出去散散心的，城南的花海开了，据说格外漂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我一直想带你去的……我知道你累了，那就睡一会儿吧，等睡好了，我再带你去。”卫琰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闭着眼，那么安详美好，他俯下身轻柔地吻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唯恐惊扰了她：“阿缡，你是还在生我的气么？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吗？对了，我还为你谱了一首曲子，还没来得及给你……那曲子还没有名字，你想好了记得要告诉我。看在曲子的份上，你能原谅我了吗？”他抱着她的手不断收紧，“阿缡，你是不要我了吗……”
    卫琰不知道抱着代缡坐了多久，什么都不管不顾，仿佛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个。
    卫璇带着人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往日意气飞扬的六弟，如今浑身都透着萎靡不振。
    他没有去打扰他，锁紧的眉和攥得死死的拳昭示着他的怒火。
    他带来的人已将那些刺客悉数剿灭，班雪絮跑了。
    听到手下向他禀报，卫璇唇角勾起冷冷笑意，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连峰低头沉吟许久，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走到卫璇身前：“陛下，班后应该还没走远。卑职即刻带人去追，兴许还能将班岂藏身之地挖出来。”
    卫璇听了稍有一丝诧异。班家的人他势必不会放过，但也无须现在就去追。可看到连峰严肃的脸色时，他还是点了头。
    看着连峰带着一行人策马绝尘而去，卫璇心头涌上一股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抓不住。
    后来他时常想，若是没有让他去，有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改变？
    ……他不该让他去的。
    处理好宗庙中的事，安排人将卫琰他们送回王府，卫璇感觉头隐隐有些痛。
    一整日天都是阴沉沉的，却未下一滴雨，这样的天气无端便让人烦躁。坐在乾安殿里，卫璇手握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额角。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微闭的眼缓缓睁开，凌厉的脸色在想到那个名字时舒缓了不少。他唤了易安进来，吩咐他把燕脂找来。
    话说出去很久，易安却仍旧站在那里没挪地儿，看他的样子好像甚是为难。卫璇抬眼看过去，语气有些不耐：“怎么了？”
    易安哆哆嗦嗦地说了半句话：“陛下，燕姑娘她……在您走后不久就、就……”
    “就怎么了？”卫璇语气很不善，耐心快要用尽。
    易安吓得差点跪在地上，豁出去了：“就自请离宫了。”
    又是一记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去，易安跪下了。他跟着卫璇这么多年，可是很少见他这样生气的，不跪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谁准她离宫的？”卫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易安老老实实回答：“是王后娘娘。”
    “班雪絮？”卫璇的唇挑了挑，冷冷道，“她已经不是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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