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和之姻缘乱》第六十八章 似曾相识

    花魁宴的形式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莺歌燕舞一番,只不过因着来的是各家的花魁,皆是六艺皆通的,故而观者愿意一掷千金以观群芳斗艳。
    沈涟漪没有歌舞,而是演奏了一曲《武菱洲赋》,她歌喉声调极高,听着有破云裂帛之势,而琴中磅礴的铮铮之音,更是非寻常妓子所能及的。慕云汉听她歌完,不免心中震撼又惋惜,不料胸中有此丘壑的女子,竟沦落妓家!
    沈涟漪一曲唱毕,在场鸦雀无声,纵然是酒囊饭袋,也能听出这其中的坦荡快意和浩然气势来。等到她落座,掌声才潮水般涌来,沈涟漪也不以为意,向着慕云汉请功道:“是不是唱得挺好的?”
    她虽蒙着面纱,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却是遮不住的。
    “还行吧。”慕云汉言不由衷。
    “啧,小气。”连句夸赞都吝啬。
    慕云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时,便有那不识趣的人上前来向沈涟漪敬酒,沈涟漪千金难买一宵,更不轻易见人,这客人便想趁着敬酒,把她的面纱揭了,好一睹芳容。
    这种情形往年都会有,此时也有别的客人去敬其他家的花魁,沈涟漪有样学样,婉拒了。
    那个客人自感十分没脸,又见慕云汉炫耀般脸上还留着胭脂印,不由恨恨骂道:“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个出来卖的,爷敬你酒,是给你脸!你别拿着自己当闺秀小姐了!养个小白脸还敢带出来,不怕吓跑了你的恩客?!”
    他这样叫嚣着,又有几个人围上来,起哄道:“都和小白脸睡了,还不许我们瞅一眼?这是什么道理,咱们也是花了银子的!”
    慕云汉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这般怪言怪语仇视自己,却看得出来其中几人不怀好意。他当即掺起沈涟漪,低声道:“不对劲,跟我走。”
    沈涟漪自是十分信任他,转头便要离开。
    那围上来的人便有不乐意的了,冲身上前道:“来了还想走?!”竟然明晃晃亮了钢刀出来。可是慕云汉却早有准备似的,抬手用折扇一挡,那钢刀登时被弹开。他此时也不管涌上来的人是否无辜,有一个算一个,抬腿踢踹,那群人只看得到腿影,登时被踢到了一片!
    “快走!”他拉住看呆了的沈涟漪,转而向楼上去了。这时楼下闹哄哄又有人涌了上来,眼见得刀光剑影,慕云汉飞快地拽了一张桌子,并着那一桌美味佳肴,兜头盖脸地踢下了楼去。这河中楼的楼梯本就做成旋转式的十分狭窄,此时顶着一张桌子,下面的人少不得被困住了一时上不来。慕云汉便带着沈涟漪上了河中楼的楼顶。
    沈涟漪看着下面尽是水光粼粼,漆黑一片,叫道:“怎么办!没路了!”
    慕云汉点燃了一枚信号弹,随即一手拉下楼旗来,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对她道:“抱紧我。”
    沈涟漪从来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厚比城墙。
    可是她此时这样被慕云汉抱在怀里,听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已经火烧似的一阵阵血涌上来,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胳膊已经义无反顾地便环住了他的脖子和腰。他的眼睛漆黑得恰如此时香脂河的河水一般,深不见底,她便像是要沉溺进去了一样,感到呼吸不畅。
    她根本不记得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徐徐的风吹过她的脸侧,她只能像是发痴了一般盯着他的侧颜。只是一瞬间而已,慕云汉带着她借助楼旗的绳索滑向对面的楼,可是对于她来说,这时间长得足以让她将生命托付给这个人。
    慕云汉却心无旁骛,眼见离那楼越来越近,他瞅准时机便松了手,用身体护着沈涟漪破窗而入,又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两下去势。只惊得那房间里的嫖客差点要软蛋一辈子,嫖客被他们打扰了好事,捂着裆部破口大骂起来:“你们是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慕云汉看也未曾看他,急忙掺起沈涟漪来,沉声道:“快走。”
    沈涟漪在地上滚了两遭,面纱早不知落去了哪里,那嫖客登时看着她的花容月貌便发了怔,任床上的女人如何呼唤,也只是在门边花痴了。
    沈涟漪任由慕云汉牵着她的手下了楼来,心里像是许多很多小小的泡泡鼓起又炸开,发出细碎的声音,脸上丝毫也没有被追杀的惶恐,反而笑得不胜羞涩,仿佛与心爱郎君夜奔的良家姑娘。
    两人奔到街上,暗卫已经牵了马车来,恭敬道:“慕爷请上车。”
    沈涟漪眼见危机解除,突然脚下一拐,“啊呀”一声,惨声道:“我的脚崴了!”
    “没事吧!”慕云汉刚要俯身去看,却又觉得不妥,念及此时尚有些危急,遂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上了马车。
    上了车,他正想叫她坐去一边,沈涟漪却抢先一步搂住他,柔情万种呵气如兰道:“多谢你。”
    慕云汉怔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热,但依旧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缠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坐去了一旁。
    啧,立刻就又这么一本正经了。沈涟漪撇撇嘴,转念又想,自己此番也是赚到了,不算亏。她又看到慕云汉脸上的胭脂印依旧牢牢地附着着,决定以后都买这家的胭脂才好。
    沈涟漪一路难得老实地坐到了沁园,马车停下,慕云汉心中着实松了口气,有暗卫助他断后,他自然不担心那些人会追来,只是沈涟漪一路看着他似笑非笑中带着某种阴谋的味道,让他十分不爽,还带有三分暧昧,叫他有些避之不及。
    车一停下,慕云汉长腿一迈便率先下了车,沈涟漪急忙道:“诶诶,我的脚,我走不了路。”
    他倒是忘记了这茬!慕云汉认命般叹了口气,复又折回来,将她抱下来。
    沈涟漪脚一落地,便又活蹦乱跳的了,她笑道:“看来是崴得不严重,此刻竟不疼了。”
    慕云汉脸登时一黑,他若此时还看不出来这妖女骗他,便也白活了这些年:“沈涟漪,你是不是闲的慌,你觉得这样很有趣是么?”
    沈涟漪丝毫也不惧怕他的黑脸,笑道:“是呀!”随即蹦蹦跳跳向里面去了。
    慕云汉感觉自己忍耐已经到了顶峰。他紧握的拳头颤抖,正咬牙切齿之际,就见她又从门后探出头来怯生生道:“你真生气啦…?”
    这个女人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这一瞬间慕云汉竟然想:让她死了算了,这个案子不破了。
    原定疆和楚仪偏巧此刻一人拈着一牙西瓜过来,原定疆闻见空气中的火药味儿,笑道:“呦?干啥呢?门里门外地站着,吵架了?”
    慕云汉的声音冷似寒冬九月,语气嘲讽道:“你们问问她!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
    原定疆和楚仪对望一眼,又仔仔细细看了看慕云汉,确定他脸上那红红的果然是个唇印之后,原定疆心里登时大大的不平衡起来,秀恩爱也不是这么个秀法,他结婚前连楚仪的手都没摸过,这慕云汉都上脸了!他才不知羞耻呢!
    再说沈涟漪,一般女人听了慕云汉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早就受不了了,可她的脸皮厚,比城墙还厚,所以她无限委屈,娇滴滴道:“喜欢你嘛,和你开开玩笑,这么大火气。”慕云汉被她堵得竟然半天说不出话来,甩下一句“无耻”,立刻就要走出去。好在楚仪良心未泯,连忙叫住他:“慕大哥,你等一下!”她不顾原定疆挤眉弄眼地反对,将自己随身带的小镜子递给了他。
    于是慕云汉对着镜子终于失了语,想到今日一路以来人们奇怪的打探的暧昧的讥讽的眼神,已经气怔住了。
    原定疆盯着他,脑袋歪向楚仪小声道:“千年难遇的表情,真想找人画下来。”
    眼看慕云汉就要在沉默中爆发了,原定疆急忙上前帮他说话,冲沈涟漪恶狠狠道:“沈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白脸子虽然长得俊,但人家可还是个纯洁的黄花大闺男,冰清玉洁的,你怎么能轻薄他呢?你再这样调戏良家妇男,我们会去官府告你的!”
    慕云汉终于被成功地气走了。
    罪魁祸首耸耸肩,也笑眯眯地回房了。
    夜深,慕云汉正在房内看卷宗,原定疆端了一碗银耳粥大喇喇地推门而入:“干啥呢?百日的银耳粥还有一些在冰鉴里,你喝点?去去火。”
    慕云汉脸色不善,没搭理他。
    原定疆抓抓新刮的下巴道:“你说你,和个娘儿们计较啥,她们女人,谁不是一肚子弯弯肠子,脑子和咱们长得不一样。但是既然是大老爷们儿,能让就让让呗。”
    慕云汉把手里的卷宗掷向一旁,冷然道:“我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顿了顿,他又道,“今日我随她去香脂河,遇到了刺客。他们的消息倒是快……”
    “难怪你回来的时候那么大的阵仗,暗卫倾巢出动了吧。”
    慕云汉蹙眉,叹道:“那些刺客的拳脚,我……认得,是这里慕容家的路数。”
    “哇!不愧是舵主哈!谁家功夫都懂点,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慕容家查查呗!”
    慕云汉欲言又止,没有回应。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却是原大花和柳景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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