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联邦都羡慕我有花》45.早餐

    柔软, 像是包裹在轻盈的云里。
    裴袅在腰侧动了动手指, 小臂与蓬松的被子摩擦, 来到面部。
    一块半湿的棉布。
    她从眼睛上揭下来,酸涩让眼皮格外沉重,她用力闭了闭,缓缓睁开。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 厚厚的窗帘拉下, 眼前一片昏暗。
    “我是亚尔曼。”
    “我来接你,回家。”
    初醒的迷蒙在女孩慢慢放大的瞳孔中慢慢褪去,记忆蜂拥而至。
    男人的怀抱可靠而温暖, 她的眼泪沾湿了对方的衣襟,可亚尔曼只是配合地俯身,宽实的手落在她的后脑。
    尽管如此, 她并不觉得满足。
    她将脸蹭在他的胸前,那里的布料磨得她两颊生疼, 她也不管不顾。
    最后,她在稳健的心跳声中睡去,亚尔曼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别摔下去。”她听到男人这样说, 怀里轻颤,似是回应。
    在和嘴嘴说话吗?
    亚尔曼一手护住她的脑部,一手托住她的腿弯, 将她抱离了地面。
    她的下颔抵在亚尔曼的肩部, 那里是柔韧而有力的肌肉, 她不自觉蹭了蹭, 滑到他的肩窝。
    “呀”三张嘴小声叫,接着怀里一空。
    亚尔曼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应该是拿住了小花盆。
    下楼梯了,男人走得很稳,然后到了平地。
    她听到一个声音轻唤:“元帅?”
    记忆至此陷入空白。
    .
    心脏狂跳起来,昨天哭得太伤心,以至于她的脑袋一片浆糊。
    亚尔曼是安吉奶奶的朋友,但是她又怎么能让一位元帅去宿舍接她?
    她和亚尔曼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且最初的那场荒唐面试,想必给他留下过不太好的印象。
    本该有的宠宠若惊与欣喜,在纷纷扰扰的思绪中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未知的迷茫与忐忑。
    她掀开蓬松的被子赤脚就要下床,看到床边的时候却是一顿。
    那里摆着整齐的棉拖与便鞋,尖朝外,底朝里,在同一条线上,恰好是她一伸脚就能踩到的距离。
    裴袅把脚塞进棉拖,光滑细腻的绒毛在脚背轻轻擦过,她不自觉动了动脚趾。
    不要着急。她告诉自己。
    脚落到实处,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便亮了起来,整个房间看得清楚。
    淡蓝的主色调,装饰少得可怜,走极简风格,索性房间不大,才没有显得空荡。
    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墙角留着不太明显的清扫过的痕迹,空气中清新剂的气息若有似无。
    似乎是考虑到入住的是位小姑娘,淡色系的单人沙发上突兀地放了圆圆的彩色抱枕,门板上匆匆吊了各种色系的可爱挂饰。
    在这些挂饰之间贴了一张便签。
    “晨起后,出门直行,沿图示。——亚尔曼留”
    亚尔曼的字很端正,让人不自觉想象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是如何握住笔杆,一丝不苟地在纸上落笔。
    小小的便签纸,所有的字都是一样大小,上缘下边在同一直线,符号与文字之间等距,让你油然而生一种冲动,用精密的尺测量,然后验证它的瑕疵。
    裴袅用两指轻轻摘下便签,十来个字仿似自带热度,发起烫。
    她迟疑地将手放在门旁的屏上,一个指纹的图案慢慢填充完整,“嗒”轻轻地,锁开了。
    门外就是亚尔曼元帅了吗?
    她的脚步向后挪移。
    现在是六点一刻,安吉奶奶还在安眠之中,家长们进行任务,她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
    她该向谁求问?在一个堪称陌生的长辈家里赖了一晚?
    还有嘴嘴……它被安置在哪里了?
    她推开门,看到走廊。
    走廊的侧缘贴了几排纸条,纸条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箭头以及地名。
    “厨房→”
    “餐厅→”
    ……
    最下面一排上,“我和花→”
    花?嘴嘴?
    .
    墙面的纹理变了又变,裴袅绕出走廊,走下楼梯,将最后一张纸条收进手心,她抬起头,撞进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是餐厅。
    裴袅摊开手,上面没有任何关于餐厅的字眼。
    “日安,亚尔曼先生。”她捏捏手心,声音平静。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一路走来,发现这似乎只是个普通民居,规模也不大。
    只是布局稍显奇怪了些,卧室在整幢房子的边缘,走廊绕过半栋房子,所以亚尔曼才会准备了纸条。
    “日安,裴袅。”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脚上和手部停留,“这双鞋很适合你,纸条也是。”
    女孩下意识地看向棉拖,纯白的细绒上刻意做出两只粉嫩的兔耳,她不自觉蜷了蜷脚趾,长长的耳朵便跟着颤动。
    “睡得好吗?”侧坐在餐桌前的男人在她消肿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而后在翘起的一小撮额发上看了两眼。
    他的语气平和,好似女孩真的只是正常地在他的住所借宿一晚,“没有问询过本人想法,匆匆准备的房间。”
    “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提出来。”
    “很好。”裴袅连忙道,“一切都很好,亚尔曼先生,我想请问……”
    纸条上的我和花,那么……花呢?
    “嗯?”男人大概正在用早餐,宽厚的臂膀遮住了身前的餐盘,灰蓝色的眼珠定焦在裴袅身上。
    “昨天,有个小家伙和我一同过来的。”裴袅有些不确定,斟酌开口,“对吗?”
    “那盆虫食花?”亚尔曼的目光落回臂弯间的餐盘,“是的。”
    “那它现在……”
    “味道不错。”
    男人盯着女孩,面上神情明明没有什么波动,却偏偏让人读出一些别的意味来。
    “味道?”裴袅口中无意义地重复,一时没反应过来。
    “字面上的意思。”亚尔曼抬起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把餐叉。
    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女孩的视线缠绕在银制的餐叉上,鸟族的先天优势让她足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残汁。
    四周安静下来,裴袅放轻了呼吸。
    .
    但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啊啊”袅袅呀~
    一张嘴从男人的臂弯探出,然后是另一张、另一张。
    它早就听到袅袅的脚步声啦,但是亚尔曼真讨厌,不让它说话!
    就刚刚,他还吓唬袅袅呢!这个坏人!
    “服从意识差。”亚尔曼大手一罩,拦在小花盆前,冷着脸批评三张嘴。
    后者先是一僵,又“啊啊呀呀”地叫起来,只是声音低下去,挣扎的幅度也小了些。
    就爱凶人的亚尔曼!
    虽然……虽然它知道男人是没有恶意,但就是忍不住想怂,它也没有办法的!
    三张嘴一打岔,之前已经开始凝重的氛围陡然轻快起来。
    男人将小花盆握在手上,之前一直遮挡住的餐盘便显露在裴袅面前。
    是在用餐,但并不是亚尔曼。
    瓷白的餐盘上缀着几大片剔透的肉,似乎是新鲜的,上面还蜿蜒着血丝,一把餐刀搁在一边,刀缘有一些肉末。
    是嘴嘴的早饭。
    三张嘴想要袅袅抱抱,可是摆脱不了亚尔曼的禁锢。
    它张口就咬,嘴巴长得大大,到底没真敢下嘴,只好又委屈巴巴地收回。
    裴袅见状从楼梯快走几步,亚尔曼为她拉开一张椅子。
    她道了声谢,接过嘴嘴。
    在熟悉的柔软怀抱,三张嘴心满意足,不再哼哼。
    亚尔曼身上都是硬邦邦的!硌得可不舒服啦!
    “嘴嘴能咬得动这些吗?”女孩看着餐盘上的肉片。
    三张嘴之前拔过牙,她平常在宿舍都是喂的肉糜肉汤。
    “不要小看虫食花的牙口,乖女孩。”
    亚尔曼道一句“张嘴”,裴袅反射性跟着指令,却听到男人缓和的语气:“不是你。”
    女孩连忙闭嘴,低头见三张嘴不情不愿,龇出六排小白牙,之前拔掉的那两颗也已经扎上了。
    “生长期的虫食花可以适当增加食物的韧度和硬度,这有利于牙齿的生长。”
    亚尔曼看着女孩小小的发旋,“甜食少用。”
    见裴袅事不关己,看着小花盆暗下决定的样子,他补充道:“说的是你。”
    女孩的口腔里有两个豁口,他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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