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出岫》7.六、六啊六我要好多六

    自从那次占了李肖“便宜”之后，林岫突然拿起小姐的款来，谨言慎行，一看李肖提着个小包袱飞奔而至，林岫倒退三步大喝一声：“立——定！”
    李肖想也没想直觉地接到：“一！二……我靠！”一甩手就贴上来。林岫赶紧又退三步：“李肖，在这里你是我姑舅表哥，近亲。在那里我比你大6岁，是你姐。”
    李肖莫名其妙站在当地，点点头，又换上笑脸要贴近了说话。林岫一看后面都是水池了，得了背水一战吧，把身子一挺，声色具厉地说：“李肖，我知道你身体虽然只有7岁，灵魂却已经23，但正因为如此你更该明白我们俩不可能，你最好不要动我什么脑筋。”
    李肖这才听明白了，一双眼睛又开始似笑非笑，星光闪现，嘴角照例微微一弯，不疾不缓地道：“林岫，我知道你灵魂虽然已经29，身体却只有6岁。你以为一个23岁正常男人对你那搓衣板身材会动什么脑筋。”
    林岫白眼一翻，忽然觉得刚才就该再退三步淹死得了。
    “行啦好妹妹，快过来看看我带什么来了，保你喜欢。”李肖全然不顾林岫一副要晕倒样子，转身走向临水亭。林岫只好跟了过去，一边还赌气着说：“什么好的，别又是春宫夏宫，小爷我骨子里是很传统的！”李肖用膀胱——厄，旁光瞄了眼传统的林岫，点点头：“很是很是，我就不晓得那个姿势是古已有之的老传统呢。”
    林岫恨起来一脚踹上他膝盖，快准狠要领完全掌握，李肖哎哟一声，手里的包袱也掉在地上，哗啦啦掉出十几枚棋子样的物事来。
    林岫弯腰拣起一枚，咦了一声，棋子似乎是生铁打造，表层刷了红漆，端端正正画着只——飞机。林岫惊讶地抬起头，蹲在一边归拢其他棋子的李肖只哼了一声，就无视她存在，自顾自理好包袱要闪人。
    林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扑上去：“哎呀三哥哥~”只见眼前那人浑身一颤，脚步迈得更大，恨不能找谁借只脚“仨丫子”就跑。
    林岫一把拽住李肖后襟出卖色相各种蹭，还不停掐着嗓子学蜡笔小新：“三哥哥人家错呢，妹妹错呢，三哥哥最温油(其实是柔)最善娘（其实是良=.=）最英俊最体贴，我最最乃你我以身相许！”越说身子越往下，显然再一会就得躺在地上，李肖只觉得上空一群乌鸦飞过，满脸黑线。好吧好吧，这个牛叉时掐腰拧背，伏软时满地打滚的女人，李肖怀疑她当真有自己29岁了的自觉吗？
    李肖转身回来甩甩鸡皮疙瘩把包袱里东西摆出来，果不其然，是一副飞行棋。李肖将两手一摊，朝上头横七竖八的镰刀疤努嘴儿。
    四天前林岫嚷嚷无聊，几乎要把床单搓了绳子翻墙，吓得丫鬟想容以为她要上吊，又是哭又是喊，幸亏老太太太太上香去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想容就是那个宝钗，李肖居然也对红楼颇有研究，那天果然也是觉得像林妹妹进府似的才说了那么几句。听说林岫的丫鬟叫宝钗，立刻笑得床上打滚又挨林岫一顿好打。恰巧老太太又新买了个丫鬟给林岫，她又喜欢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两个丫鬟就分别改名叫做云裳和想容。
    上吊事件晚上还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忙忙地赶来一把搂住林岫扯开嗓子就哭我的心肝肉儿啊你没了的娘看着也心疼啊。说起母亲，林岫难免心酸。再想到这一年来连念书也是先生进府教，想爬个树到处都是老婆子看着，一天横竖走不到百步路，又替自己憋屈得很，也陪着掉了几颗眼泪。可又不好实说自己闲得慌，灵机一动说想结绳子拔河玩儿。
    拔河这运动在中国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但在长留是个新鲜物儿谁也没听过。见老太太愣在哪就赶紧解释，又抓了一边憋笑憋到肾亏的李肖做示范。老太太恍然大悟，连称这是好事，长留民风尚武，这样强身健体的活动就该普及。于是又骂哪个小蹄子谎报，又摸着林岫的头说下次要什么跟你大嫂嫂说，不许这样吓唬人。林岫在老太太怀里打了几个滚终于把一群长辈打发走了。
    李肖腰上还缠着那床单，眉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手按太阳穴的林岫说：“好妹妹，就是我没了的姑姑看着也心疼啊。”没说完脸上就挨了林岫一鞋子。见她往床上一扑捶手跺脚的，不由上前推了推她，坐在床沿说：“好妹妹，你求我一求，我给你做样东西取乐。”林岫没好气一连挥手说滚滚滚我不见着你我就乐了。李肖在背后轻声嗤地笑了下，转身也出房门了。
    没想到他真在这两三天里做出副飞行棋来，还弄得满手是伤，看样子应该是打磨时锉刀挫的，到叫林岫心里着实感动，伸手握住李肖的手看了一看说：“我爹给我带了好伤药，回去给你敷，不落疤的。”李肖把手往回一抽，懒懒地笑着说：“我做这个又不为伤药，只为妹妹。”李肖7岁的嗓音分明还是甜甜的童音，听在耳里却低沉磁性，林岫心头一震。
    抬起头来只见李肖眼中分明带着讥屑与促狭，林岫恍惚感到了什么，还未及细想只见李肖眸光一闪，缓缓道：“我在这是你姑舅表哥，近亲。在那儿比你小6岁，是你弟弟。”
    林岫这才心知上当，牙根咬得嘎嘎响，刚要挽袖子，李肖却拿起棋子晃了晃，林岫一想拿人家的手短，忍了！又一想我今天不打你我y你总行吧，于是把牙咬得更响只当食其肉了。
    李肖摆好棋子，皱皱眉说：“人多好玩，我们把探春惜春叫来吧。”这个探惜乃是李显的两个女儿李肜和李玥，李肜是李肖胞妹，李玥是吴姨娘所生。只因为李肖林岫二人总拿李府与红楼梦相比，习惯地称她们俩为探春惜春，叫得人尽皆知，大有成为她二人表字的可能。
    说着李肖走到院门找着支应的婆子，吩咐请二小姐三小姐，转身又说叫秋月把上午的鹊山茶沏来给妹妹尝。
    林岫远远听见鹊山茶几个字，等李肖走近了笑道：“说来奇怪，我穿到这之前正看山海经呢，没想到这里的地名竟然都是上头有的，你说怪不怪，难不成我竟不是穿越，是做梦？”李肖抄起骰子就掷，说：“哪有那么好的梦，这么帅个男人为你做牛做马还做沙袋。”说完直觉地往后躲了躲。
    谁知林岫并不出手也看不出生气，而是一本正经点点头，李肖到不由笑了。林岫抓过骰子，把腰板直起来碎碎念“六啊六啊我要好多六啊”掷出去却只得个三，小嘴一扁就往桌上趴。李肖也掷不出六，笑道：“我看你还没穿耳眼呢，上月我娘送了对耳环给你，到是极好看，怎么不穿了耳眼戴上？怕疼么？”林岫把骰子在手里一顿摇，说：“到不是，我那时候也打耳眼的。就是古龙看多了，女扮男装的一看耳朵就穿帮，我在这闷的要死，好歹要逃出去逛逛，穿帮了多尴尬。”
    李肖哈哈大笑：“你得了吧你，是男是女看喉结就得了啊，耳眼这么小靠那个才穿帮，都是傻的啊。你要说喉结没长好呢，那就是你我现在小时候，真被发现了也不值什么。当然，那也是说小门小户，你在这儿想出去，难。就连我出门都三仆六从没个自由呢。”
    林岫并没思量从医学角度说男人喉结偏小或女人长喉结的情况也存在等等，只听说自由无望，立刻睁大了眼睛，骰子也不掷了，把身子压在桌上拽着李肖衣领问：“真的么，那我岂不是再没机会路遇匪人帅哥拔刀相助然后对我死缠滥打非要以身相许？我靠不带这么玩我的啊，那我穿过来干什么吃的啊！”
    李肖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林岫鼻子笑，眼里流光四溢：“好妹妹，何必出去找，眼前这么温柔体贴的到不要，你要找个知根知底的，相貌脾气都合心，千金再难得一个的，最好就是青梅竹马的贾宝玉、宝哥哥我啊！”
    林岫人早已跪在桌当间，一手抓着他领子一手做势PIA了好几个耳光，李肖就配合地啊啊啊。正抽得起劲，却听秋月银铃一样的笑声走近：“三爷可又惹林姑娘。多少回了也不长记性，非挨一顿。挨完打这筋骨也松络了，心情也开朗了。”
    林岫见有人来，也不像方才那样顽皮，赶紧整整衣服坐下，李肖耸耸肩道：“可不是，女孩儿皆是水做的，那女孩儿的巴掌就如清泉飞瀑，打到脸上自然神清气爽。”
    林岫白了他一眼，却不知秋月方才听到哪一句，要知道这里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绝不允许自由恋爱，被听去了误会到底不好，于是接过茶水，微笑着说：“秋月姐姐你评评理，方才三哥哥说的可是些混帐讨嫌的话。”秋月摇摇头说：“我来就见三爷拨楞脑袋叫唤，说了什么却未曾听见，不过三爷总说混帐话，讨人嫌必然是有的。”林岫知道秋月是个直肠子，听这么说也放下心来，正要喝茶，却见李肖眯着一双星眸朝她笑，嘴角一弯，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林岫朝他一呲牙翻个白眼，心里不免又y了几下食其肉的场景。
    说话间院门外唧唧喳喳的却是李肜李玥姐妹到了。林岫方又打起精神，抓着骰子念叨六啊六啊我要好多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