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47.立春

    两年后。2月1日。
    秋辞前世是这一天死的。所以这天沈言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见一见她, 虽然已经知道她现在不会有事了。
    他之前跟慕临有过约定, 慕临答应会保护好秋辞，只要他不再出现。
    那一天的情形他还记得, 是在分手两个多月以后。
    秋辞瞒了冯美芸一段时日, 最终还是瞒不住, 让她知道了她和沈言分开的消息。
    冯美芸从前只是觉得沈言有钱，势利点来看，是不错的人选。但真的要把秋辞交给他, 她还是放心不下的。毕竟她当年和秋成宇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有钱人的心思谁摸得请？
    后来沈言帮她处理了债务的事，冯美芸对他的好感度便飞涨起来，真要当他是一家人了, 连秋辞最重要的那些东西都肯给他。
    并非沈言当时要挟了冯美芸什么，而是她的精神确实不好, 抓上一根救命稻草，就什么都听他的了，也从没怀疑过沈言算计她。
    沈言是设计了冯美芸, 可他觉得自己也是不得已。虽然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已渐渐消退了, 但他记得秋辞隐约说起过, 那一年冯美芸情绪不好，经常不回家, 沉迷药物和赌博。
    不过当时秋辞和她冷战, 又忙着大学的入学考试, 所以完全没有阻拦，甚至都不很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八月份时冯美芸突然出了车祸，离奇死亡。
    保险公司说她是用药过度后驾车，自己的责任，所以一分钱都没赔。由于之前欠了赌债，秋辞家里的财产都被借贷公司清算走了，几乎连学费都交不起。
    当时慕临原本想要帮忙，但秋辞不想麻烦他。秋家又刚好横插一脚，她就从此走上了回不来的路。
    沈言不想秋辞失去唯一的母亲，但他并不知道冯美芸前世到底是哪一天出事、怎么出事的。所以深思之后，只能想办法尽量将她控制在安全范围内，不要开车、最好连门都不要出，每天有人跟着她。
    能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方式也就是用赌博引诱了，沈言出此下策，但后期也尽快帮她止损了，好歹让她留一些钱给秋辞用。
    至于那些重要的证件，沈言是想拿着的，怕秋辞离开南港。分手后他没有办法，只好都还了回去。请人隔三差五地去跟进秋辞的近况，另外就是把她交给慕临。
    冯美芸得知他们分手的消息后，十分不满。秋辞心里难受，也没有跟她好好地说。冯美芸为此不开心了好一阵子，觉得到手的有钱人生活没了，说秋辞矫情。
    秋辞后来被她说烦了，一不小心说错话，抱怨母亲是因为怨恨从前，才非要让她来做她当年没有做到的事。
    这话戳了冯美芸的心，她一气之下打了秋辞，把她赶出家门。之后很快又后悔，给秋辞打电话她不接，就打给慕临，让他去劝她回来。
    慕临找到秋辞时，她正穿着拖鞋睡衣，在深夜的街上游荡。夜晚风凉，吹着轻薄的裙子，令人发抖。
    秋辞抱着胳膊，睡裙下面露出一截小腿，手里只拿了手机，连钱包也没有。她已经不想哭了，只是脚下一直在走，觉得精疲力竭。
    慕临将车放得很慢，一路跟在她身后。等秋辞发现了，停下脚的时候，他就闪了下车灯，示意她上车。
    秋辞只是回头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
    慕临只好下去劝她：“秋辞，上来吧。”
    “慕临哥哥……”她低着头，下巴微微缩着，“你怎么在这儿啊？”
    慕临照实说了：“你妈不放心你。”
    秋辞听了这话，默默地摇头：“不用了。”
    没想到一动脖子，整个头都觉得痛，秋辞赶紧用手捂着耳朵。她之前被冯美芸打了脸，现在耳朵隐隐作痛，可能是受伤了。
    慕临见状赶忙扶住她的手：“别赌气了，我们去医院。”
    秋辞有点不习惯别的男人碰她，还是有几分拒绝的意思。
    慕临只好说：“你不去，我就给沈言打电话了。我就要当他上司了，可以辞他的，这你知道吧？”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假。这两个月沈言努力找到了暑假实习，正好和慕临在同一间公司，毕竟是很有名的一家。
    他原本也可以继续待在自家公司的，但觉得还是出去锻炼一下比较好。
    秋辞之前也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但还是茫然地摇头，装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哥哥，别提他了，我们早分手了。”
    慕临从上次帮秋辞查了冯美芸的事，她不领情之后，就很少联系她了。前一阵子又回了美国，所以并不知道。
    他有点诧异：“是吗？”
    “是。你之前告诉我的话，都是真的，所以分手了。”秋辞低声说。
    “怎么，成了我的错了？”慕临笑了笑。
    “不是，对不起……”
    “算了，先别说了，上来吧，不然我就打给他。”慕临倒不和小孩子计较。
    他想既然已经分手了，那秋辞肯定更不想他打电话给沈言。
    果然，这话有用。她咬了咬唇，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到了医院急诊室，秋辞进去了，慕临在外面等。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沈言打来的。
    秋辞刚刚被赶出家门，很无助的时候，下意识按了沈言的号码，但又马上挂断了。
    慕临替她接了：“沈言？有事吗？”
    沈言听出是慕临的声音，话音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阿辞找我吗？”
    “我想没有吧。”
    “她刚刚打给我了。能告诉我她在哪吗？”
    慕临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秋辞主动找沈言的，于是告诉他了：“在医院，一点小伤。”
    沈言问了地址，很快赶到了。秋辞有些外伤，医生做了检查说幸好不严重，就开了药让她回去休养。
    在门口的时候，沈言看见慕临扶了秋辞出来，原本想过去的，不过最后只是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默默无言。
    急诊室外白炽灯管的光线，照在人身上，在地面上投下一个冷清的影子。
    慕临开车走后，沈言打了他的电话：“哥，你送她回去之后，我们谈谈吧。”
    慕临开着车，手肘戳在车窗下：“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沈言说：“可能你还不够了解我。”
    慕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秋辞，“好，等我二十分钟。”
    秋辞窝在后排座椅上昏昏欲睡，听到慕临打电话的声音，问了句：“哥哥，谁啊？”
    “一个朋友。”
    她握着手机，没等到沈言打回来的电话。倒也说不上是伤心还是什么的，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地空，想起母亲，又掉了几滴眼泪。
    慕临送她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公寓，让她暂住几天，之后去见了沈言。沈言问了秋辞的伤势，得知秋辞母女为了他的事情吵架，心里又更沉重了几分。
    原本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却没想到一直都不讨她喜欢，她反而渐渐地厌恶他了，还不如前世的样子。
    从前秋辞不告而别，沈言多少有些怨气，没办法控制自己，没想到就这样得罪了她。
    一段关系里总是占上风的人，未必就是事事如意的那个人。虽然秋辞平日里温软和顺，但要真的算起来，其实是沈言不敢得罪秋辞。
    慕临跟沈言聊了几句，沈言托付他照看秋辞，不要让她和秋家联系。慕临答应了，不过说：“将来要是时移世易，什么事情变了，你别惦记就是了。”
    沈言摇头：“有些事是不会变的。”
    自那以后，两年来，沈言再没有主动去找过秋辞。幸好他们还在同一间学校，可以时不时地碰见，看她一眼。
    一开始秋辞有点躲闪，沈言也就默默避开她。后来她渐渐地和他打招呼，他就勉强地笑一笑，不说什么。
    有时候会躲在背后无人的地方，一直看着她，看到眼睛发酸为止。
    他心里当然放不下她，不可能把她给别人，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一结束时，秋辞的话剧公演很成功，当天就收到了圈内人递的名片，邀她过几天见面谈谈。
    隔天又有另一位导演助理打电话给她，说有广告想请秋辞去试镜。秋辞的暑假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她这样年轻的小美人，英文说得好，又有几分演技，获得这样的邀约还是不难的。不过真去了试镜现场，也是万里挑一，一不小心就淹没在一众艺校出身的美女中了。
    秋辞试了几个，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有一家后来真的打电话给她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妈妈是圈内人，对方认识，才给了这个机会。
    秋辞接拍了广告，赚了一笔钱，大二时又在影视剧里客串小角色。虽然不算是正经的演员，但有点事情做，有人欣赏她的美貌，总是件开心的事，在同学中也小有名气。
    冯美芸从前不想让女儿踏进这个圈子里，觉得太乱，生怕秋辞步她的后尘。
    不过现在她没有钱了，也还在休养，不想出去工作。家里总要有人赚钱，她和秋辞的关系时好时坏，她也不想再惹她。所以看秋辞还喜欢，就由着她去了，还时不时帮她介绍些编剧、导演之类的认识。
    靠着母亲的一点点关系，秋辞初涉娱乐圈，还算顺利。
    沈言虽然不喜欢，但想到她若是能有点名气的话，秋家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打她的主意，随随便便让个人销声匿迹了。所以也没有阻拦，依旧在背后默默关注她，想办法为她保驾护航。
    两年后的2月份，两个人都临近毕业了。
    沈言算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以first css的成绩迎接毕业。之前的寒暑假也都在尽力实习，大二以后就回自己家的公司了，做得还好，总算觉得可以重新站在秋辞面前了。
    而秋辞也在找工作，她并没想真做演员或是什么的，不过对艺术类的东西还是有点兴趣，时不时有人邀她去参加一些活动，也欣然前往。
    2月1号这天，沈言因为实在想见秋辞，就提前派人打听过了。听说秋辞白天有课，晚上要去半岛酒店参加一个文艺电影相关的活动。
    于是换好了衣服去装偶遇。