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若蓝缎》2.穿越

    “公主醒了！快去通报将军，公主醒了！去，快去！”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我吃力打量起四周，却始终无法看清。只觉得一片混沌。
    “公主醒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的，将军，醒了。”
    “公主，公主！”声音里满是关切。
    我感到有人近前呼唤。可是他是在叫我吗？我努力睁大眼睛，一个模糊的人形。有人扶我坐了起来，喂我喝了一口水。我不停喘气，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
    我看着四周围拢的人群。陌生，关切，和古老。他们的衣服！这不是和出土的月下时期的服饰一样的吗？我惊惶地望着他们。
    两个梳着盘头发髻的女子，穿着一式的绣梅紫衣，一个清秀颀长，嘴角含笑，一个俊眼修眉，单凤柳眉，都高兴地拭着泪。站在床前的，白衣披风，泛光软甲，素色束发，孔武有力，英气盎然。眉眼却尽显良善。“公主，觉得好些了吗？”
    我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
    “臣下知道公主玉体尚待调养，但是我们已经耽误不少行程了，恐有不妥。明天无论如何要上路了。望公主恕罪。”
    他低首称罪。我不知所措。这一切有点突然，也有点荒谬。
    “公主，您有什么想要吃的吗？奴婢吩咐厨子细细做来。”清秀的女子开了口。
    “我，在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他们吃惊地面面相觑，显然被我的话吓着了。“公主，您没事吧？要不要扶您躺下再歇歇？”
    我摆摆手，那位将军看了我一眼，示意她们上前扶我躺下，然后恭敬地退下了．她们走过来，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我不再说话，知道自己急需休息。这一切，太突然，让我无所适从，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帘子被放下。我蜷身躺着，隐隐感到左手的疼痛。我伸出左手臂，发现上面赫然缠着白色的纱布，隐隐约约能见着里边的血迹。我将手放在胸前，努力平静自己。
    这一切是怎么了？
    然而我太虚弱了，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一场无梦的睡眠。
    等我醒来，窗外已是天明。隐约有人在小声交谈。我摒气静听。
    “天亮了，要不要唤公主醒来呢？”
    “暂先等等吧。公主也真够累的。这两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可不。房子里利器可曾收好，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哪敢放着？将军好生吩咐了，再有什么，你我也别活了。”
    一阵唏嘘声。
    “真真可怜。伤未好，又要赶路了。”
    “谁说不是呢？只盼着上天庇佑，赐公主一个如意郎君。”
    “谁知这月下国的王是个什么人物，只怕……”
    “嘘，小声点。你做死，这么嚷。”
    一阵沉默。我握紧了双拳，太阳穴怦怦直跳。不一会儿，对话又断断续续地起来了。
    “公主竟是怎的，连我们都忘了。”
    “昨个将军问了医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所致。”
    “我们想个法子给主子补补吧。”
    “我听说月下国的松鸡鲜嫩。入了境，何不叫他们弄了几只来，给公主炖汤。”
    “嗯，不错。哎，眼见着要入境了。”
    “亚巫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私下里打听，说是神勇无二，百步穿杨。只是晋王不久，就有后宫无数。想来也是个花心的主。只怕公主……”
    “你们俩在这嘀咕什么呢？还不伺候公主起身！”
    “是！”
    是那个将军。我有些失望，原想了解得更多。
    她们进来了。我不声不响地让她们为我穿衣。心想，既是这样，何不装失意，套出一些话来呢？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在我的掌控范围，我只好静观其变，再作定夺。而且，我也实在好奇。她们身上，包括给我穿上的衣服，确确实实是精致的月下时期的锦缎。而且，她们的谈话里，还提到了月下。月下，月下纱罗。我眼神一沉。
    “公主，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那奴婢就为公主正发了。”
    我顺从地坐在梳妆台前。一抬眼，却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铜镜里，面目惨白，大惊失色的，是谁？是我吗? 柔似弱柳，长发垂腰，身量娇小，眉眼紧锁，似有不足之症，又似心有忧结未解。我惊呆了。竟然一夜换了容颜。
    她们两人也被我的反应吓傻了。“公主，你怎么了？”
    我不回答，伸手摸了摸脸颊。镜子里的她也如法炮制。我尖叫着用胭脂盒砸向了镜子。镜子扭曲了，仍然是那张脸，像是变形的嘲弄。
    我把自己弄丢了吗？
    早有人闯了进来，拉开一动不动的丫鬟，急急地询问。
    我不言不语。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