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六十五章 城中增暮寒

    收回目光，卫练惊讶地看着班雪絮：“怎么救？”
    班雪絮道：“他们皆是听属于你王兄，只要拿到他的调兵令牌，自可救洵王出来。”
    “调兵令牌？”
    “在他书房中，现下有易安看着。你王兄对我一直有戒心，我不得靠近，只有你去取来。”
    卫练犹豫道：“可是……”
    “我知道你现下做不了决定，你好好考虑。不过，”班雪絮看向小院内，“眼下是难得的机会，若等你王兄回朝，再想救洵王就没那么容易了。”
    “嫂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班雪絮长出口气，面上带了黯然，一番假话说得真诚无比：“自我大婚当日至今，与父亲已分别数年，甚至不知他是死是活。你哥哥既还活着，我便不忍看你们生离。”
    她的话听得卫练有些动容，心里想着嫂子对她那样好，该不会骗她。
    良久，卫练转身迈步离开，声音中带着一丝疲累：“嫂子可否告诉我，当年三哥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要留哥哥性命？”
    “呵，不过是想羞辱他罢了，权力当前，你以为还会有什么手足之情么？留着他，让他亲眼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被别人收入囊中，不是更有快意？”班雪絮说着，轻轻挑眉，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你王兄，一贯如此。”
    班雪絮说给卫练考虑的时间，可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卫璇回朝。她虽着急，可又不能去催，生怕自己表现得太急让她起了疑心。眼下便只有战战兢兢地另谋他法。
    永昭十四年四月十三日，卫璇班师回朝，百官列队出城相迎。齐王宫内更是热闹，从宫门开始，内侍宫婢便跪了一路，迎接他们的王。
    此次虽未能攻克楚国，但也打下了不少城池，更何况能提早回宫，卫璇心里还是欣喜的。
    他在人群中搜寻着燕脂的身影，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分别这么久，他可是相当想她……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娇小的身影，卫璇唇边勾起惑人的笑，连日来行军的疲累一扫而空，他觉得今日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格外暖人。
    卫璇回了乾安殿，方将战甲换下，便有内侍进来禀报，珝柔公主求见。
    卫练进来时，他觉得她好似有些瘦了。
    “王兄，此次出征，可有受伤？”
    卫璇勾唇轻笑：“孤安好，不必担忧。”看向卫练，他的眉微皱，“倒是练儿你，脸色有些难看，是没休息好么？”
    卫练垂眸，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有些心不在焉：“许是近几日没睡好吧。”
    “有心事？”卫璇柔声问，“不妨跟王兄说说，孤倒是有些好奇，有什么事是会挂在我们练儿心中的？”
    偷偷看了一眼卫璇，卫练横下心来，试探的话终是说出了口：“前几日……我梦到了大哥。”
    此话一出，她清楚地看到卫璇眸色一沉，她的心似也跟着一沉。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我想与大哥相见……却被三哥拦着。”卫练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哀痛，“三哥，我想他了。”
    良久，卫璇轻叹口气，走到她身前，轻轻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道：“练儿，大哥已不在人世。你如今这样，他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呵。”卫练听到自己唇齿间溢出一声笑，只是那笑声带的是嘲讽还是苦涩，她也不知道，“我何尝不知道他已不在人世，只是自梦到他那日起，我便时常想起小时候的事，有些伤怀罢了。”
    卫璇抬手将她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抹去，“……你还有三哥。”
    “是。”卫练点头，硬扯出一个笑容，“练儿虽没了大哥，却还有三哥和六哥疼我，会一直疼我。”她缓缓道出这句当年卫璇跟她说过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卫璇，她突然觉得，她有些不认识他了。
    她抬手将眼泪胡乱抹去，笑道：“王兄一路行军定然疲累，练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先退下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卫璇双眉紧紧蹙起。练儿她，有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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