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人生重构[快穿]》21.赌约

    “什么意思?”
    顾怀云的声音自人群中冷冷清清地传来。钟灵扒下祁越的手循声望去,只见他挺直地站在旁观者之间,神色冷峻,一双剑眉微微拧起。较之周围神情惊恐的宾客,显出几分不合常理的冷静。
    “我可是看见了,不久前锦城领着你走进书房。”周敏敏说着眼眶一红,挑起眼尾一涟水光,“那会儿我只当你们父子谈心,没有在意,没想到……”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轻声哭起来。
    不得不说,周敏敏这个女人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别的女人稍一蹙眉或垂泪,总免不了透出些刻意的故作姿态,可到了她这儿,这种矫揉却又成为了一种独具风情的美,叫人忍不住怜惜。
    “更何况,凶器是锦城打算今夜送给你的礼物啊。”她抹了泪,视线凝上顾锦城胸前的小刀,又哽咽着继续说,“这把刀被他装在书桌上的檀木盒里,除了你,他不会将它交给任何人。退一步讲,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盒子里装有刀,又怎么会用它当做凶器?一定是你,这个孽子!用父亲赐予的刀杀害了他……”
    她再度抽噎片刻,长叹一声:“锦城曾说,他送你这把刀,是想让你心如利刃,破开前路,没想到自己却丧命于此。顾怀云,你好狠的心!”
    顾怀云脸色苍白,紧抿的薄唇暗示出他的惶恐不安。长期以来非人的待遇大大提高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因此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仍临危不惧,把腾涌而起的紧张感生生压回去。
    理智毕竟占了上风,他的语调不急不慢:“可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把刀被藏在盒子里——比如您,不是吗?”
    “你——”
    周敏敏凤眼怒张,眼泪决堤般潮涌而下。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不忘保持风度,哭得梨花带雨,却决不撕心裂肺。
    “我与父亲相认不过几天,根本不存在杀人动机。而且,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他顿了顿,对周敏敏眼底浮现的诧异感到了报复性的满足,“有位侍者犯了胃病,我一直在照顾他。如果需要的话,您随时可以询问他——这位侍者的名字是周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周敏敏神情一阵恍然,随即咬牙瞪他一眼,一跺脚,奔出了书房。
    一时间议论纷纷。顾怀云垂眸掩饰沉重的倦意,目光将人群扫视一番,恰好望见被祁越护住的钟灵。
    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穿过人潮走向她时,所有人都纷纷让道。
    “招娣,你怎么在这里?”他蹲下身子,挡住顾锦城死相凄惨的尸体,用仅存的左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哥哥,”钟灵佯装懵懂地眨眼,声音软软糯糯,“这里怎么了呀?”
    “顾伯伯喝多了酒,躺在地上睡着啦。”每当同这个妹妹说话,少年的声调总会不自觉地软下来,千斤铁全被软化成了绕指柔,“所以招娣要记住,不要喝太多酒,好不好?现在很晚了,快回房间睡觉吧,我和祁越哥哥还要留在这里照顾一会儿顾伯伯。”
    钟灵心头一暖,却又有些酸涩,像喝了酸中带甜的柠檬水,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她乖巧点头,转身离去时,听见身边女人的窃窃私语。
    “要我说啊,这周敏敏就是个克夫命——想想她那第一任老公,只不过结婚了半年,就出车祸死在路上。现在这段维持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男人还是死了。”
    有人接上了话头:“这可不是克夫命,这是旺财命呀。你也不想想,她那前任死后,周敏敏分到了多少家产,一个小镇子里出来的姑娘,瞬间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要我说啊,这案子一过,她手头上又要多了一桶金。”
    “你们说,会不会是她……”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打断:“哎哟,这种话,我们这些闲人就不要多议论了。”
    原来这是周敏敏的第二段婚姻。
    钟灵步履不停,暗自想道,两任丈夫都死于非命,未免也太过巧合。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杀夫夺财的套路。
    案发后她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指认顾怀云,目的性着实太强了些。如果顾怀云被认定为杀人凶手,周敏敏自然会顺理成章地成为遗产继承人,把收益最大化。
    更何况,顾怀云说得不错。知道那盒子里盛了小刀的,不外乎顾锦城、顾怀云与周敏敏。她相信顾怀云不会干出杀人这种蠢事,这样想来,周敏敏坐定了嫌疑人的位置。
    可是没有证据啊。
    她脑袋里一片浆糊,虽然钟灵是个爱好侦探的主,但这种喜好完全止步于叶公好龙的阶段,要是让她自己进行逻辑推理,简直苦恼得要命。
    行至门前,钟灵忽地顿住了。
    ——后院中站着一男一女,因凶案的缘故,所有人都聚集在书房里,此时后院空荡,更显得二人身影格外突兀。
    她再细细看去,更觉得不可思议——那女人竟是周敏敏,此时的她已全然不似在书房那般悲怮痛苦,即使眼眶依旧通红,一双黑沉沉的凤眼中却渗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冷然与淡漠。
    “二十万?会不会太少了点?”
    那男人缓缓开口,语气间带了淡淡的挑衅与不屑。他大概四十上下,身着侍者服饰,神情似笑非笑。
    “我能给你钱,就已经是仁至义尽。”周敏敏眉头轻挑,用余光淡淡瞥他一眼,如同看着一样再普通不过的货物,“我记得你还有个儿子。”
    男人沉默片刻,在浮夸的节日彩灯下,钟灵甚至可以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与不断抽动的双颊。可他最终还是轻声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无可奈何的妥协:“明天,我希望明天就能到账。”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钟灵尚未平复的思潮再度翻涌起来。这个男人是否就是顾怀云口中可以证明他不在场的“周瑞”?周敏敏现在是打算封口?但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为什么好像早就认识?
    男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周敏敏则从包里掏出口红补起妆来。她动作熟稔,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姿势也看起来风情万种,伴随着女人口中随意哼出的小调,画风好像一时间就由悬疑剧变成了文艺小资电影。
    钟灵正想离开,却听见身后一声软语:“小妹妹有没有被吓到?”
    转身望去,周敏敏双手环抱看着她所在的方向。这女人涂完了正红色口红,一弯朱唇恰得好处地翘起,像一片勾魂的花瓣。
    钟灵猛然生出了偷窥后被发现的做贼心虚感,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出房子,冲她尴尬一笑。
    还不等她回答,周敏敏又道:“你觉得我是凶手,对不对?”
    这话问得云淡风轻却一针见血,全然不留给钟灵退避的余地。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干脆装起糊涂:“阿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可都看出来了,其实咱们是一路人。”周敏敏眯着眼斜睨她,缓缓踱步走来,钟灵莫名感到不安,下意识后退一步,“凭借年龄和遭遇装作无辜的模样,其实心里比谁都透彻——毕竟我也是这样过来的。看着你们,我就想起曾经的自己,那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你瞒不了的。”
    “是你做的吗?”
    周敏敏把话挑明到这个份上,钟灵也懒于再与她周旋,敛下笑问。
    “是又怎么样呢?”她不置可否,“在你的心里,一定早就构造出了一个故事——邪恶的继母为争夺财产害死亲生父亲,并把罪名安在孩子身上,从而谋取财产。无论我如何辩解,你都会选择相信顾怀云,不是吗?人总是这样的嘛,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钟灵破罐子破摔,干脆一问到底:“你给他钱,是为了封口?”
    “你觉得呢?”周敏敏朝她眨眼睛,笑得无辜且狡黠,像只白兔,又好似狐狸,“小女孩,你可要记好了——这是阿姨送给你们的第一堂课。”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用钱解决不了的,穷人就要有穷人的自觉。即使这件案子的凶手真是我,而你知道了所有真相,那也没关系——我总能摆平一切。”
    “不是这样的。”钟灵脱口而出,抬眸与她四目相对,“我不否认的确有很多人利用金钱凌驾于法律至上,可即便如此——”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还是会选择拼尽全力阻止它。”
    即使她身单力薄,即使所做都是无用功,却还是会忍不住守护心里最坚固的信念,与最重要的人。
    “那我们偷偷打一个赌吧,小妹妹。”当周敏敏在她身前蹲下,钟灵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兰香气,柔柔撩拨心弦,“我和你哥哥,谁能笑到最后呢?当你们的赌注一无所有——”
    “而我掌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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