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着精疲力竭的科林斯太太终于睡下,我才放心的从卧房退出来。
躺在长凳上辗转难眠,明明是累到指尖都抬不起,闭上眼睛却清醒至极。心里有什么在“咚咚”条着,灼热而急促,轻微而响亮。怀里女人的束胸都被我捂出汗来,感觉那像个宝藏,又像个炸弹。
窗外的月光很明亮,还不到月圆,可那光明得惊人,客厅的物体被照得一清二楚。这里摆设很简单,药柜,椅子,茶几而已。想到郊外坟地的小小墓碑,心里不是滋味。
“碰”的一声,房间里传来响动,我连忙奔进屋。只见太太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要水喝。我给她倒了水,要喂她喝下,她使劲了才能拿住杯子,不让我再动一下。
“太太,怎么了?”
“没事,刚刚做了梦,梦到老头了。”她让我在她床边坐下,“心里现在很难受。”
“我知道。”我搂搂她的肩,才两天时间,原本胖胖的老妇人尽然能摸到骨头,心里为她难过。
“我跟着老头这么多年,夫妻间虽然有争执,但都不影响感情。他是个好人,就是太,太执着了点。”她的目光开始没有了焦距,语气淡淡的平述过去的时光。“这么久了,有时候很恨他对待他喜欢的东西怎么那么费心,有时候甚至连着通宵几天。但看他有了什么发现高兴的样子,也觉得可以原谅了。毕竟,我不能干涉他的喜好。”
“没有想到,他的著作尽然那么的……不可思议。”她叹息。
“都过去了,即使那些所谓的贵族再回头求他,也回不了了,神带他走,也是为了解脱这无止境的纠缠。”
她终于喝了一口水。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言语都嫌苍白,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没事,老头走了,我也没有什么牵挂,给我煮粥吧,明早我想喝粥。”
“好!没问题!”我应着,又再次扶她躺下。
早上起来,漱洗好,进厨房熬粥。蛋花粥在锅里翻腾,我去叫科林斯太太起床。
一进她的房间,发现她在收拾东西。
“这是干什么?”我愣了。
“昨天我想了很久,老头走了,我也不愿意孤身一人,还是跟你去乡下吧。”她在出床边摸索着,“看着你,就像看着自已的孩子一样,总觉得亲近。”
“你们为什么没有子嗣?”虽然不太好意思问,好奇作怪,还是问出了口。
“不是不生,是生不出来。”
“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话说,空气里味道依然哀伤。
我盛好粥,科林斯太太则从厨房锅架下的罐子里拿出了渍橄榄。
清香的渍橄榄诱得我口水都出来了,本来是极不喜欢吃诸如泡菜酱菜之类,偏偏一口气吃了半碟子。形容不出的口齿留香。
科林斯太太看着我笑,“这是我唯一拿手的呢,老头子熬着作他的事几天不理我不吃东西的时候,我用这个橄榄一诱,他就出来了。”
我两口把粥喝完,不想再提起令她又陷入悲伤的回忆,不礼貌的催着她吃完出发。
我说:“太太,再不走的话太阳大了晒着疼。”
她默默的配合我,手上开始不停的收拾。
我们走的时候,屋里基本都保持着原样,马车也没有用,太太的坚持还是用我的小板车,悠悠的颠簸。
我一直在想着怎么给汉斯和茜茜讲我的经历,以及私自就接了玛丽太太来。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汉斯茜茜都是温暖的人。
果然,我领着科林斯太太下车,茜茜就表示热烈的欢迎,,连汉斯都柱着拐杖下楼来。
茜茜悄悄的问:“科林斯医生过世了?”
我点点头,她脸皱起来,表示很遗憾。然后,她对我说:“你干的不错,老太太需要人照顾!”
我望着她温暖的眼睛笑了。
科林斯太太住到了汉斯夫妇的卧房,两口子腾出了储藏室住,我依旧睡在我的小阁楼。
日子没有因为多了一个生人而僵硬,依旧如常的转着,村里的人们听说是科林斯医生的遗孀,纷纷来看慰。酒馆晚上显得更热闹了,有些人家还是全家出动的,酒馆现在真正成了村子的集合中心。他们说,现在村子里的酒馆又多了一样招牌,就是科林斯太太的渍橄榄。
随着天的逝去,天高了,远方地与天相接的地方渐渐的蒸腾出玫瑰色,这意味着,收获的季节到了。
人们开始忙碌,科林斯太太好像已经忘记了城里不开心的事,也高挽着袖子帮大家一起干活,有时候高兴了还随着村人们的歌声在割完麦子的地里跳上两段。
村里高大的石头仓库里开始储藏一捆捆晒得金黄的稻草,一堆堆带着泥的马铃薯,一框框的稻子麦穗,还有一篮篮的橄榄。
每次去仓库,都能闻到丰收的幸福问道。就等着商人们赶着马车来交易了。
商人来交易的时候,村子就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地势比较偏僻,土地也不太肥沃,所以外来人很少,有陌生人来了就像过节一样的热闹,更何况那么多商人,还带来盐、糖、毛皮,甚至是姑娘们喜欢至极的头巾花布之类的杂货,更或者,是纯朴的村民们少见少有的珠宝首饰,即使买不起,也可以看看新鲜。
交易一直要持续至少三个星期,陆陆续续有商人来,所以扑哒热闹的不得了,酒馆生意红火得不感想象。晚上到了,他们还在酒馆外面不远的地方跳舞庆贺。大家都很高兴,汉斯的腿早好了,经常陪着做好买卖的村民商人喝个高兴。
科林斯太太却又开始忧郁起来,热闹的场景确实不适合内心充满挂念孤单的人。
我以为是这样。但当某一天,她真正忧郁的东西到来,大家都措手不及。
秋天的月亮比夏天要大要亮,星星渐渐少了,只有这么一两颗在夜空闪着。楼下的酒馆还有人在,那是生意做得很成功的商人在庆祝,不醉不归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庆祝方式。
茜茜的肚子大的有点惊人,快到产期了,人容易疲倦,早早就睡了。科林斯太太经不起每天的兴奋,也睡下了。只有汉斯还在陪着,照看店,刷杯子,抹盘子。我在阁楼上,准备睡了。
脱下衣服,睡之前习惯性的往窗外望望,突然看到酒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有一个人。他骑在马上,马蹄声根本就听不到,就好像跟夜色融了进去。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向酒馆看着,悄无声息,就像是幽灵。
我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忍不住又往外探了探身子,一眨眼,眼前已没有了人影!
我吓了一跳,不会是贼吧?!
连忙穿上衣服下楼告诉汉斯,汉斯皱皱眉头:“TING,以前好像是有过盗贼出现过,我们不得不防!”
“要不要我去告诉大家一声先?”
“今天这么晚了,说不定大家都休息了,我们今天先把店收拾好,明天再提醒吧。”
我们开始刷洗杯盘,请走客人。
就这么心惊胆战的过了一个平安如常的夜,第二天,我和汉斯开始向来酒馆的客人提醒注意防贼,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只是说刚刚丰收还是防防比较好。大家都没有很在意,只是科林斯太太,尽然开始坐立难安。
她悄悄的把我叫到她的卧室,小心的问我怎么回事。
“太太,放心,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我跟汉斯作为男人有负担大家安全的责任。”我打着哈哈。
她表情严肃,就像是科林斯先生刚刚去世时交给我那本书时的气息。我有点怕,心里开始有点响,但仍旧不明所以。
“维奥拉,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我只好把我看到的给她讲了,她听到脸色越发不好。
“骑在马上?”
“没有响动?”
她抓着我一遍遍的确认,最终,她面如死灰。
“这么快,这么快就找到了……”
“不行,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颓丧过后,马上开始亢奋,却是急着让我们逃命。
“太太,太太,冷静冷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马上走肯定不现实,茜茜快要生产了啊!”我抓着她的肩,把她望下压,让她好安静的坐下,可是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书呢?书你藏好没?!给我看看!快!!”
我从腰带里面把那丝布些的书掏出来,原先那是藏在科林斯太太的束胸里,我把它拿出来,藏进了我随身的袍子腰带。
“这个,你一定要藏好,记得!要不你快走,不要停下来!”
“好好,我藏好,我马上逃走,但总得让我跟汉斯和茜茜说一声吧。”我意识到,说不定那人真的跟科林斯医生的心血有关,而且是很厉害的人物,否则知书达理出生贵族的玛丽•佐其拉不会这么惊慌失措。尽管现在,她叫玛丽•科林斯。
“不,现在!谁都不要说!我会给他们讲明这件事,安顿好大家。你再不走被他们抓到,就不是酒馆有危险了!”
如果那么重要,他们真的是为了这本书的话,我走了,说不定他们就会没有危险了。
我心一横,一咬牙,“好吧,我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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