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雅典的眷恋》8.第 8 章

    第八章
    我蹲在厨房外的橄榄树下洗菜，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梢一缕一缕的洒下来，人不由得懒散，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气候，郊游肯定是爽死了。
    可我是奴隶，奴隶没有假期。我边洗菜边心不在焉。要是没有到这里来，我也不用受不明不白的鸟气。虽然洗菜我洗得最好了，一根一根的香芹，水嫩嫩的西红柿，光洁的洋葱，翠绿的黄瓜在我手上都像是才洗过澡的娇嫩婴儿，很是新鲜。我看着劳动成果就很骄傲。但是生活很不舒服。有人找茬。
    这里的人对我都很有敌意般，冷冷的，心情好了会喝叱我两句，心情不好了就直接找茬，推翻我所有的劳动再加上两倍的工作量。
    倒是没有谁提起科林斯医生的著作。
    来这里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说不定根本是没有人知道科林斯医生有这么个东西的，一切都是科林斯太太神经过敏。那些来照医生的贵族也只是单纯的想找到人医治他们的国王即可。科林斯太太大概是被那些人吓到了，知道如果真的回去了就绝对会有去无回。所以担心全部的秘密曝光，才仓促叫我离开。
    结果，此人非彼人，找维奥拉的人不敢肯定酒馆里会熬粥会做菜的TING是奴隶维奥拉，故那晚来监视探查，结果被科林斯太太误以为是斯巴达贵族的间谍，急急的叫走了我，这下，反而让那些人肯定了猜想，以为我是畏罪潜逃，就赶紧把我捉走了。
    冤，实在是冤！
    要是当时稳稳的不走，赖在酒馆里，那现在我肯定还在边熬粥边享受茜茜的果子露，汉斯的腌牛肉和科林斯太太的渍橄榄，然后等着茜茜的孩子降生，当他们孩子的保姆。
    端上洗好的蔬菜，慢悠悠的向厨房走去，闲散似乎成了我的特点。
    “维奥拉！动作慢死了！残废了不成？！”厨房管事的大叔嗓门足以媲美□□，响得耳膜发疼。“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丰收节！丰收节！！！主人要举办宴会！你再磨蹭，今天就别想吃饭！”
    我赶紧把蔬菜放上整理台，接着出去搬柴火。
    反正我就算是呆在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干干粗活，不用被烟熏火燎更不用挨骂和受白眼。
    厨房出来，往后拐，有一面高高的墙，里面围着仓库。墙外就是储藏柴的地方。辛斯大叔在那里劈柴，领着新买的两个小奴隶。
    “大叔，我来帮忙劈柴。”我冲他喊。
    辛是少数不喝叱我的人之一，他总说我像他儿子。
    “维奥拉，你真像为我儿子，要我儿子没死，也跟你这么大了。”每次他喝完酒，看见我就拍着我肩膀眼泪汪汪。
    他是欠债被卖到市场上的，欠债的原因是欠了高利贷还不了。雅典经商风气很浓，自然的高利贷也很火热，没有钱的平民是很辛苦的。
    他老婆早跟人跑了，生在那么贫困的地区，也多亏他练了一身力气，才被高价卖到雅典城。他儿子死于矿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雅典的刑法就这么规定的，欠债不还，就应该把欠债人作为奴隶拍卖以还债款。所以辛一点怨言也没有，反而因为这里伙食比他以前当平民的时候好，干的活也相对轻松，而对当奴隶赞口不绝。
    “维奥拉，好啊，天气不错，有没有偷懒？”他哈哈的笑着。
    “没有，要偷懒就不来这里帮你搬柴了！”我也笑。
    “帮我把这下柴搬到马圈里去吧。”
    “好！”我应道。在这里搬柴，可以偷懒的，我随随便便搬几根柴都无所谓，反正管柴的辛不会对我有意见。他的无所谓对我是极大的纵容，造成了我想偷懒就去他这里搬柴的坏习惯。
    搬完了几趟柴，准备继续搬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哎哟”一声，同时响起几声惊惶的叫。回头一看，吓到了。似乎大柴堆里藏了一个蝎子窝，刚刚被辛搬开一块木头的时候露了出来，一群大大小小的蝎子从里面窜了出来，场面声势浩大。
    那些蝎子一个个油亮亮的，似乎营养很到位，高高扬起的尾巴见人就蛰。可怜的辛首当其冲，瞬间脚上就有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新来的少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吓坏了，根本不敢过去，就在外面大喊大叫，企图让外面的人来帮忙。
    终于蝎子散尽了，我过去看的时候，三双光脚都开始肿起来了，乌乌的。
    “大叔，支持助，我马上去叫人来。”
    在我费尽心力的口舌下，厨房的人半信半疑的来了，看到惨状，都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来了，看了半天，说毒素太深，要么是砍掉要么就割肉放血。
    这什么医生！简直就跟现在医院那些动不动就要全身大手术的黑心肝没什么区别！
    可是，好歹人家是权威，我们啥也不懂，只能任人宰割。
    我担心，这样伤残的奴隶，他们即将面对的命运是什么。可怜的辛，可怜的奴隶！
    要是科林斯医生在，说不定那些恐怖的蝎子蛰伤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对了，医生的书！
    那书虽然我没有什么兴趣，拿过来了以后也就这么终日裹在腰带里，随身系着，上面说不定就有医毒虫蛰伤的秘方。
    趁乱好偷懒，我摸进了茅房，在臭气熏天的环境下咬牙找着。
    我不禁开始感谢科林斯太太在扑哒的日子，闲着，她就教教我认字，像教小学生一样，手把手一笔一划的教，每隔个三五天还组织一次考试，不合格会被敲栗子。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认识字了很快就把治疗毒虫的一段看懂背下来了。心里开始有点跃跃欲试，还有点忐忑，就像知道了什么世间最大的宝藏一样惴惴不安又兴奋至极。
    再回到辛的房间，医生已经走了，先开了镇痛的药方，去准备放血的锯子去了。
    我拍拍辛，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脸也开始有点浮肿。这蝎子真毒！
    用刀子在他伤口上使劲划了几道，把从厨房顺出来的盐和酒，还有当地随处可见叫丝丝草的东西混在一起，碾成泥状，包在辛的脚上。
    刚刚把三个人的脚包好，那黑心医生就回来了，手操锯子，形貌凶恶。
    我赶紧去阻止：“停停，尊敬的医生，我家乡有治蝎子蛰的秘方，我给他们已经包上了，暂时不要锯脚好不？等等看，要是明天他们严重了再来也不迟。”
    那医生白我一眼，像看傻逼似的看我：“等明天？等明天还锯个屁！人都死了！”
    “……”什么医生，像没有行凶看恐怖场面就不爽似的，我也不爽！
    “好歹是他们的命，你看今天丰收节，你也不要这么辛劳，说不定就会错过元老院在城中心的宴会和晚上的舞会。”
    果然，他眼珠子都没有转，直接就同意了，还很干脆的对厨房的人说明天看情况。
    辛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直嚷嚷脚疼，出完汗身上粘乎乎，又要喝水。
    我照看着他，忙了一会，另外两个孩子也醒了。
    辛说：“这蝎子还真是歹毒，见人就蛰，怪不得被神诅咒。”
    我笑：“听说蝎子的毒还能治瘫痪，瘫痪的人还要乖乖的被蝎子蛰。”
    他一个哆嗦：“还是不要再来一回了，太吓人了。等我好了就把那些柴堆通通摊开晒一下，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毒虫在里面做窝。”
    隔了一会，他又说：“我饿了。”
    ……
    我又给他找吃的。
    到了厨房，一个人都没有，这里的规矩是不能留剩菜的。干脆就煮煮粥，反正我陪着辛折腾，我也饿了。
    在小灶里把草灰扒开，架上陶罐，开始烧水。
    边烧水边洗稻米，还顺了几个橄榄，一个南瓜。
    晚上很安静，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总觉得寂寞（其实是害怕），就算是做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也压抑不住。想起以前跟狐朋狗友去唱KTV，一唱就是通宵，那时候那个疯狂，到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声音嘶哑，还偏偏要吼“死了都要爱”，吼完第二天就会去买润喉片。多久没有唱歌？
    忍不住哼了起来，一发音，自己都愣了，居然是“哆拉A梦”……
    要是真的有小哆就好了，我还是想回我21世纪的家，就算有恶心的人和恶心的事。这边唱的高兴，罐里跟着咕嘟。
    冷不防一转身，“安～安～～安啊！～～～”
    一个黑影立在身后，看不清脸，一道狰狞的疤从左额贯穿右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