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七月》7.第七章

    回到房里,冬袖看到柳嫣嫣坐在床边,眼神飘渺迷惘。她回神见着冬袖也提不起神来,让冬袖微感不安。
    “你回来了。”柳嫣嫣淡淡的道,神明透过雕窗望向冷月,她身上披着的单薄的衣裳。
    冬袖奇道:“你睡了?”
    “嗯,但睡不着。”
    冬袖出神的望了柳嫣嫣一会,点点头。换好衣服回来,仍发现柳嫣嫣坐着发呆。
    “今天我见着他了。”
    “谁?”冬袖明知故问。
    柳嫣嫣嗔瞪了她一眼。“今天晚上东角的园子里好多人,今天是八月十五,你记得么?”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冬袖说得极不老实,也不是真紧要的事。
    “主子们坐在八角亭里,我虽然在河塘对崖,但一眼就能看出他来,额堂、眉毛、眼神、鼻子、嘴唇,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柳嫣嫣腼腆的微笑,像用手每一处触摸低喃,梦吟一般。“他很少说话,也很少笑,当别人说话时,他就会用那种眼神,温温的,又像冷冷的,灼烧着将人穿透……”
    冬袖尤如临头淋下了冰水,透凉着发颤,透凉着惊心。“嫣嫣,你的表情不对劲,你知道绿总管和二爷不会就只要你勾引他那么简单。”
    柳嫣嫣也浑身一震,神情复杂的冲向冬袖,那一闪的委曲好似责怪冬袖打散她一场好梦。
    “你可不能爱上他。”冬袖唯有一叹,别说绿银珠,就是萧子邪,又岂会让人玩弄于手心中。
    “我知道了,你睡吧。”柳嫣嫣第一次用冰冷的口气对冬袖说话,冬袖愣了愣,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这夜,冬袖到是一夜未眠了。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柳嫣嫣来找她,她把冬袖拉到东角的园子。池塘里荷叶花香,叶若碧盘,莲如出水芙蓉,清香飘逸。池中的八角亭上已失昨夜的人影,唯独它亭亭远立,叫柳嫣嫣一阵恍惚。这园子刚叫人收拾干净,只有一个碧玉秀婷的女子低身整理几盆花栽。
    冬袖注意到这女子,不仅是因为她貌相端雅秀致,而是她的神韵极好,极清、极净,一个超凡脱脱俗的人儿。
    “等一下你见机应变。”柳嫣嫣悄悄在她耳边咬耳,冬袖莫名不知的愣了愣。
    见柳嫣嫣走去,走到那女子身边两人聊了起来,冬袖也走上去。她们聊的是常事也不多在意,两人像是熟识,帮着忙搬动那些昨晚被移动过的花栽。刚拿起那些不轻不重的花栽时,肩臂的疼痛才想起自己不宜做这些活。
    那女子笑起来也极清,对冬袖说:“谢谢你们帮忙,我姓东,叫惠清。”
    冬袖却想这叫东惠清的侍女,是和她们一起新来的侍女。柳嫣嫣望向一池荷莲,好像看到什么。“谁把簪子丢到池里了?”
    “哪?”
    东惠清一愣,和冬袖走到柳嫣嫣身边。两人都看到荷叶上托着一银光闪闪的东西,是支玉石银簪。
    “可能是昨晚其他人掉的。”东惠清想了想。
    柳嫣嫣跪在河塘边伸手过去,身子不由向前倾。东惠清忙拉着柳嫣嫣另一只手叫她小心,冬袖看着柳嫣嫣上半个身子探出才够得着那东西,忽然东惠清惊叫了一声,两人身子竟都向池塘里载去,“扑通”一声,溅起了个大水花。
    冬袖脑子里立刻想起柳嫣嫣先前一句话,便大叫了起来。
    这园子里除了她们三人外没有其他人,不过片片刻的时间,从园子拱门外走进两个闻声而来的人影。
    是云夫人和她的侍女,这侍女冬袖完全没印象。冬袖忙跑过去求救,只见那侍女微蹙起眉斥责道:“叫什么叫,真没规矩。”
    “有人掉到荷塘里去了。”冬袖急急的道,一脸慌张。
    侍女白了冬袖一眼。“那池塘还能淹死人么?”
    云夫人让侍女别多话,赶紧过去看看人有没有什么事。冬袖跟上去,脸上出奇的焦心,心想云夫人怎么回在这儿?难道柳嫣嫣她知道?
    柳嫣嫣使劲在水面拍打着水花,好似被什么缠住了。东惠清游过去,立刻被柳嫣嫣玉臂缠紧,惊慌失措像抓住一块浮木,水花大起大落。
    “还看什么看,还不下去救人。”云夫人身边的侍女冲着冬袖道。
    “我,我不会……。”冬袖摇摇头,咬紧唇,模样十分害怕。她决定要装也得装到底,否则会引人怀疑。
    云夫人看着水中的两个姑娘,一声柔道:“你去看看吧。”
    “可是夫人……”
    “放心吧,我能看着自己。”云夫人好似有丝悦,她身边的侍女不敢多说就跳进池塘里帮忙。
    冬袖站在池边直到她们将柳嫣嫣救上来,柳嫣嫣吓坏了,云发覆面,失血的嘴皮抖颤,一模子狼狈不堪、大惊失色。看柳嫣嫣跪倒在地上,湿淋淋的浑身颤抖,冬袖怀疑,难道她真不识水性?!
    云夫人的侍女插着腰,也一身湿透。“瞧你们这样子,还不回去弄干净了。”
    冬袖忙过去扶住柳嫣嫣,柳嫣嫣腿软的站不起来,将整个身子都倚着冬袖。
    东惠清悄悄的问柳嫣嫣。“你没事吧?”
    柳嫣嫣摇摇欲坠,胡乱的摇头。
    云夫人递着一张手帕给自己的侍女,让她拿过去。冬袖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为柳嫣嫣整理了一下,知道她平日在意自己的容貌,这时只得更用心了。
    “啊!”
    冬袖正拔着柳嫣嫣的发际,惊闻呼叫立刻转头望去。只见云夫人“喀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面色泛白虚弱,一脸惊慌,腿间的迅速染红了一块,那红迹触目惊心,刹时把她们都吓坏了。
    “云夫人!”
    “夫人?!”
    东惠清和侍女也失了血色,忙过扶着云夫人。那块血迹越染越大,刺目鲜红,一时人也怔住了。
    “……快……快叫人……。”云夫人虚弱的吸着气。一股裂痛像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活生生撕开,云芙捂着肚子,额尖顶着冷汗,眼前白光光的。
    孩子,千万不能有事……
    “夫人!”
    见云夫人晕过去,四个女孩都吓得叫了起来,惊叫声盘踞上空,像团积的乌云遮住了东园,一时山雨欲来的迹象。
    冬袖、柳嫣嫣和东惠清站在厢房外,局促得心慌不安。冬袖捏着自己的手指,听到云夫人房里杂乱的声音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云夫人被抬起厢房里没多久,有人窃窃私语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冬袖偷偷看了一眼直直站在对面的柳嫣嫣,柳嫣嫣的身上还滴着水,地下有一摊水迹。虽然柳嫣嫣看起来很担忧,却比先前平静了许多。
    柳嫣嫣似乎感觉到,她深深的看着冬袖一会才移开。娇姨从房里退出来,惶惶恐恐,退至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才打量着这三个姑娘。
    “你们回去换件衣服,等会儿有人会招你们来回话。”
    三人的身子不由一颤,却谁也没动。
    “没听见我说的话?还不去!”娇姨厉声喝道,冬袖她们才战战兢兢地退下。
    一回到屋里,柳嫣嫣立刻把房门关上,从窗口张望了会才关上。走过来便搁起冬袖的手臂,她的目光让冬袖不敢直视。
    “等下你知道怎么说吗?”
    房间里很静,冬袖喘息,久久望着柳嫣嫣,眼中有着不敢置信。“她会不会流产?我到这园子可不是帮你做这种事。”
    柳嫣嫣急忙捂住她的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再说我们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不小心。”
    冬袖瞪着她,那温柔娇美的柳嫣嫣,那巧笑倩兮的柳嫣嫣……
    慢慢拉下她的手,冬袖心忧的道:“真的吗?那你为什么叫我到那园子里去,时间又这么这么巧合,是不是绿总管要你做了什么事!嫣嫣,你可要想清楚。”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别装出很关心我的样子,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柳嫣嫣推了她一把,像只凶狠发狂的猫,杏眼瞪着冬袖,脸上有一丝不耐、不屑。这张脸是冬袖完全不认识。
    “等下如果有人问我们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在那,就说你昨晚没去赏月,今天想去看看荷花池,听到了没有?其他的还有什么就往那姓东的身上推。”
    “你早知道云夫人会去哪?”
    “你别问了!”
    “你不是想让我说谎吗?”冬袖威胁。
    柳嫣嫣神情有少许烦躁,没回答,只说:“快把衣服换了,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上,如果唐门的人知道什么,你也脱不了关系。”
    冬袖呆站了一阵,想着柳嫣嫣的话,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云夫人痛彻心扉的苍白面容,冬袖静静换掉被柳嫣嫣染湿的旗袍。云夫人是怎么摔倒的?云夫人像是退了几步,却是往倒?
    冬袖坐在床沿胡思乱想了一阵才听到有人敲门,冬袖过回神,整理了半晌心神才出去。柳嫣嫣把湿头发吹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接她们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她比娇姨老些,面容更刻板。
    那女人打量了两眼,目光在柳嫣嫣的身上停留了一刻,眼神怪异,像把刀子似的把柳嫣嫣看得心里害怕。
    “跟我来吧,总管要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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