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出岫》4.三、林妹妹

    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花无百日红?林岫很想问候他祖宗一百零八代,祖上一定属乌鸦。
    长留国幅员辽阔,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多少有点不太平,林岫的父亲林广乃是长留国镇远将军,镇远镇远,自然要守卫边境,一有风吹草动就戎装待发,以致于夫人李氏亡故都不能在旁相送。
    等他抱着林岫哭时母亲的百日都过了。林岫看着眼前着华发早生的男人,十步杀一人的伟岸身躯竟然抖缩成一团,五官都扭曲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捶心顿足,她的眼泪就扑簌簌止不住,反手抱住他哭起来。
    来这里五年,也许是她没心没肺吧,很快就全心全意拜倒在母亲李氏的百褶裙下,林岫是家里独苗,连两位姨娘都对她疼爱有加,更兼父亲百般宠溺,天上星星要几颗摘几颗,摘完还得问一句宝贝儿月亮爹也给你摘了你要不要。偶尔想起原来的家,也同样和乐美满,虽然自己离开了好在还有弟弟,但这里的爹娘却只得她一个,得到多少爱就应该回报多少才对,不是么。
    年初时家里聘了位姓贾的西宾,她还暗地里一顿狂笑,好么,这不成林妹妹了么,随即想到什么赶紧“呸呸呸”,心里却突然七上八下起来,每天给母亲请安时都有种奇怪的冲动,拉着母亲的袖子赖着怎么也不肯走。
    没想到,一语成缄,李氏年中亡故。外祖母差人接林岫入京。
    林岫抱着父亲,扭着身子哭喊:“我不要做什么林妹妹,我不要遇见那么狗血的剧情,我不要跟爹分开。爹你带我去边疆吧,爹我不要见什么外祖母!”
    林广完全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对林岫的胡言乱语几乎没听清,只听见最后两句,心中一紧,却只能叹口气拍拍林岫的脸:“胡闹,边疆岂是什么好玩之地。你外祖母既接你去,你便该好生前往,一来叫外祖母看看你好比见着你娘。二来为父出征在外也好安心。难不成叫我一边打仗一边还担心你吃不吃饭是不是又爬树掏鸟窝不成?”
    林岫听了,嘴一扁,嘟哝道:“进了京规矩多,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连个天都见不着,去了岂不要憋坏我?”林广眼一瞪:“正是要约束你。为父虽是武将,平日又纵容你,到底也望你像个大家小姐样子,你外祖母那姊妹多,你学些针线女工也罢,爱些琴棋书画也罢好歹有人陪着教导,为父也好放心。”
    林岫还要争辩,却见林广一挥手,将她放下地来,眼神严肃地说:“岫儿啊,你年纪虽小却机灵懂事,也替为父想一想如何?”林岫望着父亲,心中虽惧怕真的变成林妹妹,却深知此时上京才是正策。一想与父亲再分开,万一再有个变故……呸呸呸……
    见女儿痴痴地站在眼前落泪,林广心中又何曾好受,只是自己已过不惑,夫人亡故只留这一弱女,自己常年在外无人照管,倘或有好歹,别说向夫人交代,自己就先要痛死。因此不得不忍痛将其送至京中,依托岳母。定下了初六日吉时起程,直送到洒泪亭,又嘱咐了林岫自幼贴身的丫鬟几句,方依依不舍回边关。
    林岫在车中一路悲伤与好奇交替,与林黛玉不同,她这个林妹妹走陆路,原因是她家不在江南而靠近塞北。车马颠簸却好在林岫自幼顽皮练就一副好筋骨,到是后面车中的丫鬟老婆偶尔要停车歇息,这时林岫就不时偷偷撩起帘子观看,巴望着哪家白衣帅哥掠过车旁或者马受惊撞上车队,可周围不是砂就是树,总不见人来人往,后来一琢磨肯定是故意避开或叫下人遣开的。傍晚投宿,也是将车直接停在客栈门口,由嫫摸们遮挡着上的楼,各种大家规矩比马车折磨人,甚至她想开窗透透气都会被劝阻下来。
    简直就XX的,林岫忿忿。人家穿的也是各种丞相家,怎么就可以出门邂逅各种美男,甚至连公主都能溜出宫去,为什么到她这就变了。
    于是每到客栈她就希望遇上强人,天天支棱着耳朵听有没有人打劫她好趁乱大叫然后跌到某个温暖又结实的怀抱里。她甚至开始幻想男猪出场时脚下的七色云彩。
    事实证明yy太美好了,现实太残酷了。直到进了京,车马停下都平安无事。她也不知是赞叹治安太好呢还是咒骂老天不显灵。
    长留国国都名奇宏,相传天帝与武神将在此争斗,天帝砍了武神将的头,武神将七日不死依旧操戈而战,倒是很有刑天的味道。长留国也因此是个好武的国家,李氏的父亲忠勇侯李肃慎是前朝大员,当今皇上登基后感念李家功绩,除让其长子李显袭爵位外特封其次子李晟二品靖勇男,李家的声望地位一下子上至颠峰。
    林岫从嫫嫫口中对李家的事听了个七七八八,越听越黑线,她到底穿到哪里?真的不是穿错到红楼梦了么?只是荣宁是从老太太一辈分的家,这里是父辈才分,外祖母陈氏住在大舅舅李显府中,李显兄弟俩都不在京。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迎探惜?还有兄弟若干,顺便,这个顺便很重要,她还有位“宝哥哥”李肖。
    林岫终于开始了解林妹妹一句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走的心情了。若大个庭院里十几个仆从鸦雀无声地行进着,老太太房门前的丫鬟比一些上的小姐还尊贵,她也开始像林妹妹似的心里上下打鼓,不敢拿出平日在家撒泼耍赖的泥猴样,小心谨慎亦步亦趋跟着丫鬟进了屋。
    见面当然是各种哭。此时林岫却满怀心事,哭不出了。趁人不备窝在老太太怀里迅速沾了点口水一顿抹,然后拿个绢子象模象样地擦。
    黑压压一地人,不知道凤哥儿在哪里宝玉在哪里。她还在回忆着红楼梦剧情以防舅母问自己念了何书吃何药时好回答,却听见外面噔噔噔靴袍之声。恩,没有笑声,不是王熙凤。林岫坐直身子偷眼望去。
    哎呀!莫非男猪出场了!好个粉妆玉琢的娃,真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只是那眉间眼底却露着小小的懒散与狡黠,完全是男猪标志嘛!太好了太好了,有男猪爱情就不远了……
    不对,等等,莫非是宝哥哥?完了完了,表亲不能结婚的说,她可不像林妹妹那么傻死吊着自己亲戚。不过林妹妹也可怜,这辈子除了宝玉还能见到谁呢。再一想到自己如今也落到这样个深宅大院里,岂不是也要这样凄凉?
    这一想到真要掉泪了。老太太一手搂着林岫,一手指着地上刚请完安的“宝哥哥”说:“这是你三哥哥肖儿。肖儿,来见过你妹妹。”
    林岫见李肖上下端详她,眼神透着讥笑,好似打量动物园的猴子,没来由一阵恼怒,刚想出言讥讽一下,就听李肖突然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我靠,雷啊,不带这么玩的吧!林岫一个白眼好悬没晕死过去,再一看李肖,嘴角噙笑,奸笑,正回答老太太的话说:“虽没见过,看着面熟心里只当是认识的。”
    真tm穿到红楼梦了啊我靠。熟你个头啦,你要么穿到公元2007年去熟我。
    林岫心里想着,不防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心下一凉。糟糕,被人听见岂不疑惑。正想拿话打岔混过去,就见李肖突然僵直了身子,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嘴角抽搐不停,只说了个“你……你……”就突然晕厥过去。
    厅上炸开了锅。得,这下好,不用等他摔玉了,林岫又一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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