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怒》3.歪打正着

    因为康熙的一句话，我足足累了两天两夜，比康熙派来的另两个宫女还惨，她们还可以轮休……床上的四阿哥烧得快脱水了，却一滴汗也没发出来，常热得踢被子……我实在受不了太医院那帮大夫的“中庸治疗法”：三个大夫号脉开出三个药方，保留相同药，不同的药则一天用一种！这样病治了一些，也会不伤了命！
    以后除非我自己动弹不得，否则绝对不找这些庸医来疗治。我一边给四阿哥换额上凉巾，暗暗发誓。
    第二个守夜累得不行了，趁着她们换班只剩我一个人的间隙，偷偷的把应急箱里的小量消炎药和安乃近退烧药分别碾碎冲水灌给那个烧得迷迷糊糊的四阿哥，反正中药也很苦，估计他也喝不出来是不是中药，怕中药和我的成药混在一块生出什么过敏之类的，送来的中药被我当成预防药给喝了——真不是一般的苦啊……下次喂他药时一定同时给他点糖水冲冲苦……喝了一次之后，实在喝不下，就把药偷偷倒到夜壶里！居然也没人发现，嘿嘿！
    第N次给四阿哥换凉巾、润唇、盖被，我再次打量着这个传说中“未来的”雍正皇帝，这家伙虽说也二十好几的，但怎么看怎么比我稚嫩，看样子他的娘应该长得不错，除了气势上不如他爹，长得却比他那个爹要帅！就是光溜脑门的澄亮晃眼，忽然，他额际眼角的晶莹吸引了我……
    “总算，出汗了！”
    我惊喜的发现四阿哥开始发汗了！同屋守着的两个宫女也喜出望外，一扫这几日的担忧与愁苦，一个慌忙去给康熙报信，另一个却冲到了外殿谢神佛。
    看来还是现代的药灵光，我解放的时候终于来临了，我高兴的吭着小调，一边快手快脚的递热毛巾让谢完神佛的宫女帮四阿哥擦汗拭身，接着合力换了一床干爽的盖被，宫女把汗湿的被子抱走，我替四阿哥掖了掖被角，被一双精光闪芒的眼睛牢牢盯住，吓了一跳，一个病人还能有如此眼神！一时间忘了移开眼神，傻乎乎的与他对视。
    “你是谁？给我拿碗茶水来。”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欲坐起。
    我才发现我掖被撑在他上方的姿势极暧昧，脸一热，赶紧起身扶他依床坐好，走到热笼取了水壶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
    四阿哥看了一眼，却不接“我要茶水，你听不到吗？”
    “茶对病人不好，特别是用药之后，你烧才略退，喝温开水最好了！”
    “你这奴才~！给我茶！”斩钉截铁的命令，从未被一个外人如此忤逆，四阿哥肝火暗涌。
    病人像小孩这话说得不错！我啧叹了一下，水一递，“要茶没有，要水一杯，爱喝不喝，渴死自负！”
    我可不是你家的奴才，呼呼喝喝对我没用。
    “啪”
    手上一轻，杯子光荣牺牲，碎了一地，水洒了我一身，把我赖以挡寒的袍子弄湿了一片~！还被碎片划破了一个口子……
    我仅有的御寒衣！他老爹两天没再出现过，自然也没有人敢给我这个陌生人衣服~！脑子一热，我已经出手……
    “终于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了！”我猛的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浪费米粮的家伙，装什么大爷，病人就得听大夫的！还敢对我使横，你赔我衣服！赔了衣服管你那么多，爱死不死！”
    也许从来没人敢对他大声过，更别说揪着衣服大吼了，他怒极反笑，大手一挥，隔开我：“看来你真是胆大包天，目无章法了！哪个是你的管事嬷嬷？一起学规矩去！”
    “怎么了？”
    康熙擦着手走进来，后面一大队人跟着。
    没等四阿哥有所反应，我立马蹦过去，对着康熙大声嚷嚷：“老爷子，你家儿子太不乖了，对医生使横，一点也不配合治疗，好心没好报，这位大爷我不侍候了！另请高明吧，还有，这衣服不是我弄的，要赔的话，让他赔，别找我，我穷着呢~！我钱包里的钱又不能在这里用，啊唔——”
    我捂着嘴后知后觉的看着康熙，一步一步后退，我的钱不能在这里用，就是说这里是古代，而我刚刚大吼大叫的对象好像正巧是这个时空里的皇帝和下任皇帝……完了完了，我肯定是熬了两个通宵所以脑子短路了，居然这么不小心犯下这种所谓大不敬的低级错误，不会就把我拉出去咔嚓了吧？！
    “哦？是吗？我这儿子自小是被宠坏了，这病了更喜怒无常，你怎么跟他一般见识啊？丫头，我看你可不像这种小心眼的人啊……胤禛，这丫头可是意外的福星，为了侍候你，可两宿没合眼了，没她呀，你指不定还在烧着呢。”
    有皇帝撑腰，我一扫小心翼翼，小人得志的斜睨着冒着浓烟的四号火山，奇迹的是浓烟迅速消散，本以为爆发的火山居然回复休眠！
    虽说病着，却仍是在床上坐着作了个礼——康熙伸手止住了他。
    “是，阿玛，儿子失礼了。”四号火山如是说也，转过头向我“有劳姑娘费心了，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这一来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看着康熙咧了咧嘴。
    “钱姑娘，我儿子好得这么快，亏得你用心了！想起你家在哪了吗？我着人送你回去”康熙哈哈一笑。
    呃？！我什么时候改姓钱了？虽说你康熙是三百年前的古人，但也不能随便给我乱改姓啊，我梁氏一族好歹也是老家当地一大姓！祖宗们会从棺材里爬出来骂我的~！也许列祖列宗们应该不会怪我的吧……面前的可是这时空里最高权威者，要不，我先识时务一下，过后再说？
    “黄老爷子，我真想不起来我哪的了，既然老天让我在这里醒过来，那么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家人来找好了，就不麻烦您老派人手了，只是麻烦您跟寺里的管事的说一声，允许我留下吧？”
    “这样吧，你也算是救了我儿子一命，要不你到我儿子家住一段时间，你一个姑娘家，在寺里住不方便，只要有人来寻亲，让寺里的师傅们送个信给你，不就好了吗？”
    我看了看在床上坐着的四号火山，刚巧他也看过来，眼睛闪闪有光，我脸一热，赶紧调开视线：“老爷子，我这陌生人就这么的跑到他府上住，也不太妥吧？万一他的老婆以为我是他新带回的小老婆，天天想法子整我，我怎么办啊？我可还是待字闺中呢……”
    四号火山脸上一阵黑线……
    老康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青年、少年、儿童、大臣们都或窃笑或微笑。
    “胤禛啊，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救命恩人，要不然她家人寻来时，我可没法交待啊！丫头，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我，我帮你作主，李德全——”
    李德全递给我一个木牌子，刻的竟是满文，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我接过随手撩开袍子把它放进七分裤口袋里。
    抬起头却见老康同志皱着眉：“你这两天就一直这么穿着？”
    我点点头，是啊，难道熬了两个晚上没洗澡，身上异味重到他站在三步开外也能闻到？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脏死了！
    “你们脑子笨眼睛也瞎了吗？一个姑娘家穿得如此单薄，也不会寻身衣裳给她，你们这么会侍候，我的儿子能不病吗？”
    得，后面又跪倒一片，我犹疑的看着跪下的及站着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应该不用我也跪吧？
    “哼！”老康不耐烦的冷哼了一下，翻脸如翻书，笑着对我说：“丫头，委屈你了，让你笑话了。”
    根据清穿及电视剧的经验来看，他这么哼两哼，下面会死几个人吧？他若因别的事咔嚓几个人，也许我不能干涉，但如果因这么点小事就死人，那我岂不是罪恶大了？万一那个木头胎子又找碴，认为是我所害，让我在这儿呆得更久，岂不是冤死我？
    “呵呵”我干笑着“老爷子，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了，他们一心扑在侍候病人身上了，忽略我一个陌生人也难免，别怪他们。”
    老康几许赞赏的看着我点点头“丫头心细，你快去换洗吧，胤禛再调养两天，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回家吧。”
    “那小女子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站在四贝勒府门口，我傻眼的看着这个大门，怎么跟我看到的雍和宫差那么多啊？来不及细看被一个惊恐的声音吓回神——又是一副尖细的太监音：
    “禀四爷，大阿哥不慎落水，刚捞起来，已请太医抢救……福晋正从宫里赶回来……”
    四号火山一脸阴沉，立即往府里冲，我二话不说跟上——我知道，一般所谓的王亲贵族府第对我这路痴而言都是座迷宫，在读《红楼梦》时，我就深刻领会了！
    赶到池塘边，已围了一大帮人，看到了四号火山，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通道，让我们通过。
    草地上湿漉漉的躺了2个脸色苍白的人，一大一小，不用猜，小的必定是四贝勒府的大阿哥弘晖，另外一个是个太监。我站在一边凑着热闹，耳朵接收着一些细碎的信息：
    “……这怎么回事？”
    “回主子，大阿哥要给福晋采莲花，奴才们找了好些早开的莲花，可阿哥都不满意，非要自己去选……”
    “自己选又如何？你们这些个奴才不会看好他吗？”
    “奴才该死……”跪下一片。
    真受不了！我摇摇头。
    “太医，太医，我的大阿哥怎么样？”这个颤抖的女声应该是弘晖的妈，未来的皇后吧？
    身后人群再次闪开一条道，那个身穿华服女子在身边人扶助下踉跄冲到太医旁，已吓得面无血色。
    太医控了些水再把了把脉，折腾了好一会，单膝跪下请罪：“请四爷、福晋恕罪，大阿哥溺水过久，小的已经尽力了，请恕罪。”
    我下死力眯缝眼看了几眼这太医，难怪说眼熟，原来是才分开没多大会功夫的三太医之一！
    真搞不懂，这种技术也能混太医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肯定要喊打假！
    四号火山后退了一步，福晋那拉氏哇的号啕了起来，真是死人也能吵醒。
    皱着眉，挠头，难道因为我上历史课时打瞌睡，所以记错了笔记？我记得考试时回答弘晖死亡时间不是二月，是六月呀，老师没扣我的分给我一个大勾，莫非老师也改卷子改花了眼？不能啊，当年的历史老师可是退伍的兵，一天到晚吹自己视力好到能看清苍蝇腿上的细菌……难道是在考验我？算了，尽尽人事吧，总不能看着一条人命在未尽力的情况下就消失吧？我会愧疚的……
    “不相干的人全给我退开！别跟躺在地上的人抢空气！”我走近毫无生气的小孩，抬头对意外万分瞪着我看的四氏夫妇“我只能尽人事的试一下，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哦。还有，再来个人，跟着我一块做，把旁边的那个也试一下。”
    “该死的奴才救他做什么？！”四号火山冷若冰霜的从牙缝挤出话来。
    靠！他儿子就是人命，太监就不是人命了？虽然我也不喜欢太监，但总不能因为他是残疾人就剥夺生存机会吧？人家死刑犯还有个上诉机会呢！
    “哼，那你自己来救吧，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要懂得为你儿子积福，知不知道？”地主阶级又怎么样，无产阶级也有反抗的一天的！
    “爷，就听姑娘的吧，救大阿哥要紧，爷，求您了~！”旁边一起回来的“宫女”恳求道。
    而福晋一听有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等四号火山回答，就指挥上：“顾全你们几个，快过去，照着姑娘的指示做，快快快！”
    我看着火山背过手，半侧身子当没看见的默认，笑了笑，照着溺水急救办法安排：坐在地上双脚平放，将溺水者翻身腰腹部垫高，用暗力压腹控水而出。
    一旁的太医张口结舌：“已经没心跳和脉博了……”
    “哦！”我伸手探了探小屁孩的颈动脉，“是哦，心跳停止了，刚停的吗？”
    “正是因为心跳脉搏停止了才停止救治呀！”太医一副看白痴的样子没好声气的回答。
    哦，那做人工呼吸应该来得及吧……还好，只是个小屁孩子，要不然初吻给个太监多亏啊……我转过头看了一下救另一个太监的顾全，同情的看着他笑了笑。
    他被我看得莫名其妙的，只好咧了个嘴微笑。
    然后看着我翻过弘晖身体平放，抬起他的下颏，打开气道，另一只手捏住他鼻孔，口对口吹气——在旁人眼里，就是吻啦！毫无意外，不远处一阵倒抽气声。
    我持续了约十来次，再双手叠加对心脏部位进行挤压，接着人工呼吸……交替而行。
    顾全倒抽一口气，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完全的愣住。我趁着压心脏时对他笑骂道：“你快点照着做！人命关天啊，没空夫给你发呆，吸一口气，别吞咽，直接吹给他！快，十次后像我这样在他心脏上压！”
    当弘晖呕出一口水后，拼命的咳嗽时，数米开外的人群惊叫起来“活了~！”！
    福晋喜极而泣，冲上来搂住弘晖“太好了，活过来了……我的弘晖，太好了……弘晖，你吓死额娘了……弘晖我的弘晖……”
    “咳咳咳……”另一边的太监也救了过来，我总算松了口气，只是看着顾全那副恨不能钻地缝的害臊样，不由的扑哧笑出来！坐着挪过去，低声对他说：“顾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把阳气吸入再度给他，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
    他脸红着挠了挠头皮，点点头，忽然站起来，快速退后两步，一副恭顺模样。我不解的看他，再顺着他的眼光转过头去看，原来四号火山过来了。
    我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挥挥手：“别让他们再穿着湿衣服了，容易着凉，快让人给他们换掉吧，感谢的场面话就别说了……”
    “你这样救过别人？有几个是男人？”
    我一个踉跄，这什么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