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识得金镶玉》8.第八章

    风祯祁先生双膝着地的抱着我,让我躺在他的怀里。近得可以看到他明亮的眼睛里有我金色的头发,近得可以嗅到他幽雅的呼吸。他的皮肤真好,作为东方人,他有细腻得看不到毛孔的好皮肤,真的让人很羡慕。
    “雅蕾莎……你真美……”他亲了亲我,温柔得让我觉得像飘到了云朵的怀抱里……嗯,是在说我太重了吗?
    真丢脸呢,我羞涩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对风祯祁先生鞠躬,“……失礼了!”我真诚地向他道歉。
    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怀抱,收紧手心,优雅地站了起来。对我一笑,“未想雅蕾莎竟精通音律,本王至今不曾听闻如此仙乐。”他的笑容更温柔了,“能否告知本王,师承何人?”
    他说得很慢,语气温和,可我还是听不太懂,好象是在夸奖我的样子?我露出感激的笑容,有知音,真好!“多谢!”不过这还是因为柳柳的帮忙呢。柳柳可冷到了吧,脸色不太好。我转身拉过柳柳的手,绕过古筝,把她带到风祯祁先生的面前,“多谢柳柳,我们好听!”
    风祯祁先生似乎和柳柳很熟,还是别的原因?他并没有看柳柳,笑得很好看地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
    我不得不怀疑我的听力是不是又下降了。这次我竟然听成风祯祁先生在问我的名字。我没办法,只能按照我对那句话的理解去回答他的问题,希望他不要生气才是。“我是雅蕾莎……?”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弱弱地说。
    风祯祁先生果然生气了吧,他的笑容敛去,皱起好看的眉毛盯着我。噢,我得道歉才行。
    我向他鞠躬,又道了句“失礼了”。起来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有点缓解,我抓紧机会向他申请厨房的工作机会:“我能……噢,厨房,我能……噢。”我失败了,烹饪怎么说呢?我求助地看向一直低着头却还是很留意我的惠菊,她怯怯地看了眼风祯祁先生,我也跟着看。见风祯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惠菊开口说道:“雅蕾莎姑娘善厨,愿为王爷献菜。”我连忙点着头,附和地望向王爷,善厨是指“我会做菜”,希望到厨房工作的表达是“愿为王爷献菜”,心里赶忙记下来。
    风祯祁先生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又笑了,“真真是人不可貌相,雅蕾莎,你还有多少事能让我吃惊呢?”他对惠菊说道:“准了,好好看着,别出漏子。”我感到风祯祁先生应该是答应了,我高兴地和惠菊一起行了屈膝礼,抱了抱他,伸了脖子很配合地让他亲了亲我。我回头拉着柳柳的手道别:“柳柳,我要为王爷献菜,我到厨房了,愿我们在一起玩以后!”送上Good Bye Kiss,便拉上惠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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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动的白衣,飘扬的金丝,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手中残留着温暖的触感,唇边依旧清晰的淡淡香气,提醒着自己,那是个真实的女子,怪异的女子,让人,欲罢不能的女子……
    雅蕾莎,你到底是谁?
    直至那抹丽影消失不见,风祯祁收回目光,“易极。”
    黑色身影来不及看清从哪方出现,便跪到了风祯祁身后。
    听着易极对她今日无趣生活的简洁汇报,一抹淡笑不由弯起。
    举止放荡却无时无刻展现着优雅,应为礼教束缚之人。样貌奇异似不通人语,今日高歌而诗意昂然,舞姿卓越。似为世间事物首见,却对部分物件十分了解。迷团重重的女子,若非早已查明其非各敌手之奸细,即便美若天人,也难逃身首异处。
    “从此刻起,正面出现其前,……本王自有度量。”雪天异常冰冷,寒风扑面。
    “得令。……主子,属下有惑。”易极声线沉稳,带着不卑不亢。见主子脸色无异,道:“论妖女危害绝不成气候,杀鸡焉用牛刀?属下愿保主子安危。”
    “易极。”风祯祁慢慢转身,不再看他。“当年的毒誓可曾记得?”
    心一沉。“……时刻不敢忘。”
    “莫言废话,听本王命令行事。至今未露破绽,留她一命便是。若断无害,本王自有用途。”
    “是。”易极不再多言,快速消失。
    风祯祁抬眼,脸色如常地看向脸色苍白的蔡柳柳。她扑通一声跪道在地:“妾身……听管家言,爷外出……妾身擅自……愿领罚……”
    “……起吧,以后未得我令,不得擅出。不见不该见的人,才能保你长命。”风祯祁带着温和的微笑,弯腰,修长的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定睛看她。
    “不堪,不堪。”他笑出声来,起身,坐至亭内。蔡柳柳脸色全失,身形不稳地勉强站起。
    侍女端上热茶,他动作优雅地品着,一门心思似乎都在这顶尖的绯雪茶上。“……方才的曲子,再弹一遍罢。”
    强忍泪意,她走至琴边端坐。挑起根根琴弦,每一琴音,都鞭打到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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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惠菊老师的帮助下,我学习了很多话。毕竟人不能超负荷学习,今天认的东西太多,我有点力不从心了。
    不再多言,我们一起走到了厨房。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在忙呢,见到我,大家一起发呆。王小妹正在削南瓜皮,愣了一下就跑了过来,高兴地喊我的名字:“雅蕾莎,你来了。”我也开心地抱了抱她:“是,我来了。”
    她的身上有劳动者的味道,朴素又充实。她红着脸拍拍我身上沾上的瓜皮碎屑,惠菊也拉了拉我的手。我想起了来这里的工作,面向已经回过神来的大家行了礼,“……噢,我善厨,为王爷献菜。”未等大家反应,惠菊补充道:“王爷准了的。”大家窃窃私语,没有看我,动作又快了起来,忙自己的事。
    我感谢地向惠菊一笑,挽起袖子,对自己比了个加油的动作,走到了石桌前。我看看,嗯……食物材料非常丰富,我快速整理自己的记忆,最后选中了我做过的一道很简单的,味道甜甜的中国菜——鲜菇粟米炒胡萝卜。
    中餐与西餐烹饪方法最大的不同是中餐中有“炒”。西餐“saut”实际是“煎”的意思。在府中用餐,我留意了菜式,都比较清淡,也不太着重装饰。我嗜甜,希望风祯祁先生也会喜欢这种口味。第一次下厨,我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个好印象,这个菜不会太复杂,而且也很漂亮,就决定是它了。
    鲜蘑菇,粟米,胡萝卜,姜,都有了。
    调味品,我环顾四周,在一个好大的锅子边看到了一些小坛子,如花瓶大小的小坛子上面用红纸条贴了字,噢,又是个挑战。我看了一下,醋,油,盐,酱,酒,梅,豉……品种十分多呢。虽然没有生粉和麻油,味道会稍微差一点。
    我找了个比较大的碗,装了鲜蘑菇,王小妹把一桶冰凉地井水搬了进来,接过我的碗。我也蹲下,和她一起把蘑菇洗洗干净。又选了几条健康的小萝卜,玉米,和姜块,惠菊将它们接过,很好心地帮我洗干净削皮。我看了看王小妹娴熟的削皮技术,小小地羡慕了一下。然后要帮蘑菇切蒂,我找到了砧板……
    ……那是块木色的树干,比我的腰粗上两圈,横切了一段搁在石桌上。让我更吓一跳的是,那把圆铜柄大菜刀……比我平时用的,都是十分合手的铬钢小菜刀,刀身大了三倍不止……
    噢,我的天主!我硬着头皮把可怜的蘑菇放在木砧板上,右手把菜刀拿起,手劲明显不敌,差点没把手腕扭到。咬牙把一点一点地把蘑菇蒂切好,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惠菊把胡萝卜和粟米交给我,看到我切得还算成功的蘑菇,小小的舒了口气。我汗颜,平时使用的小菜刀,刀法不能说高明还算流畅。说实话,看到这把菜刀,我的信心已经跌至跌停板了。现在大话说在前了,以后要在厨艺上报答风祯祁先生,只能快点适应环境。我把胡萝卜摆好,一刀切,呜,只砍进一半。我费劲地把大菜刀抬起,改用双手举起,“嗯!”切开了一块不规则形状的萝卜块。
    接收到惠菊明显怀疑的眼光,我尴尬得手更加不稳了!
    我更用力地手起刀落,圆圆的胡萝卜见自己的一部分被砍得不好看,觉得侮辱不肯合作了,身子一偏,刀子一歪,手腕一松,菜刀竟直直地向我扫来。
    劲瘦的黑衣手臂从我的身后伸出,伴着惠菊她们惊恐的尖叫,千钧一发地牢牢按住了刀身。我愣愣地回过头来,身后的温暖贴上了我的后背,是易极!
    “连刀都拿不稳,善厨?”易极冷哼一声,态度极不友善。噢,天主。还好易极先生及时出现,不然我肯定受伤了。他一定很担心我吧,丽娜儿也是这样面冷心热的人。我这才觉得小腿发软,一阵后怕,抱住了易极。“多谢……易极。”他坚决地推开了我,我也不计较了,转身怀抱住惠菊和王小妹。她们也好担心我,一直问我有没有事。
    经过这段插曲,惠菊他们坚决不让我再拿菜刀,我也吁了口气的说。一位高大的厨师接手了切菜的工作。我比划着,他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按我的要求把胡萝卜和蘑菇切成丁,然后把粟米粒剥好,姜切成了片。
    然后是我的工作了,可我看到好,大,的,锅,子,和配套的大,勺,子……用,柴,烧,的炉,子……
    噢,我的天主,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希望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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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午餐。
    我耸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地在坐在风祯祁先生对面。
    平时风祯祁先生只在晚餐时间偶尔出现,现在他来我这里,很明显是想尝尝我的手艺。
    那盘颜色好看的菜肴摆在另外几道菜之后,尽量让它成为不显眼的存在。可惜看惯朴素菜式的风祯祁先生慧眼如炬,一眼辩雌雄。伸出筷子夹了不大不小的一口,细细地品味了一番。
    放下筷子,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是你做的?”
    “不……”我快哭出来了。
    这次的烹饪大失败!食材切不好!锅子太大用不了!不会生火,不会掌握火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厨房到底是干什么去的,噢!我只是稍微把蘑菇洗了一下,把胡萝卜切了一刀!直到厨师把菜装盘以后,我愣了好久!易极在旁边哼哼笑,惠菊也替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王小妹看着我不说话,大家都想笑不笑地各做各事。厨师大人也觉得我丢脸吧,搓着手不住地瞟向易极。等易极说话叫他去做别的事,才逃命似的走了。
    奇怪的是今天的午餐易极也在,难道是特地来报告我不能胜任厨师一职的事?噢,我隐约听得出就是这个意思!噢,天主,我连自己承认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原来如此,难怪……”听完易极简略的汇报,风祯祁先生轻笑出声,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噢!天主!我将羞得通红的脸用力埋进手心里,请让我消失吧!
    “以为会让我再吃一惊,看来要失望了。”风祯祁先生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嘲讽的意思,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点,噢,他真是个好人……“这倒让我省心。”风祯祁先生又在安慰我了。噢,我以后再也不敢班门弄斧了,我的现代知识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浑浑噩噩地吃完午饭,风祯祁先生又要忙了。作为王子,要做的事也很多呢。
    今天发生的事真多,我实在累得受不了了。睡个午觉吧。
    我倒在床上,检讨今天的失败。中国有句谚语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翻译过来就是要了解自己了解对方才能保证成功。我犯的错误就在这里!这个时代的东西我都不熟悉,没有好好调查就贸然行事,不失败才是偶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能够说“I ”!
    噢,天主。我不想成为失去了大家的帮助就一无是处的人。真的。无论怎么想念我爱的人,也不能帮助我回家去,在这里我每一步都要靠自己。我要努力把语言学好,认清时世,建立资本,然后收集线索,冬天回家!
    基本路线早以拟定。最终目标和最高纲领就是回家。我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现在是第一站,初级阶段的语言学习,总的来说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学习了很多,现在脑负荷过重,要休息一下……
    我也希望在寄居风祯祁先生府中的时间里报答他,对于古人来说,现代知识应该是很有用才是。要想到的是,不能是太大的革命技术,改变了历史的后果,我在科幻书里也有看过。我有什么能够贡献出来的呢?这也真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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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睡了那么久了吗?晚餐时间已经过了吧。没有时钟的生活让我觉得浑噩。我披上毛裘,推开窗子。月光如水,洒在明亮的白雪上,焕发出神秘的光彩。远处传来一阵悠幽的箫声,似乎散发着绿茶的清香,袅袅然然地圈住了我的心房。
    不知柳柳的琴音与箫结合的话,会是怎么一番美境呢?
    我的身体竟不听使唤地推门而出。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我是应该为这种本能而高兴的,可这种情况让人觉得有些诡异。这里的一切都不是我熟悉的现代生活,在月夜下的森然古屋中漫步,我的心里竟然不觉得害怕,这才是诡异之处。
    箫声越来越近。走过了两座拱门,是一座很普通的梅树庭院。我抬头,想看看这里是哪儿,可牌匾被对着月光,看不到。这一抬头,我便看到了屋顶上的吹萧人。
    他面对月光,吹着一截瘦竹。他的背影在箫声中显得那么苍凉,仿佛历尽了百世沧桑。
    他是谁?这并不重要。清越凄切的音韵已经打动了我,我心悯动,为他的箫,为他的心,更为我自己。
    我慢慢地举起纤长的手臂,衣裘无声地落到了雪地上。
    轻点着舞步,旋身。我只能用舞蹈,来宣泄心中的情感,来回应他心灵的二重唱。冷冷的空气吸入肺部,让我神清气爽,也让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
    我明明保证过,不再做无谓的思念,可是我食言了。我承认我是个很脆弱的人,我真的很想念你们,很想念,很想很想……!
    我舞得越来越快,突然脚猛地碰上了东西,我一个不稳向前扑去。“噢!”我狠狠地撞到了鼻子,胸口也痛得要命!
    我强忍着眼泪,噢,原来我撞进了庭院里的小池塘,湖面已经结冰。抬起头,我额头前几厘米就是假山,被划到我肯定会变成丑八怪!
    我吓呆了,直到一个强劲有力的手臂把我拦腰拉起,我才觉得脚踝一阵刺痛——我扭到脚了!
    这会我真的吓得忍不住哭了,脚可是舞者的生命!天主!我向你忏悔!“怎么了,无碍吧?”是易极有点焦急的声音,我把头埋到他的怀里,泪珠不断地往下掉:“痛……”他掐着我的下巴抬起来,我可能真的撞到鼻子了,呜啊……
    他拉着我走了一步,我痛呼出声,便立刻把我打横抱起,跳了起来。最初的痛劲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感觉到易极跃了两下,就把一扇门推开,一眨眼间我便被放到了床上。
    这是我的床,没错,我记得我好象走了两个拱门,那里离我房间少说也有一百米。我呆望着黑暗中的易极动作迅速地把桌上的烛台点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到了他手上的竹萧。
    箫,噢……我的鼻子,胸口,我的腿!我呜呜地哭出声来,他走到床前,一方干净的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按住,仰头不要动。”我也明白,仰起头一动不敢动,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的脚踝!我呜呜叫着,顾不了胸口的闷痛,伸出右脚。我需要冰敷!
    泪水哗哗流着,哀求地看向一脸犹豫的易极。求求你,我不能放弃我的舞蹈,我的芭蕾,我的生命!
    他转身出门,极快地进来了,手上多了一个小布包。他来到床前,笨拙地脱下我的鞋袜,将包着雪水的布包放到我的脚踝上。我疼得直想叫唤,一手按着鼻子,也把嘴巴捂住,发出痛苦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易极身影一动,还是低下头,专心地为我冷敷。
    进来的是的惠菊,她看着我们,脸色煞白。我已经没有精力揣摩她的心理活动了,虚弱地唤了她:“惠菊,我想要一盆热的水……”
    惠菊动作僵硬地将食物托盘放在桌子上,担心地看着我。“还不快去。”易极的习惯好象是都不喜欢看着人说话,噢,我已经没有力气批评他了,我的脚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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