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幽白]岛国恩仇》22.第二十二章：哭泣的孩子•食物

    现在他们在树林里继续走。气氛明显地不同了，周围的环境颇不平静，好象随时随地都有很多生物躲在暗处，紧紧地盯着他们。这种气氛弄得他们精神紧张，夜里睡觉也不得安宁，两个人轮流守夜，都弄得疲惫不堪。
    这天，他们正准备吃午餐。这两天不知为什么，森林里没有听到一声鸟鸣，没有见到一只动物，周围是非同寻常的寂静，反而使人心里更加发毛。而且，这样，他们也无法捕捉到食物了，只好吃自己带来的东西。
    小杰正拿出一块干粮，突然显出凝神倾听的状态。
    “小杰，怎么了？”
    “我好象听到有哭声。”
    “哭声？这满是妖怪的森林里怎么会有哭声？”
    “跟我来！”小杰向一个方向跑去。
    很快，奇牙也听见了，有细小的哭声从密林深处传出来，听声音竟然还是孩子。
    怎么又是孩子？
    “呜呜呜，呜呜，爸爸，爸爸，我饿啊，呜呜……”
    距离比他们想象的要近许多，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坐在树根旁哭泣，声音细弱，怪不得他们以为还有很远。
    “你怎么了？”小杰连忙跑上前去。
    “呜呜呜，我饿啊，呜呜呜……”
    “就你一个人吗？”
    “呜呜呜……爸爸……”
    “你爸爸呢？”
    “呜呜呜……我饿啊……”
    哭声凄凄惨惨，听得人几欲泪下，这孩子看来真是饿到一定程度了，而他的爸爸也不知在哪里。
    小杰不觉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把他们的干粮拿出来一块，打算给这个孩子。
    “喂，等等！”奇牙拦住他，“这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周围也没发现其他的痕迹。很可疑啊！小心上当！”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问，那孩子都只是哭，叫爸爸，说他饿了。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话。
    “奇牙，不如我们……”
    “不行！”没等小杰说完奇牙就打断他，“这小子来历不明，为什么要给他吃的？”
    “可是他饿了……”
    “那也不行，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可是……”看那孩子面容憔悴，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眼泪鼻涕混在一处，又被手抹得乱七八糟，成了一个大花脸。他的相貌和平常孩子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皮肤发绿，眼距宽，鼻子扁扁的，看起来更加呆傻。而他的所作所为也实在很趁这“呆傻”二字。小杰实在没办法把他和阴谋诡计联系起来。
    “走吧，别再看了！”奇牙情知不把小杰拉走，他早晚一定会滥施好心的。这里的情形其实很是暗藏危机的，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怎么会容这种看上去一无是处、毫无保护措施的可怜孩子在这里放肆地哭？这家伙却似乎全不明白。
    “不行。”小杰下了决心，“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奇牙，抱歉，我一定得帮他。”他说着朝那小孩俯下身去：“别哭了，这个给你吃吧。”把干粮递给他。那孩子也不客气，伸手抓过来就吃，狼吞虎咽，连话都顾不上说。
    见此情景，奇牙也无办法，就说：“如果受骗了，可算你的！”
    “当然算我的。”小杰暗想：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打几只小动物。
    小孩吃得一干二净，连个渣都没剩。然后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杰。
    “怎么，你……还要吗？”
    “我们没有了！”奇牙抢着说。
    小孩眨眨眼睛，又是一串眼泪掉下来。
    奇牙气得想揍他，碍于小杰在旁边，只得拉着小杰要走。
    小孩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呜呜……饿啊……”
    小杰的双脚像钉在地上，走不了了。他迅速把另一块干粮递给那孩子。
    “喂，你干什么？！”奇牙真有些恼了，“你想把我们的食物都给他吗？那我们怎么办？”
    “你看他这么可怜，自己又没有办法找食物。我们没了可以再打野兽啊。”
    “好象我们的食物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找食物那么容易吗？何况这一带似乎本来就很少的样子。”
    “可是，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能帮助他一点是一点，不好吗？”
    “我看根本就没效果啊！你看他的样子——”奇牙用手一指，那小孩正风卷残云一般，仿佛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他简直是饿死鬼投胎，吃多少都不够的样子。而且他都不会向我们道一句谢，就知道要吃的！”吃这种亏，哪是奇牙的风格啊？“我警告你，不许再给他了！”
    这时，小孩又把第二块吃完了。然后又是同样的目光看着小杰。
    “你别想了，我们决不会再给你了！”奇牙忙说。
    小孩似乎吓得一缩脖子，又要哭。
    小杰蹲下来看着他：“你家在哪？你爸爸在哪？”
    “……呜呜……爸爸……爸爸……”
    他们蓦然一惊，身后的草丛中传来悉悉梭梭的声音，他们同时回头。冷不防小孩的哭泣声突然大了起来。
    “哇……哇……”
    奇牙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小孩的哭声突然尖利起来，越拔越高，高到几不可闻的状态，小杰和奇牙感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直响，头脑中像有根弦突然崩断了，立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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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黑雾逐渐散去，耳朵里的鸣响消失了，奇牙清醒过来，然而立刻就发觉自己被捆绑住了，全身上下被粗大的藤条缠了许多道。
    刚才……是怎么了？
    回想刚才的情形，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一个饥饿的孩子，一直在哭，小杰给他东西吃，然后听到有别人接近，小孩的哭声突然变了，然后他们就昏过去了。
    难道……是因为那种特别的哭声？那种声音能够使人昏厥么？恐怕，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为了抓住他们两个。
    对了，小杰呢？
    奇牙赶紧四下搜寻，然而马上就发现小杰就在旁边躺着，立刻有一大半放宽了心。然后挣扎着坐起来，开始打量四周：他们在一片林地中间，就在他们昏倒的不远处。
    周围并不安静，他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刺激得他几乎再次昏过去。
    是那个小孩的哭声。
    “呜呜……爸爸……我饿啊……”
    然而这次不止是他一个人，他身边多了一只妖怪，那妖怪坐在地上，但也能看出身材高大；大脑袋，四肢颀长，瘦得皮包骨，只有腹部不成比例地膨大，皮肤像树皮般粗糙干枯，肤色接近棕色；他的面部与那小孩类似，也是宽眼距，扁鼻子，显出一副呆相。那妖怪正在把他们的包袱翻个底朝天，看来干粮几乎都已经被他吃完了，他找到了最后一块干粮，拿着就要往嘴里送。那孩子抽抽搭搭地哭着，他也不理睬，于是那孩子爬过去，抱住他的腿，用力想要撼动，那妖怪停下来，低头看了看孩子，孩子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他。那妖怪似乎很为难，想了一会，最后，终于把那块干粮递下来，孩子立刻紧紧抓在手里，但那大妖怪并没有松手，孩子往自己这边拉，他也往自己这边扯，拉来扯去，那干粮终于被撕成两半，妖怪得到大的一半，孩子得到小的一半。那大妖怪见此情景，立刻把那大半送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下去，孩子眼角还挂着泪花，鼻子还在抽着，把那小半急忙放进嘴里，由于吞得太急，有些噎着了，直翻白眼。
    奇牙看得呆了，竟忘了他们目前的处境，不由自主地向小杰看去，后者也已经醒了过来，坐了起来，也在看那一幕，一句话也不说。
    孩子吃完了，还不满足，抱着妖怪的腿摇着，哭着说：“爸爸，爸爸，我还要……”听到这样的话竟使人颇感意外：原来他除了会叫爸爸和会喊饿以外，也会说其他的话。
    那大妖怪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地上，然后对孩子两手一摊，说：“你也看见了，没有了，完全没有了。”
    “……我饿啊……”又回去了……
    那大妖怪一直呆滞的眼光中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柔神色，伸出手拍拍孩子的脑袋：“音儿乖，爸爸马上就给你吃。别哭了，啊。”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可怜兮兮的。然后他的眼睛转向这边。
    跟他目光相对，奇牙心里才猛地一跳：那妖怪的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他这才又想起他们的处境来。
    那妖怪站起来，身高足有两米，慢慢向这边走来。他走得并不快，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脸上交替出现慌乱惧怕和难过痛苦的神色，但最后终于隐约地下了一定的决心，还是向这边走来。
    那孩子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却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后面。
    难道……
    他们要吃我们！
    不好！奇牙立刻紧张起来，心里飞快地算计起来：如果把一些关节脱开，可以在1秒之内脱开这些藤条，那大妖怪看上去不像怎么厉害的样子，但如果不能马上把他们打倒，他们再哭起来的话，很可能又被弄昏了，那就一切白搭。孩子既然叫这妖怪作爸爸，那么这妖怪也应该有这种本事。那么，如果赶在他们哭之前把耳朵塞住，听不见哭声，是不是就不会昏过去了？还有小杰这家伙。他转向小杰，小杰显然也发现了那妖怪的企图，眉头皱了起来。奇牙轻声说：“你能不能把藤条挣脱？”小杰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曾经一使劲就挣断了锁链，这些藤条，虽然粗，应该也没问题吧。
    “一会挣脱以后，你赶紧把耳朵塞住，然后我们全力逃走，明白了吗？”奇牙轻声吩咐道。虽然不知道塞住耳朵有没有用，但只有这个办法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不能和这两只妖怪多做纠缠，只要跑出能听见声音的范围，就不会有事了。小杰领会地点了点头。
    “好。我数一二三。一，二……”奇牙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那个“三”硬生生憋在嘴里没出来。因为他们周围的丛林晃动起来，一些身影陆陆续续都从周围各个角落的阴影中现出来了，足有三四十只，全都长得跟那个大妖怪差不多，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中间只留下仅能容下他们四个的空间，几乎是身子贴身子，把他们四个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下麻烦了，他们决没有办法一下打倒这么多妖怪的。而现在已经被包围成这样，想趁他们愣神的工夫跑掉都不容易了。
    而那妖怪见到他的同类，不知为什么，竟殊无喜悦的神色，反而全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那群中其中一只看上去更有威严的，肤色也比其他要深一些的，此时立在那大妖怪的面前，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奇牙怎么也想象不到那样呆滞的眼睛也能露出这样的神色。
    “生，你想违反族规吗？”
    那大妖怪原来叫做生，他此时已经害怕极了，带着哭腔：“长……长老……”
    那长老一挥手：“走！”就有两只妖怪出来，一个抓起小杰，一个抓起奇牙，另外那些簇拥着生和音儿向前行进了。
    这样的队伍行进了一段，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柴堆和帐篷，带有住宿的痕迹的杂碎东西，看来是一个宿营地，这里还有几只类似的妖怪，其中一只比其他妖怪高出一点，肤色更深一点，坐在一个土堆起来的低矮的“高台”上。那长老来到这里后，首先去向高台上的妖怪行礼，说：“族长，我们回来了，带回两个食物。”其他妖怪分出四个看着小杰和奇牙，其余的都分开在两旁，把生架着扔在族长面前。长老就把生找到两个食物却不通报，企图背着他们独吞的恶毒心肠公布了出来。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那些妖怪看着生的眼光，似乎要把他的肉剜出来一样。如果眼光也能杀人，那生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生自己已经软瘫在地上，想为自己辩护，嘴里却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族长挥了挥手，沸腾的声音很快安静下来，族长于是对生说：“生，你知道独吞食物的下场吗？”
    生涕泪横流，声音颤抖地说：“族长，求你。我还并没有吃下他们呢。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哼，族规岂是可以更改的？”
    “即使我毫无价值，看在音儿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音儿，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音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来到父亲的身边了，听到这话，他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抱住了父亲的腿：“……爸爸……爸爸……”
    周围的妖怪又开始骚动起来。
    族长皱起了眉头，他和长老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坐正，又威严地挥了挥手，族群再一次静下来。
    “族规是不可更改的。但看在音儿的份上，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全员表决吧。”
    生本来满含希望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希望顿时变成绝望，痛哭流涕地哀求道：“族长……”
    族长不耐烦地摇了摇手：“表决！”
    表决的结果，绝大部分妖怪同意把生杀掉。
    两只妖怪上来把生拖下去，生也不怎么挣扎了，像是认命了一样，只是嘴里还在喃喃叫着：“……族长……”音儿扑倒在地上，竟也不敢大声哭，只是呜呜咽咽地从鼻腔和喉咙里发出怪声。
    族长又对长老说：“你把音儿带下去吧。”长老答应一声就去捉住音儿的手，把他拉到旁边一个帐篷里去。生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号，音儿的哭声也猛然增大了。有那么一个时期，奇牙很担心音儿的哭声再次变成那种尖利的声音把他们放倒，但音儿只是很普通地哭着，哭声渐渐被帐篷遮没了。
    族长又说：“先把食物分了吃掉，然后处置生。”于是生被拖到边上。其余妖怪都满眼贪婪和期待的神色望着小杰和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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