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之蜜》9.第 9 章

    范天格把齐家夫妇送到宾馆，安置好他们，便说：“局长和阿姨肯定都累了。你们先休息，我再回医院去。”他看齐乔正一怔，就解释：“一飞受伤，都是因为我，我应该去照顾他。”他其实心里有一句话没有说，齐一飞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让两个年轻女孩子来照顾，诸多不便。
    齐乔正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范天格就点点头，出了房间。他急忙走出宾馆，身后有人叫他：“小范，等等。”林学忠跑过来，把他拉住：“你能不能把林臻也带回来？”
    范天格露出为难的样子：“她要是自己不愿意……”
    “你就跟她说是我说的！”林学忠加重口气：“叫她别不懂事，回宾馆来。”
    范天格是聪明人，已经猜出林学忠心里现在的想法。可他却还是故作糊涂：“怎么了？她在医院挺好啊。一飞和庄阿姨都喜欢她，希望她能在一飞身边守着。”
    “好什么？高攀不起！”林学忠嘟哝了一句，把范天格拉到一边，口气软和的求他：“你去把林臻带回来。她就是不听我的，也应该会听你的。”
    范天格答应：“我尽力。但如果林臻她坚持不回来，我也没办法。”
    他的确不知道林臻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告诉她齐一飞被打这件事情？又是怎么描述他在里面起的作用？她会怎么想？——他一路思绪混乱，一直到了医院楼下，还在犹豫要不要调转车头打道回府。他拿不定主意，便靠着车门，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无意中抬头，看到天穹上那轮满月。那晚，月色下羞涩温柔的林臻忽然又出现在眼前。
    ——如果真的不渴望，那么现在就回家去。从今往后，管她怎么看我也好，管她和谁在一起也好，都不管我的事！走了，就别回头！
    ——可是也别后悔！
    他按熄了烟，走进医院。
    齐一飞的病房里还亮着灯，安静的出奇。范天格不禁好奇，轻手轻脚走过去，偷偷趴在门口往里看。房里只有两个人。齐一菱不知道去了哪里。齐一飞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床边的林臻削苹果。林臻看来很少做家务事，一个苹果也削得吭吭哧哧。
    齐一飞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讥讽：“小姐，你到底会不会啊？等你削完，估计这苹果也没剩多少了。读书读多了真不好，把人都读笨了。”
    林臻白他一眼，把削了一半的苹果丢在桌上：“我就是不会，怎么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拉倒。笑我笨，你又有多聪明？你要是聪明，也不会跟现在一样躺在床上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齐一飞也不生气，只嘿嘿的笑：“小姐，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谁要你去了？”林臻又白他一眼：“做事没有章法，白白给人打，笨！”
    齐一飞有些不高兴了：“喔，那都像老范那样，看着你被人欺负也袖手不管，就是有章法！”
    林臻脸色一变：“他可没有不管！”
    齐一飞就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或者我也像老范那样，打个电话跟人说你被人欺负，然后等着别人去帮我出气，那就是有章法！”
    林臻脸色非常不好看：“至少他没有被人打个半死！”
    “靠！我是为了谁成这样的？”齐一飞也气急了：“算是我吃多了撑的，无聊，帮你出头！我是傻，但以后都要做聪明人！这最后一次了，再没下次！”
    “你！”林臻气的脸色发白，站在床边，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范天格看她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以为她要离开病房，没想到她却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走回床边坐下，拿了水果刀又吭吭哧哧削起苹果来。
    ——这女孩子真是奇怪，猜不透。
    齐一飞也有些傻眼，看林臻怒气冲冲的削着苹果，完全是一副自虐的模样，忍不住说：“别削了。小心你的手。”
    林臻不理他，埋头噌噌削完，把奇形怪状的苹果丢在他面前：“吃！”
    齐一飞本来说了那些话就后悔，现在看她紧绷着脸，又觉得有些害怕：“你别啊……”
    林臻不多说话，还是重复那个字：“吃！”看他一动不动，回身拿了手机打了几个号码：“菱姐，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宾馆去。你马上回来？好！”
    她挂了电话，看也不看齐一飞，起身收拾东西。齐一飞可怜巴巴的叫她：“林臻……林臻……我刚才说错话了……这苹果我吃，我吃还不行吗？…………喂，喂，你说了今天晚上要陪着我的……哎哟，我头疼！我胸疼！我腿疼！……喂！”
    不管他说什么，林臻都不理他，拿了东西就往外走。这情形变化太快，范天格还没想好现在到底应该是该进去还是该躲起来，林臻已经推开门看到了他。
    “你？”她惊讶的瞪着他。
    “我来看看一飞。刚到。”范天格有些尴尬：“你这是……要走？”
    “我回宾馆。”
    范天格忙道：“我送你。”
    林臻点点头，刚要走，迟疑了一下：“你等一下。”
    她回身推门重又走进病房。范天格刚要跟进去，她拦住他，礼貌的对他说：“你能不能在外面等一会儿？”范天格点点头：“那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
    齐一飞一脸懊丧躺在床上，看到林臻又走进来，便笑了：“我就知道……”
    林臻却没笑，表情十分凝重：“齐一飞，你别以为我无情无义，你为我挨打这件事我真的感谢你。可是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一点都不。我希望以后你能成熟一些，别再这么莽撞了，做事前请先想想事情的后果！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你这么危险！”她一口气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范天格走下楼，看到齐一菱纤细的身影在花廊尽头闪了一闪。他走过去想给她打个招呼，却听到她在和谁低低的说话：“……他没事。倒是让我爸妈担心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事，男孩子嘛，为喜欢的女孩子打抱不平……你是不是也经历过那个时候？……”她的口气出奇的低婉温柔。范天格心想，原来是给男朋友打电话。他不想打搅，就蹑手蹑脚走开了。
    等他回到停车场，林臻已经站在车边等着他。他们俩上了车，一时都无话。过了一会儿，范天格才问她：“和一飞吵架了？”
    “……没有。”林臻不看他。
    “他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范天格看看她：“他是为了你。”他看她没有反应，心想，总得探探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就说：“一飞当时打程主任时，说你是他女朋友。”
    林臻一怔，脸上忽然就红了，可是没有接话。
    范天格不甘心，便继续试探：“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上次他来新夏你们好像还没有……”
    “……谁说我和他在一起了？”林臻终于开口了。
    范天格心里一松，可是脸上却不动声色：“其实一飞挺不错。”
    “不错什么啊，小孩子一个！”林臻嘟哝：“我太了解他了。每天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做事，只知道坏事。一出事就找他爸爸，其他什么本事都没有。”
    范天格心里只笑，嘴上却说：“这可不叫咋咋呼呼，这叫年轻活泼有朝气。你不喜欢这样的，难道喜欢老气横秋的大叔？”
    林臻脸上更红了，偏头去看窗外。过了一会儿才敢回头过来看他：“老范，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你不会没有交过女朋友吧？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次换作范天格不敢看林臻。他握紧方向盘，慢悠悠道：“个人隐私，恕不奉告。”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林臻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让齐一飞教训程胖子，是……”她踌躇了很久，飞快问道：“是不是为了我？”
    只听“吱”的一声，车停住了。前方是红灯。范天格侧过脸来看着林臻，认真地回答：“不！我和程胖子有些工作上的过节。是我自己想治程胖子，和你没关系!”
    他不想再看林臻失望的眼神，看看眼前已经变了绿灯，便一脚踩下油门。
    ——小丫头，你还太小，不知道不能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否则全盘皆输！你还年轻，可我老了，我输不起！所以即使是为了你，我也绝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