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第三十二章 寒蝉凄切

    提起代缡旧事，寒阙敛了眉，面上笼着一层愁绪：“姑娘本是孤女，流浪到城中被代老爷所救，这才入了代家，有了名字。代老爷待她也算好，知她喜琴便请人教授，可代家毕竟只是一般人家，日子一长便显拮据，姑娘这才出来做了琴伎。也亏得姑娘有这一技之长，代家如今的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只是……”
    卫琰的问题心下已有了答案：“只是虽待她好，却到底非亲生，是么？”
    寒阙点头：“家中儿女俱全，这捡来的女孩又能好过到哪儿去。代家亲生的子女对她百般刁难，每每起了冲突，代老爷总是站在他们一边。姑娘在代家名为小姐，过得却比下人都憋屈。自打离家做了琴伎，她便很少回去。至于住处，本来是打算在沉玉湖边盖间屋子的，可是钱都送回了家里，这件事便搁下了，一拖就拖到了现在。齐公子，别的暂且不说，但是住处的事情，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请你帮帮姑娘吧。”
    卫琰若有所思，点头笑道：“这是自然，我不帮她谁帮她。这件事交给我，你且放心。”
    代缡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卫琰那张俊朗的容颜，只觉得今日照在脸上的阳光，似乎都灿烂了不少。
    “你醒了？”卫琰唇角勾起一抹温暖笑意，“寒阙去煎药了，大夫说你喝了药就能回去了。”
    说话间寒阙已推了门进来，见代缡醒了，喜道：“姑娘你醒了！你可算醒了，昨夜你身子烫成那样，可是吓死我了。”
    代缡瞥了她一眼，眼中含着笑意，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我才刚醒，便被你吵得脑仁又疼了。”
    寒阙忙捂住了嘴，端起药碗赔笑道：“姑娘，喝药。”
    代缡伸手刚要去接，却被卫琰截住：“我来。”他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送至代缡唇边。
    看着他眉眼中隐隐透出的担忧，代缡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乖乖张了嘴。
    暖暖的药汤喝下去，暖了身子，似乎连那颗冷惯了的心都暖了不少。
    ……
    秋日午后的阳光倒是不错，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知了微弱的鸣叫。
    梅鸾抬手搭在眉前，看着头顶牌匾上“风雅轩”三个大字，唇边挂了冷笑。
    总是有些人看不清自己该生存的环境，就像这入了秋的知了，即便还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时日无多。
    风雅轩内，绫纾抱着一大盆脏衣物扔给燕脂：“喏，你要的衣服。”
    燕脂脸上挂着傻笑没理她，伸手从盆子里拿了衣物来洗。绫纾鄙夷地瞧着她，觉得她真是疯了，难不成是洗衣服洗上了瘾？
    等到绫纾再出来要扫院子的时候，燕脂还在那里一边洗一边笑，她看了看已经搭了半院子的衣服，忍不住了。抱着扫帚蹲在燕脂身边，仔细瞧了她半晌，小心翼翼开口：“燕脂你没事吧？从昨晚回来就一直笑个不停，还说要帮我干活、帮大家洗衣服。你遇到什么好事了？捡到银子了？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真是奇怪，按说她昨天把她推上殿，她回来没揍她都是好的，怎么还帮她干活。难不成是气成这样的？！那她这气性也略大了些。
    燕脂抬起头：“没什么，我能做什么呀，就是觉得你昨天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我昨天说的？什么呀？”
    “……陛下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我。”
    “呵，燕姑娘，做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女子骄横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绫纾渐清晰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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