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恋》11.十一

    十一
    这片区域的海总是浑浊的，远远望去一片苍茫。司徒平安靠在围栏上，眺望着远处缓缓后退的零星海岛。过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也有三三两两的靠着围栏远眺大海吹吹海风聊聊天。司徒平安感觉有些寂寞了。往年的时候总是有两个孩子围绕着他，让他心无旁骛，只是今天他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李锦年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时间，一个人总是会寂寞。又一年了，离开舟岛的时候还是他刚刚考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姐姐还在只是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是在那个时候姐姐遇上了李锦年吧，然后姐姐有了他的孩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恍惚觉得好久好久了，岁月不停留，只给人的心底留下伤痕和疼痛。
    李锦年轻轻走到司徒平安身边，看着那个青年靠在栏杆上有些黯然的样子。
    “平安”李锦年轻声唤道。司徒平安转头注视着站在后面的男人，想岁月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可是依然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他的心底升起浓浓的感激之情，无论以后怎样，至少他还能看到真实的他。李锦年将一瓶水递给神色恍惚的男人，看着对方慌乱的接过。“喝点水吧。”司徒平安拧开盖，喝了一口，眼睛却扫视着他的身后：“孩子们呢？”
    “他们在舱里。”
    “只有他们？！”司徒平安有些紧张，怎么能把那么小的孩子独自留在舱里？
    “你不要担心，忆锦会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的。你还不了解他吗？”李锦年轻轻的笑起来。司徒皱眉：“忆锦再怎么懂事也才只有7岁！你怎么能留下他们自己出来。”
    “我知道。只是你不在，我有些担心。我来找你一起回去。”
    司徒平安闻言心脏一阵跳动，垂下眼帘，注视着手里的水瓶，里面的水随着船体的摇动轻轻晃动着。“李先生，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很熟，我希望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可以称呼我司徒先生。”李锦年沉默得看着眼前一副乖巧样子的青年为之气结，“没有关系？!至少你是我孩子的舅舅！”司徒平安抬起头，看着李锦年，牵起嘴角，笑得有些僵硬苦涩，“我是孩子的舅舅，可是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应该称呼你什么？你没有和我姐姐结婚，不是吗？”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得离开。
    李锦年站在那里看着司徒平安大步离开，对方说着看似无情的话，眼底却流露出深深的依恋和不舍。他现在可以确定，时常能感觉到的那若有似无的情意和他眼里露出的仿佛认识了很久了的熟稔感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是说，他们也许以前见过认识，不，是一定见过，而且他们曾经感情很好，要不然平安的眼里不会有那样的伤痛。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印象，平安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的感情那么好，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呢？忘记？对了，对了，自己是有一段记忆遗失了，以前也许还无所谓，现在就必须要找回来了。
    汽笛鸣响，游轮缓缓得靠了岸。踏上这个小岛，司徒平安仿佛终于回家了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行人坐上公交又转坐人力车，终于回到司徒家在舟岛乡下的房子。那是一座两层小楼，有些陈旧，铁门上的红漆已经有些剥落，露出里面黑色的铁锈。进了大门，里面是一个扑了水泥的小院子，依着围墙是一圈花坛，花坛里的月季正开着，还有一些菊花丛和绣球花，没有野草，仿佛有人整理的样子。院子的东面还有一口井，盖着木板井盖，整个院子很干净，不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收到李锦年疑惑的眼神，司徒平安解释道：“平常都有隔壁的王婆婆照顾着的。”
    虽然屋子里不乱，但是一行人还是收拾了一下。司徒平安带上准备好的礼物到隔壁赵王婆婆去了，房子里剩下爷三。忆锦思年熟门熟路的窝进自己的卧室，只留下李锦年一个人站在厅堂里环顾四周。
    四个人简单得用了午饭，带上蜡烛纸钱还有从王婆婆那买来的经，来到后山上的坟地。两座坟依次排着，左边一座稍微大些，碑上列着司徒公某某和司徒洪氏之墓，想来是夫妻合葬的墓，旁边的墓却简单得多，只是列了一个名字司徒喜乐之墓。两座墓相继都点燃了香烛，烧起了纸钱经文，司徒父子三人跪在墓前，而李锦年却看着司徒喜乐的墓若有所思。
    等到拜祭完毕，司徒拿出镰刀清理墓旁一年里新长的杂草，两个孩子在树林间穿梭嬉戏，对于孩子来说，悲伤只是暂时的，他们还不能完全明白失去和离开的含义。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压在山腰上了。司徒平安钻进厨房准备晚饭，李锦年也跟了进去。厨房的空间有限，两个男人站在里面总有些挤手挤脚。司徒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李锦年。
    “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说着走到流理台旁，拿起水槽里的一把小青菜，转头问司徒平安：“这个要洗吗？”看到司徒点头，于是转身开始择菜清洗。司徒平安见他做得还有模样，便也转头做其他事情。
    “平安，我们以前认识吧？”李锦年一边择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司徒平安一惊：“你记起来了？不，不是，你怎么那么问？”
    “也就是说，我们以前真的认识！”李锦年将择好的菜放到他身边，眼睛直盯着司徒平安有些闪烁的眼睛，“而你，却不打算告诉我？！”
    “不，我们不认识，我只是看过姐姐的照片，真的没有！”司徒说完转身不再看李锦年。李锦年盯着他的背影，“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总会记起来的。”
    司徒平安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浑浑噩噩的吃晚饭，四人坐在厅堂里。司徒平安都不敢与李锦年对视，只能看着两个孩子有些迷茫的眼神。
    “今天爸爸要和你们说一件事，”司徒深吸口气，“从下周开始，我们要搬到李叔叔家去住。”
    “我们要去李叔叔家做客吗？”思年天真地问道，忆锦皱起了小眉头。
    “不是做客，以后，李叔叔的家就是你们的家。”
    “为什么呢？我们不回家了吗？为什么要把李叔叔的家当自己家呢？”思年继续问。
    司徒平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我是你们的爸爸，而他，”李锦年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司徒平安，“他是你们的舅舅，不是你们的爸爸。”见司徒平安犹豫不决，李锦年接了话说了下来。
    室内一片沉寂。思年是不懂，而忆锦却是不想说话。
    见此情景，李锦年也知道这件事对孩子一时解释不清楚，将最后的结果又声明了一下：“也就是从下周开始，你们要和我一起住，直到你们长大成家，我们都会住在一起。”
    “那爸爸呢？”思年偏着头，看着李锦年。
    李锦年转头看了眼司徒平安，“爸爸会和我们一起住。”
    将这件事情含糊着说了一遍，对着孩子也确实无法解释，思年还太小，听了也只是模糊的知道以后要和李叔叔住一块了。而忆锦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也清晰的认识到即使自己不想也无法改变。
    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安置好两个孩子，司徒平安和李锦年一前一后的走出孩子的房间。李锦年走在司徒平安的身边，看着对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门关上的瞬间，李锦年一手撑住房门，直视对方有些慌乱的眼：“你真的不打算承认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认识我，自从我们相遇开始，你从来装作不熟悉我的样子，可是你的眼神，你的行为，在在的告诉我，你认识我，还很熟悉我，甚至……”李锦年停顿了下，看着司徒平安越来越慌乱的眼神，“你很在乎我……你喜欢我？或者可以说……你爱着我？！”
    司徒平安惊慌得后退，看着对方推开房门，一步步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