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出手如电, 不待柏安安有所反应,就点住了她的穴道, 并用绳索将她捆住,将她拖到了阵中的隐蔽处。襄阳王本就是刻意将柏安安拖在这奇石阵中,阵外四处无人走动, 也难有人发现阵中的动静, 倒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现成的牢笼。
展昭见白玉堂动作狠辣,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是一想柏安安也算不上什么弱女子, 甚至还几次欺骗于他,也便铁下了心。
他道:“你究竟是何人?留在庞府有何目的?为何欺骗于我?庞昱来襄阳府究竟要做什么?”
前三个问题柏安安都答不出来, 而思及最后一个问题,她一个激灵便反应了过来, 可她已被点住了穴道, 只觉浑身僵硬如一块石头,动弹不得。她面有急色,道:“我都被你们整得忘了, 你们误了大事了!襄阳王欲举事造反, 安乐候有心阻止此事, 而我便是他聘请的保镖。襄阳王把我困在这阵中, 只怕是对小侯爷起了疑心,你们再不放我走, 小侯爷就要出事了!”
只见她面前的二人, 随着她的话语, 渐渐沉下了脸色。
白玉堂根本不信柏安安说的话,只冷声道:“庞昱一介纨绔子弟,终日游手好闲、好逸恶劳,骄奢淫逸,吃喝嫖赌更是无所不做,更有鱼肉百姓、欺压民女之过,这样的人,出事便出事吧。”
展昭只是盯着柏安安的脸,问:“安乐候打算如何阻止此事?”
白玉堂皱眉:“你难道还信她的胡言乱语?什么造反不造反的,庞昱……”
展昭只是伸手,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他仍旧看着柏安安,观察着她是否在说谎,可只见柏安安呆在原地,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柏安安脑中一片混乱,讷讷道:“阻止襄阳王造反……这……这我……”
庞昱好像也并没有说过要阻止襄阳王造反,只是想置身事外,想保庞府不参与此事而已……
白玉堂见状,只当柏安安圆不下谎了,哼了一声,却没再言语。
柏安安直指襄阳王有造反之心,造反不是小事,柏安安却是个十足的女骗子,白玉堂不信也不奇怪。白玉堂到襄阳府,是跟着庞昱的马车而来,为的只是来杀庞昱,展昭就不一样了。他并非是专程为柏安安而来,他来此是奉了包拯的命令,也是对襄阳王的举动起了怀疑。
他相当有耐心地问:“庞昱未和你说过?”
柏安安见他愿意给她个台阶下,一脸感激地点头应和。
展昭又问:“那他和你说过什么?襄阳王又会如何对付庞昱?”
柏安安道:“他同我说,襄阳王有不臣之心,筹谋造反已久,今日便会在集贤馆内与他的同伙缔结盟书,定下造反的计划。我本要陪同庞昱前去赴宴,却无故被诓骗到这一阵法中,定然是襄阳王知道庞昱不欲配合,故而调虎离山,庞昱孤身一人,身无武功,如今便是他们刀俎上的鱼肉。我担心,我担心他们会拿小侯爷祭旗,以示决心,就像是……梁山好汉的投名状!”
柏安安这次是一点谎也没敢说了,在她心里,庞昱既然害怕她去造反,自然自己也不会去造反。襄阳王将她调离开,无非就是想逼庞昱一切都乖乖配合,可能会让庞昱留下什么可以证明他参与谋反的证据,而庞昱为了保全家人,十有八九是不会配合的,他若不配合,那群乱臣贼子怎么可能会放得过他?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梁山的故事,要在七侠五义之后。
白玉堂满脸问号:“什么梁山好汉的投名状?梁山那边……出了什么英雄人物?我怎么都不知道,有时间定要去会会!”
“……”展昭同是迷茫,却要比白玉堂顾全大局许多,又道:“庞昱有爵位在身,又是太师之子,襄阳王又怎会轻易杀他?你说襄阳王造反,你又有何证据?”
“如果我们有证据,还不早去告发他了,庞昱又怎么会以身涉险来到此处?”柏安安义正言辞,通过她的渲染,庞昱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她又痛心疾首道:“你们若不信我,不如去集贤馆一探真相,你们去了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展护卫,庞昱是庞吉的独子,庞吉虽与包大人不和,在官场也有不当之举,可他如今也是身居高位,深得陛下宠信,势力不可小觑。他若与襄阳王为敌,便是襄阳王举事时的一大障碍,他若倒台,焉知不会利于襄阳王?再说,倘若襄阳王毒杀庞昱,又将此事栽赃给包大人,使庞太师与包大人为敌,他则坐收渔翁之利,大宋江山岌岌可危!”
若说先前展昭对柏安安的话只信一分,如今却也有七八分了。听到包大人也可能卷入此事,展昭不由敛了神色,转身对白玉堂,郑重道:“五贤弟,此女虽满口谎言,但这次所言却并非完全为假,愚兄此次前来也便是调查襄阳府的异动。事关社稷,望贤弟以大局为重,你在此看着这女子,以免她通风报信,走漏风声,我速速前往集贤馆探个究竟。”
他说完,一点也不留给白玉堂反驳的机会,十足放心地离开了。
白玉堂看着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追上去,却又担心让柏安安给溜走了。他转头纳闷地看着柏安安,又坐到她身旁的一块石头上,闷声道:“怎么回事,他倒是使唤上我了?”
柏安安:……
按照原著,好像现在的白玉堂还在挑衅展昭,二人虽说不上是水火不容之势,却也绝对不会是手拉手同心协力干大事的好基友。
她小声道:“你不也挺配合的吗……”
白玉堂瞪她一眼,道:“你闭嘴,若是展熊飞去了集贤馆,发现事情不是你说的那般,哪怕他不想杀你,五爷也要一刀砍了你!”
柏安安相信白玉堂是个会说到做到的人。
她抿了抿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也开始担心了起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如今的集贤馆是什么模样,万一展昭见到的是另一番让他误会的情景该如何是好。襄阳王连她一个武师父都要怀疑,难保不会临时转移阵地,若是展昭去了集贤馆却什么也没看到,定然不会再相信她了。展昭不保她的性命,以白玉堂的心狠手辣,死都未必会给她个痛快的……
就算痛快也不能死啊!
看来在展昭回来之前,她就要想办法先逃走了。
柏安安清了清嗓子,一脸担忧:“我与庞昱到襄阳王府数日,襄阳王座下有一人,外号为‘赛陈平’,真名贾配,是与襄阳王一同举事的一名江湖人。他说过,襄阳王此次缔结盟约,与会的人近百人,不是朝廷命官,便是江湖中的高手,展护卫只身前去,莫不会出事吧……”
白玉堂嗤笑一声:“什么赛陈平贾配,江湖上闻所未闻,也不知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如此夸下海口。照你这说法,襄阳王手下就是这么一群不入流的人,这也能造反?”
柏安安盯他一眼,目光里满满是‘你为什么不关心展昭安危’的斥责。
白玉堂莫名觉得柏安安的目光让人发毛。
柏安安又道:“你在王府之中,可见过了冲……”她下意识不想对白玉堂多提及冲霄楼,又换了个角度继续劝说:“王府之中机关重重,对我这女流之辈也是什么石头阵,还布了天蚕丝做网,若是在集贤馆密谋造反,想必集贤馆附近的机关绝对不会少。我先前未有多提醒展护卫,真担心他的安危。”
白玉堂仍是不为所动。
柏安安硬着头皮道:“不过,就算出事了,展护卫也是为国捐躯。他如今是御前带刀护卫,更是圣上钦封的‘御猫’,一个江湖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纵死也无……”
白玉堂霍然起身,怒道:“我呸,什么御猫!放着自由自在的江湖人不当,却要为朝廷卖命,这算什么纵死也无憾!在这封号去掉之前,五爷绝不会让他死的!”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
柏安安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又眼尖地见到白玉堂去而折返,立刻摆出一副惶恐无依的模样,道:“白五爷,你可回来了,你把我一人扔在这儿,万一王府的人对我下手可怎么办。”
“你死了就死了,与我无关。”白玉堂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又指着她:“你方才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骗我走,好自己逃脱吧?”
“天地良心啊白五爷,我全然是关心展护卫,关心国之栋梁的安慰。若不是如今未搜集到襄阳王谋反的证据,我真恨不得,恨不得用我自己换回展护卫,嘤,展护卫,你死得好惨,你以为白玉堂是你的知己,原来他也只是苟且偷生的鼠辈,展护卫,展护卫,我来……”
柏安安被点住了穴道,除了说话与做表情外,什么事也做不了。如今她的感情充沛,只显得满脸都是戏,却是面目狰狞,话语间更让白玉堂觉得肉麻无比。
白玉堂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道:“你再唱戏似得哭喊,我现在就让你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他。”
柏安安马上闭嘴,面无表情,若不是眼角依稀见泪光闪动,真难以想象和方才的‘疯婆子’是同一人。
白玉堂道:“我姑且信你一回,若你这次再骗我,就算襄阳王造反的事是真的,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被我点了穴道,最好不要强行突破穴道,我离开时也会将机关从外关上,就算你解开穴道也出不来阵法,知道了吗?”
柏安安乖巧地露齿一笑。
白玉堂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离开石阵,并将石阵从外合上了。
树影晃动,硕大的奇石此刻却如一张轻盈的薄纸一般,无声息地在地上滑动,最终严丝合缝,将这花园变成一座牢笼,也将柏安安与王府中的灯火通明隔绝成两个世界。
柏安安心中默念:雨女,姑获鸟,以津真天。
下一刻,她已从奇石阵中脱身,回到了庞昱住的小院。
小院中是如死一样的沉寂。
看来庞昱真去集贤馆了,而且现在还未归。
柏安安心道不妙,也不知该去哪里,她可不想再和展昭、白玉堂狭路相逢了,便推开了自己的屋门,想先拿点糕点填填肚子。
只见黑暗中火光一闪,红色的焰火落于烛上,照亮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人幽幽道:“柏安安,你害得我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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